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梧桐情結
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就彷彿這城市裡四處都拆遷的舊建築,今天還威風凜凜,明天也許就會變成一對廢墟,而後天,也許連廢墟都會消失不見……雖然距離學校放學的時間還早,但木子不想哪裡呆很久。他不想遇到熟人,不想遇到葉子。過去的,終究已經過去,面對傷感好的方法,便是遺忘。所以,他只是站了一會兒,便離開了學校大門,信步往大街上逛去。
與鳳凰城的寧靜祥和不同,梧桐市,是一個正高速展的城市,哪怕是走大街上,似乎也能感覺到這個城市滋滋生長的聲音,摩天大樓角角落落拔地而起,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走人群,與無數的人擦肩而過,每一張面孔都是陌生的,這種感覺,真的有點孤獨,但是,木子對這種感覺並不排斥,相反,他很喜歡這種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自由,讓他覺得……安全。
木子雙手插褲兜裡,漫不經心的看著周圍來來往往形色匆匆的人群,他們,就是老闆所掛嘴邊的那種,和他一樣「有上進心,為前途而奔波不已」的榜樣型人才?
想到自己的老闆,木子就覺得有些好笑。
木子工作的地方是一個酒樓,酒樓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凝香閣。店如其名,不算大,但裝修精緻,環境優雅情調獨特,很受都市白領和興小資們的青睞。所以,生意一直不錯。
凝香閣是一對三十多歲的夫妻開的。凝香,是老闆娘的名字。人如其名,老闆娘長的雖然稱不上國色天香,但也是別有風韻,身上有一種高貴但不冷傲,親切卻不庸俗的獨特氣質,就像一朵默默盛開的白蓮,無爭,但是驚艷。與魅力無限的妻子相比,相貌平平的老闆,就顯得過於遜色了。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留著標誌性的光頭,一開口時不時的吐出兩句粗魯的髒話,身上穿的永遠是超級名牌,可惜總是皺皺巴巴,令人對這些動輒上萬元一套的衣服,有種歎為觀止的悲哀。總起來說,老闆和老闆娘對員工還是蠻不錯的,除了工資不算高之外,別的都很仁義。酒樓裡包括木子內共有十七個員工,其木子是來的晚的,剩餘的七個都是酒樓工作了兩三年以上的老員工了,他們之所以能酒樓長期幹下去,就是因為老闆和老闆娘的宅心仁厚,對員工夠好,員工們都很知足。
不過,知足歸知足,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這些員工也不例外。表面上對酒樓職責,對老闆老闆娘忠心耿耿,但暗地裡,卻也沒少說些風言風語。木子對這些不感興趣,但無意還是聽到了一些,他們近來議論多的,就是關於老闆娘給老闆戴綠帽子的事情。
「老闆為什麼留著光頭?就是為了戴綠帽子的時候順利啊……」
「千真萬確,我那次看的很清楚,老闆娘和一個小白臉摟著走近賓館呢,那小白臉可是比咱們老闆好看多了……」
「你說,咱們老闆是太傻帽兒看不出來,還是……那方面不行管不了老婆?」
聽著他們閒來無事聚一起嘰嘰喳喳,木子就覺得無聊,他感到奇怪,別人的私事,與你們有什麼關係呢……所以,即使有時候有幾個同事拉著他想一起八卦,也被木子用各種方法婉言拒絕了。
我本來就不是個喜歡背後議人是非的人……木子想到,況且,對於這個城市來說,我只是個過客,這個酒樓,只是我的出點而已……「我趙大頭,可是白手起家,靠拚死拚活才混到今天這個地步的,你們不信問一下,認識我的人,誰不服我,誰不認為我是條漢子?」每逢過節日,或者趕上員工生日的時候,老闆娘會親自下廚,做一大桌子的菜,然後酒樓所有的人共同喝酒慶祝,而老闆幾乎是每次都喝多,一喝多就開始對自己的光輝歷程誇誇其談,而且說到後,總是憨厚的笑著看向老闆娘,帶著無比驕傲的神情向員工們炫耀:「看到沒有?也只有你們老闆娘這樣的美人兒,才配得上我趙大頭,哈哈。」說著,他會伸出肥厚的雙手,肆無忌憚的摟向坐他身邊的老闆娘的柳腰。而這時老闆娘也不生氣,好像容忍犯錯誤的小孩子似的,溫柔的笑著,任由丈夫暈天黑地。那樣子,典型的賢妻良母形象。
有一次,有個調皮的員工故意老闆喝多的時候取鬧:「老闆,看咱們酒樓的事情,好像全是老闆娘做主啊,你莫不是妻管嚴?」
「妻管嚴?」老闆很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豪情萬丈的拍拍胸脯,「我是誰?我是趙大頭!我趙大頭怕老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你不信問問你老闆娘,我讓她向東,她敢不敢向西?」說著,他把驕傲的目光投向妻子。
「不敢……我老公是誰啊,我可不敢違抗您的命令……」老闆娘溫柔的拍了拍老闆的手背,笑嘻嘻的說道。
木子始終記得那時候的老闆和老闆娘,他們是如此恩愛的兩口子。那時候的老闆娘,是那麼的溫柔賢惠善解人意。與平時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形象,實是天壤之別。要知道平時的工作,老闆娘是絕對的主角,什麼進貨、接待、宣傳、活動,都是她親手操辦,而老闆,則只是個跟班和跑腿的角色……所以,感歎老闆娘賢惠的同時,木子也覺得老闆很好笑。恐怕喝多了酒的時候,是他唯一展現大男子主義的時候……腦海閃現過一幅幅往日的畫面,木子的臉上不由的露出微笑。生活其實蠻豐富多彩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精彩的故事。
那麼,我的故事,精彩的部分哪裡呢……木子胡思亂想著,已經穿過了兩個十字路口,再向前走,離酒樓就遠了。木子決定左拐,轉回酒樓。
就他準備拐彎的時候,他的目光突然被前面停著的一輛轎車吸引住了。
那是一輛顏色鮮紅的哈飛路寶,吸引他的,是那副車牌。t444這是老闆娘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