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書信
成昆竟是不作防禦,將真氣散去,任由宋、劉二人洶湧內力長驅直入!
「哇」的一大口鮮血吐出,成昆眼中閃過陰狠狡詐之色。
果然,掌力方才湧出不到半刻,青書便覺手掌落在了空處,卻見成昆口中狂噴鮮血,已然借力飄然縱上壁上,青書和劉先生對視一眼,正待齊齊飛身而上追擊時,卻聽得轟隆轟隆,幾塊千斤大石磕磕絆絆的一路滾來,便要往青書和劉先生頭頂砸下。
兩人俱是大驚,成昆竟在這秘道之中也有伏手。青書長吸一口氣,後縱數尺,堪堪避開一塊大石,再伸手一挑一引,「抱球勢」展開,將那塊大石合腰抱住,再順勢使個「探勢」,身子一旋,猛地將那塊數百斤的大石一扔。
只聽得砰然大響,又見石屑紛飛,塵煙四起,那塊大石將後邊數塊石球統統攔在一處,青書和劉先生再看時,頓時駭然,竟有五個不下千斤的石球橫亙秘道路中,幾乎便將一條路給堵死。
好在這處並非甬道,沒有上壁,尚可一躍而過,若是在甬道之中,只怕便是困死之局。
劉先生目光閃爍,冷笑道:「這成昆奸狡之極,在這秘道中都埋伏了這等奇兵,若非公子手段高明,恐怕我等都得遭了他的毒手了。」
五塊大石轟隆滾來,倒是極難避開,血肉之軀,更是難以抵擋,劉先生此語倒非虛言。
塵埃落定,青書躍上壁上,望著空曠四野,心中驚怒交集。
又被成昆給逃了!
劉先生也跟著一躍而上,見青書不發一言,當即笑道:「公子,你也莫急,我追了這成昆三千里路,從河南繞到四川,再從四川跟到崑崙,這都沒跟丟,在這光明頂秘道裡,我也自有辦法尋他。」
青書大奇道:「哦?先生是一路追殺成昆而來?奇哉怪也,他如何可能會逃到光明頂秘道裡來?竟也將你給領進來了。」
劉先生笑瞇瞇地道:「我自有辦法教他發現不到我的行蹤。嘿嘿,不瞞公子,少室山上,這傢伙使盡渾身解數僵住我,我聽公子說,只消見到這位圓真大師,便狠下殺手,遂連連重手,但急切之間卻取不得勝,待到三百招後,諾言已過。那少林諸僧便下山了。成昆這老賊也跟著下山,但我躲在暗處,偷襲於他,一開始便下的殺手,成昆抵擋不住,於是便逃開,但我輕功並不輸他,一路追追逃逃,也不知過了多久,成昆忽發一道劍氣,迅猛凌厲,當為天下第一。好在我劉某人功夫還算過得去,閃身避開,卻心生一計。我尋思著這般殺他倒也極難,不如先拖住他,再找個機會將他放走,則成昆必去光明頂,我悄悄跟著他一路過來,只待他一放鬆心神,便下辣手殺之。誰料卻發現了這麼個妙處,跟他走了十餘里路,便碰著公子你啦。」
劉先生在少林攔截諸僧,定的三百招之約,卻被成昆給破了,他雖是詭道中人,卻極為重諾,遂遵守諾言,讓開山道,與少林諸僧下山。
兩人邊走邊說,劉先生於追蹤一道極為了得,他於打鬥過程中在成昆身上下了一種罕見的香料,便連成昆自己都不知道。
兩人循著成昆留下的痕跡一路追去,漸漸深入秘道,巡迴百曲,青書記憶了得,將來時線路強記於心,以免失落在錯綜複雜的秘道之中。這秘道中雖然黑暗,但兩人內功俱都深湛無比,都能暗視,一路疾奔,倒也不虞摔著。
劉先生於途中將緣由事故皆盡道出,青書知劉先生武功雖高,但卻不能完勝成昆,尤其那道迅捷猛厲的劍氣十分難防,非合兩人之力不能殺之。遂感歎道:「這一路,當真辛苦先生啦。」
劉先生笑瞇瞇地道:「不辛苦,不辛苦。就算是辛苦,也就還剩個三個月,嘿嘿。」
青書臉色一變,再不說話。
劉先生正笑瞇瞇的看著青書不語,但突然間神色猛地一變,走上兩步,鼻子仔細嗅了兩嗅,登時臉色大變。
他失聲道:「跟丟了!」
