第67章血誓
歐陽色將頭依偎木子胸前，聽著他心臟有力的跳動聲，抬頭看看他微閉著雙目的臉，柔聲說道：「你思考。」
木子淡淡的應道：「嗯。」
歐陽色：「想什麼？」
木子睜開眼睛，開始不自覺的捻起額前的頭。「一個成語。」
歐陽色驚詫：「成語？什麼成語？」
木子：「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歐陽色想了一會兒，問道：「你的意思是，要增加比如望遠鏡之類的設備？」
木子微笑著看了歐陽色一眼。「我們越來越默契了。」
歐陽色莞爾，但隨即臉色緩緩黯淡了下去。
「木子，你真的要決定要做這種事情，做一輩子？」
「不。」木子搖頭，「如果有一天，我厭倦了，或者我找到了合適滿意的生存方式，或者我老了，或者我的大腦不再清醒，不再能冷靜清晰思考問題的時候，我會結束這種生活的。」
歐陽色沉默了一會兒，眨了眨眼睛，歎息道：「聽上去，這幾種或許，都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木子微笑。「色，你擔心什麼？」
經過這段時間以來的心理疏導，木子感覺歐陽色已經改變了很多，她已經不再為他們正做的事情而感到罪惡感。但是……歐陽色緩緩從床上坐起，一邊理順著自己蓬亂的頭，一邊意味深長的說道：「擔心我們會沉淪進去，當有一天，我們現自己已經徹底把殺人當成一種樂趣，而自己還沾沾自喜……你說，那是不是很恐怖？」
木子沉默了一會兒，彷彿醞釀什麼詞語。然後開口說道：「我們不是殺人機器。」
歐陽色迅速的問道：「有什麼根據？」
木子怔了一下，投向歐陽色的目光漸漸變得深不可測。「色，你到底想說什麼？」
歐陽色：「我想說，我容忍你讓我做的一切，甚至我已經被你說動，可以幫助你一起完成殺人計劃。但是，我想這個開始的時候，為你和我，立下一個規矩，或者叫做原則。」
木子毫不猶豫的點頭：「說。」
歐陽色將整理好的長撩到背後，目光變得堅定而睿智。「原則就是，只殺該殺之人。」
木子笑道：「我殺過的人，哪個不該殺？」
歐陽色擺了擺手，「那是從前，但從現開始，再執行殺人計劃的時候，已經不是為了復仇或者懲奸除惡，而是為了賺錢！當一個人的行為一旦和金錢利益掛鉤，那麼他的很多信念就會產生動搖。所以，不久的將來，當你接到一個殺人任務，明知道獵物不該死，但是僱主出的價碼足夠誘惑你的時候，你能肯定你不會動搖嗎？你能肯定不會受到誘惑嗎？」
木子再沉默，他瞇起眼睛看著面前這個嬌滴滴的美女，彷彿第一次見面一樣陌生。
她的智慧，她的天真，她的執著，她的信念……歐陽色停了一下，將身體靠近木子，盯著他微閉著的雙眼，繼續堅定的說道：「所以，我想定下一個規矩，你我必須執行，任何情況下，無論僱主是什麼身份，無論他開出的價碼是如何的誘人，你和我，必須都按照這個規矩來進行！」
木子緩緩點了點頭，「好。但是，一個人的該死與不該死，往往很難劃清界限的。」
歐陽色迅速回答道：「沒錯。所以，每次計劃開始前，我們都要經過仔細的觀察和記錄，對僱主和獵物都要進行為細緻的分析，直到完全確定獵物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可以決定這單殺人任務到底接與不接！」
木子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一切都聽老婆大人的好了……」
說完，他笑嘻嘻的伸手向歐陽色的身體抱去，他以為歐陽色一定會被逗笑。但是，他失算了。歐陽色臉上毫無笑意，她忽然將身體往後一縮，讓木子抱了個空。
木子的雙臂懸空舉著，尷尬的看著對面一臉嚴肅的歐陽色。
「木子，我是認真的，我絕不是開玩笑。」歐陽色冷冷的說道。此刻，那個溫柔純真的歐陽色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談判桌前的歐陽色，冷漠，冷靜，冷酷，冷硬，毫不妥協！
木子無奈的攤了攤手，臉色也變得認真。「我也是認真的。一切都聽你的，說到做到！」說著，他舉起右手，做立誓狀。
歐陽色點了點頭，雙手往枕頭下邊一摸，像變戲法似的，摸出一張紙來，往木子面前一遞，冷冷道：「簽字畫押。」
木子情不自禁的全身一哆嗦，「色啊，有必要弄得這麼恐怖嗎？」
歐陽色沒有回答，她的俏臉上還是那一本正經的冷漠，她把紙片舉木子面前，倔強的看著木子。
木子無奈的接過了紙，展開，白紙上，用娟秀的字跡，仔細的寫著歐陽色剛才定下的規則，條理清晰，用詞極為恰當，木子一邊看一邊有了這樣一種想法：其實，歐陽色是可以做個寫手的……木子看完紙上的內容，伸手對歐陽色道：「筆呢？」
歐陽色搖頭：「名字我替你寫好了，只管按下手印好了。」
木子再看了看紙上的字，果然已經「立誓人」一欄上，已經有了自己的大名。
「那麼，按手印總得給我點紅色印油什麼的？」木子無奈的問道。
「沒有。」歐陽色淡淡道。
「那怎麼按？」木子驚訝。
歐陽色淡淡道：「我們面對的，是一條條的鮮活的性命。所以，我要……血誓！」
說完，沒等木子明白過來，歐陽色忽然一把抓住木子的手，張口對準食指咬了下去。
「啊！」木子出一聲慘叫後，手指上鮮紅的血跡已經慢慢滲出，歐陽色抓著它，用力的紙上按了下去。
木子揉著手，一臉痛苦的看著紙上自己名字上的血手印。
歐陽色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一咬牙，猛地咬破了自己的食指，自己的名字上，也按下了自己的血手印。
白紙黑字，兩顆血紅的手印並肩排列，像一對盛開的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