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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外游 文 / 子縝

    第一章外游()

    行過嶺頭,向斜陽處,柔暉脈脈。一處斷峰絕壁險惡高峻,狀貌猙獰,陡峭十分。若是有人在林中定睛望去,便會看到一灰一青兩道身影不斷在絕壁上不斷以足點觸,又或以手攀籐,借力上升,攀高縱躍,高低自如。

    卻聽那身著灰衣道袍的人笑道:「青書,『梯雲縱』輕功厲害之處,全在後力十足,能凌空以內力為媒,轉折自如。你內力已有一定火候,用來完全不難,只須記住丹田中始終留下三分後力便是。」聲音豪邁蒼老,在空曠之處更顯慷慨。

    那青衣少年點點頭,卻不說話,怕洩了一口真氣,失足落下可就不妙了。

    這二人攀高縱低,不多時便至絕壁頂峰,灰袍道士輕飄飄落下,無聲無息,道袍隨風擺動,狀貌若仙;而那青衣少年卻是微微氣喘,踉蹌一下,被那老道輕輕扶住。

    一登絕頂,視野豁然開朗,卻見方圓十里青翠欲滴,鬱鬱蒼蒼,有高峰絕頂,斜插天際,高聳入雲,宏大之外,不失秀美。

    那灰袍老道笑道:「咱爺倆偷出武當山,遠橋他們想必急壞了吧!」

    青衣少年笑道:「莫說爹爹未必就能發現我們離開,便算是他發現了,也是無法。太師傅武功天下第一,輕功絕世,爹便算急,也只能乾著急,找不著咱們的。」

    灰袍道士笑罵道:「好個小子,盡會貧嘴,天下之大,臥虎藏龍,可不能這麼說!」

    這一老一小,身份大不尋常,老的乃是當今武林泰斗,天下第一高手,武當張三豐;小的乃是武當三代弟子第一,大俠宋遠橋之子,武當宋青書。

    宋青書自小便顯現出非凡天賦,入耳不忘,無論學文學武俱是一時之選,更兼自小學琴,精通樂理。只是生性沉默,不喜玩鬧,偏愛讀書及修習內功,劍法拳法卻是荒疏許多。宋遠橋身為武當大俠,對這兒子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青書雖是生性沉默,但與諸位師叔關係卻是極好,尤其是五師叔張翠山,也只有遇見五師叔,青書的小臉上才會蕩漾出真正開心的笑容。可後來三師叔俞岱巖受傷,青書心痛不已,而後五師叔奉命下山,此後一去九年,杳無音訊,那一年,青書四歲。

    十歲那年,宋青書週歲之日,張三豐恰巧出關,卻聞宋青書自言自語:「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張三豐聞之微驚,於是與只攀談,發現這徒孫見識之廣之博,委實不可想像,當即交口稱讚道:「青書這孩子悟性極佳,舉一反三,實乃不世出的武學奇才。這些年我多在閉關參悟太極,無甚所獲,甫一出關,卻被青書提點許多。他那些看似稚嫩的話,卻有著十分深刻的道理在裡頭。呵呵,老道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還及不上一個孩子呢!遠橋,不如讓青書隨我修行一段日子,如何?」

    宋遠橋忙不迭答應。要知便是身為張三豐七大入室弟子之二的殷梨亭,莫聲谷,也只是由宋遠橋代師授藝,只是閒暇時得到了張三豐指點。此刻自己兒子有如此機緣得遇張三豐青睞,自然是喜不自勝。當下撤下服侍張三豐的道童,換上宋青書隨其比鄰而居。

    張三豐閉關之處是一間石屋,與世隔絕,一閉關便是十餘天乃至一月之久;而青書居住之處,則是一間小木屋,有書有琴,樂在逍遙。

    山上兩所小屋比鄰,青書看遍煙雨滌塵,繁星合月,銀河倒懸,白雲蒼狗,自然清麗,變幻莫測,不由感歎人生在世,不過白駒過隙,前世對待金錢執著無比,以致死於非命,上天既然讓自己再重生一次,這一次生命定然要活得自在逍遙,不為世俗名利所累,便如此刻山間生活,愜意自如。