青書一驚,道:「這便如何?」
劉先生神色陰沉,取出鼻中藥丸,這藥丸乃是王難姑所配,無毒無害,只消透過這藥丸呼吸,一里之內,便能聞到成昆身上香料味道,此時,劉先生卻是再未聞到。只聽他沉聲道:「公子稍候。」從懷中取出一束線香,用火石燃了,緊接著便飄起絲絲縷縷的煙霧。
劉先生伸掌在那煙霧之上,潛運內力,那線香遂被逼得四散開去。
這線香與那藥丸功效相似,只消香煙飄散開來,與成昆身子相觸,便會有奇香逸出。劉先生將藥丸重新塞入鼻中,內力不停,將煙霧裊裊逼出老遠,揮掌一送,便又飄飄蕩蕩的逸出。
過得半晌,劉先生歎道:「若毒仙在此,定教成昆老賊無所遁逃!」
青書問道:「他逃了?」
劉先生苦笑道:「一里之內不能聞其味,想來是給他走遠了。」青書聽得這話,點了點頭,卻聽劉先生又道:「我觀此處定有玄機,否則不致令我奇香失味。」
青書心頭一動,四下望去,但見這處已然是一條甬道,甬道轉角處僅有一面絕壁,他走將過去,伸手一推,卻當真是觸到硬壁之上,分毫不動。
劉先生屈指在壁上扣了一扣,但聽得聲音沉悶,顯然乃是實心。將整面牆壁都給試探一遍,卻都是實心的,劉先生皺了皺眉頭,接著笑道:「這面牆的另一面定然是間密室,密室中一定有什麼東西干擾了香料的味道,以致成昆逃脫。」
青書心中猜測或許便是裝置陽頂天及其夫人骸骨的密室,心道:「若這是陽頂天練功居室。陽頂天泉下有知今天成昆被他無意放走,說不定便會氣得活了過來。」他臉上不動聲色,口中卻道:「先生,咱們繞到另一邊去,我倒想看看是何等物事另毒仙所配藥物失靈。」
劉先生點點頭,兩人於是便順著這條甬道一路走去,估摸著方向繞了過去,一路盤旋而下,約莫走了四五十丈,到了一處石門。
青書走上前去,運勁推開石門,裡邊乃是一間石室。
這間石室極大,頂上並非平整光滑的板子,而是天然而成,垂下鐘乳。劉先生取了火折,將之點燃,整個暗室頓時為之一亮。
卻見地上倒著兩具骷髏,衣裳尚未爛盡,從服飾看,卻是一男一女。
青書心道:「果然是了!」劉先生晃了晃火折,走近前去,喃喃道:「這男子衣衫乃是上等緞料所制,上有聖火印記,顯然便是明教高層人物。這女子衣衫也自華貴非凡,頭上青絲至今不焦,活著時候赫然便是絕代佳人,她手中匕首插入胸膛,莫不是殉情而死?但兩人衣裳尚未爛盡,顯然死去不足一甲子。嘖嘖,人道二十六年前明教教主陽頂天失蹤,這躺在地上的,莫不就是陽教主與其夫人?」
青書聽他這一番推理絲絲入扣,合情合理,心中大是歎服:「自細微處見功夫,劉先生果不愧是千古謀主!」他緩緩走上前去,但見劉先生正望著一塊羊皮卷髮呆,便聽劉先生道:「這男子十有**便是陽頂天教主,想不到卻死在這裡。他手中這塊羊皮至死不扔,顯然重要之極,怎地我卻看不出絲毫玄機?」
青書看著陽頂天夫婦骸骨,驀地歎一口氣:「劉先生,咱們先把他們給葬了吧。」
劉先生「哎喲」一聲,笑道:「這我倒給疏忽了。對,死者為大,先葬了這兩位再說。」
兩人見這密室地板乃是大塊大塊的青石板,登時給犯起愁來,無土無泥的,卻是如何去葬這二位?
劉先生搖頭笑道:「還是通知明教諸人,讓他們來搬運教主骸骨,在外頭風光葬之吧。」說著瞄了一眼陽頂天骸骨,「咦」了一聲,俯身從他衣衫中翻出一封信來。
這封信封皮已然霉爛不堪,上書「夫人親啟」四字,年深日久,也已腐化的難能看清,但筆畫間蒼勁瘦硬之態,卻顯露無疑。
見火漆完好,劉先生奇怪的看了一眼女屍,見青書點了點頭,便要去拆那封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