    一日一日,如今業已四年逝去。

    四年時光倏忽過去,每日食野果獸類,飲山溪泉水,倒也不覺時日艱難。每日這般提縱攀高,抓捕小獸,內力輕功具有長足進步,連帶著武當「虎爪手」也練的似模似樣了。

    其實每日皆有道童送飯前來,只是青書不愛素菜清淡,是以多是吃自己打來野味,而後再預備一,留與張三豐。

    偶爾張三豐也會出關,由此,宋青書便得到這一代宗師的指點,武學修為大是提高。這一老一小,四年來,相處的極為融洽。

    卻提到前幾日晚上,張三豐從入定中醒來,夜已三更,一振長袖,站起身來,卻見隔壁小屋中燈光已暗,但月光映下,一個身影仍在打坐,當即微微一笑,推開木門,走了出去。

    洞外夜色如洗,明月杳然,張三豐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生死未卜的五弟子張翠山,長長歎了口氣,步到中庭,沉吟半晌,伸出手指,寫起字來。但看第一字是個「武」字,第二個寫了個「林」字,一路寫下來,共是二十四字,正是:「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想是張三豐正自琢磨這二十四個字中所含的深意,推想俞岱巖因何受傷?張翠山因而失蹤?此事與倚天劍、屠龍刀這兩件傳說中的神兵利器到底有甚麼關連?只見他寫了一遍又是一遍,那二十四個字翻來覆去的書寫,筆劃越來越長,手勢卻越來越慢,到後來縱橫開闔,宛如施展拳腳一般。

    這二十四個字合在一起,分明是套極高明的武功,每一字包含數招,便有數般變化。「龍」字和「鋒」字筆劃甚多,「刀」字和「下」字筆劃甚少,但筆劃多的不覺其繁,筆劃少的不見其陋,其縮也凝重,似尺蠖之屈,其縱也險勁,如狡兔之脫,淋漓酣暢,雄渾剛健,俊逸處如風飄,如雪舞,厚重處如虎蹲,如象步。這二十四個字**有兩個「不」字,兩個「天」字,但兩字寫來形同而意不同,氣似而神不似,變化之妙,又是另具一功。

    這一套功夫反覆施展,足足演練了一個多時辰,待到月湧中天,他長嘯一聲,右掌直劃下來,當真是星劍光芒,如矢應機,霆不暇發,電不及飛,這一直乃是「鋒」字的最後一筆。

    張三豐寫罷,仰天遙望,長歎一聲,道:「青書,這一路書法如何?」原來宋青書修煉完畢,聽得風聲,便出門相看,正見得張三豐施展這套武功。青書自小隨父親讀書練武,其時七俠俱在武當,對他極是寵愛,尤其是五師叔張翠山,相互極為投緣,幼時讀書識字之功,全由張翠山一手所教,是以對於書法,青書後來也曾臨摹過許多名家手跡,頗有根底。張三豐素知這個徒孫文武全才,故有此問。

    宋青書道:「太師傅定是想起三師伯、五師叔了,您但放寬心,五師叔吉人自有天相,定然無尤。這一路書法麼,寫的固然極佳,招式精妙,氣勢宏大。但徒孫想,得了其中意境,才算佳妙。」

    張三豐負手望天,道:「青書,你悟性之高,只怕尤在你五師叔之上,這等年紀便懂得神意結合,方臻佳妙的道理,將來的成就,只怕不可限量。」

    宋青書道:「太師傅過獎了。徒孫曾在書本上看過一個故事,大有感觸,此刻不由的想一吐為快,不知太師傅……」

    張三豐笑道:「但說無妨,這般文騶騶的,忒也煩悶。」

    宋青書笑道:「話說六祖慧能坐禪之時,一位大德來訪,問道:『上師大字不識,如何看懂佛經?如何研習佛法?』慧能對那人笑笑,卻不說話,伸出右手,指了指天上的明月,又放下手,抬眼望去。那大德哈哈大笑,對六祖施了一禮,轉身便走了。」說罷望向張三豐,嘴角略有笑意。

    原來宋青書說這故事,是以月亮寓指「佛法」,以手指寓指「文字」。人看到月亮並不需要用手,是以領會佛法也並不一定需要文字;同理,領會一套高深奧妙的武功,要直接會其神意,而非通其招式,運之以力便可。天下武學大抵如此,先通一個「力」字,再會一個「勁」字,最後是一個「意」字。領略其神意,知曉其神髓,方乃大成。

    張三豐大笑道:「好個青書!你可看到天上那輪明月了麼?」

    宋青書笑道:「弟子不才,已然窺得蟾宮,便要折那桂樹了。」骨子裡的張狂一下子不知怎地湧現出來,看得張三豐眉頭一皺。

    張三豐斥道:「好個狂妄小子!且讓老道來稱稱你有幾斤幾兩!」說著將身一晃,便至宋青書面前,右手橫掃,接著斜向左劃,左手虛引,正是在寫一個「不」字。

    宋青書見張三豐出手,當即凝神拆招,左右開弓,打出「天」字訣,堪堪拆解張三豐這個「不」字。

    張三豐長嘯一聲,大笑道:「小子悟性極高,很好很好!」漸漸放開手腳,卻只用二成內力。兩人打的漸漸激烈,攪起塵土陣陣。

    宋青書之前荒蕪招式,亦且並無與人動手經驗,但悟性卻是極高,二十四字輪番使來,不枝不蔓,條理分明。

    張三豐有心錘煉這徒孫功夫,便將招分開拆解,將宋青書引入武學殿堂。

    這一番打鬥,足足鬥了三個時辰方才作罷,天已大亮,青書筋疲力盡,軟倒在地,張三豐卻是負手而立,笑吟吟的道:「青書,我這套功夫唯有在心情悲痛喪亂之時,方盡全功,如你後來這般無慾無求也似,如何使的出來?「

    宋青書喘氣道:「太……太師傅,你現在是在笑麼?可不像悲痛欲絕的模樣。」

    張三豐一怔,撫鬚道:「你說的倒也有道理。」

    宋青書氣息漸平,道:「太師傅,您這般算是以內力取勝麼?」

    張三豐奇道:「奇怪,我內力壓在兩成以下,絕不會傷了你,如何算以內力取勝?」

    宋青書道:「您百年功力,我自是遠遠不及,您內力壓在一成以下與我拚鬥,於您來說,內力自無損耗,而我卻是內力淺薄,連續斗三個時辰,便累得氣喘呼呼了。」

    張三豐老臉微紅,轉念間道:「青書,那你是憑什麼和我這老道士打到現在的呢?」

    宋青書一怔,一直以來,他都只是勤修內力,招式卻是平平,此刻若非領會了張三豐招中意境,對這套「倚天屠龍功」變化熟知,斷不可能同張三豐拆招到這個時候。其間張三豐縱然放水,也是難能可貴了。

    聽張三豐如此問,青書慚然道:「是您老人家新創的一套精妙招式。」

    張三豐笑道:「那你還如此偏執,只修習內力麼?」

    青書道:「弟子知錯了,日後定當『圓通定慧,體用雙修』。」張三豐眼前一亮,道:「青書,你這句話十分高明吶,可是你自己悟到的麼?」青書面色微紅道:「是弟子適才聽太師傅教誨,忽有所悟。」張三豐連連讚道:「好資質!好資質!」其實他哪裡想得到,這位自小在武當長大的徒孫,竟是個二十一世紀的商業鉅子呢?

    青書又道:「太師傅,咱們在這山頂枯坐,只怕很難悟出些什麼,何不出山一遊?」

    張三豐大笑道:「圓通定慧,體用雙修。老骨頭坐關坐的久啦,許久未動,便和你一起下山走一遭吧!」

    這一老一小二人便如此這般的下山了,由武當山出發,飛奔三四日,翻山越嶺,一路賞玩風景,倒也並不甚急,漸至襄樊一帶。張三豐天賦異稟,全無年老力衰之虞;而宋青書正處少年時期,精力旺盛,幾日狂奔之下,錘煉內力輕功,倒也與張三豐相得益彰。

    兩人見一處絕壁,心下大動,便起意攀爬,武當梯雲縱借力使出,轉折自如,連綿不絕,不多時便登上頂峰。原本青書輕功不足,難能登上頂峰,但有張三豐在一旁提攜,也就不難了。

    極目望去,卻見另一邊絕壁之下,有一處空谷,似曾有人跡。

    張三豐道:「青書,那處山谷由高處俯視,若有人工開鑿痕跡,我們且下去一探。」

    宋青書心下一動,不多說話,點點頭答應了。

    張三豐衣袂飄飄,向下縱去,不時以衣袖輕拂山壁,以減墮勢。宋青書無他那般輕功內功,只得亦步亦趨,一點一點攀下絕壁。

    青書一點一點向下攀爬,不多時便見得一處三四丈大小的大石,張三豐負手而立,臉上露出深思神色。

    他縱身一躍,飄然落下,定定落在原地,卻聽張三豐道:「青書,你來了。」

    青書道:「是,太師傅……」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刻在石壁的字跡之上。

    字跡張狂絕倫,飛揚跋扈,直欲破壁而出,正是「劍塚」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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