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夏迷諾飛快地閃身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你說謊,你要是不喜歡孩子,為什麼會出現在小夜房間?」
蕭寒眼眸暗了暗,朝床上看去,「他最近跟老頭子混在一起,我是有話問他,但是他睡著了。」
「哦……」夏迷諾表示懷疑,又怕吵醒小夜,於是拖著他往外走。蕭寒低頭看了眼緊拖著自己的小手,眉頭皺得更深。
一出門口,蕭寒就冷冷地甩開她的手,她立刻快走了幾步,伸手擋在他面前。她仰著頭,重複他們無數次對峙的畫面。但這次,她的臉色比較溫和,定定地注視著他:「蕭寒,喜歡孩子又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為什麼要否認呢?」
蕭寒瞥她一眼,半真半假譏誚地問:「怎麼?如果我說喜歡,你要替我生一個?」
夏迷諾的目光閃了閃,也學著他半真半假道:「如果我說可以考慮,你還會堅持要一周內讓我離開嗎?」
蕭寒頓時黑了臉,語氣又冷又硬,像尖銳的刺,「夏迷諾,你是看上了蕭家的榮華富貴嗎?為了留下,你現在連孩子都願意替蕭家生了嗎?」
若是以往,夏迷諾定會毫不猶豫地反駁,或許還會氣憤地給他一巴掌。但此刻,她只為他痛心,他越是冷嘲熱諷,她就發現他背後隱藏的痛苦越多。
而她,是陪著他痛……
「你準備將我們母子送去哪裡?」夏迷諾轉移話題,孩子的事可以暗暗研究。
「美國。」蕭寒簡單地回答,突然握住她的肩頭,「夏迷諾,何必這麼糾纏不放?我不信你真看不出來,我不想跟你再有牽扯。知道我討厭你的原因嗎?」
美國?好歹也可以算是他的地盤,這表示什麼?夏迷諾睜大眼,靜等他的下文。
他的手指加重了力道,「因為你的性子太固執,太倔強,太剛硬……就像男人婆一樣,我是男人,我喜歡溫柔嫻淑的女人,你明白嗎?」
很難得,他突然願意跟她解釋這種「討厭」,是她契而不捨地兩次送點心除動他了吧!夏迷諾默默地想著,唇瓣微動:「我明白。」
「明白就好。」蕭寒像鬆了口氣似的放開她。
夏迷諾用眼眸揪著他,一言不發地讓路,他筆挺的身型僵硬了一下,毅然推開自己的房門。
而她,注視著那道門,沉思良久。若是七年前,她還不會爭取,不會反抗,是歲月與生活歷練了她的意志,培養了她的個性。敢愛敢恨,有了目標就堅定不移地向前走,無論前方是否荊棘叢生,艱難困阻,她都不會輕易放棄。
結果與否有時候並非重要,重要的是行走中的每一步,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什麼,絕不能讓將來後悔。
於是,要對付蕭寒這種非一般冷酷頑固的男人,夏迷諾決定採取非一般的手段,她要的……是看到他的一顆真心而已。
天氣快入十月,空氣的溫度早晚很低,而陰雨的天氣不時侵襲著淵城的上空,讓人感覺身子更加冰涼了。
夏迷諾在一邊使用「慇勤法」,還一邊開始使用「苦肉計」。據統計,「苦肉計」最容易引起他人的心軟同情,尤其是對她深有感情的人,最是容易中招。
她就不信,蕭寒真可以絕情到眼睜睜地看自己生病。
於是,陰雨連綿的花園裡有一個身影,她正努力不怠地披著雨衣在園子裡幹活。手裡握著小鐵鍬的時候還不禁陷入回憶,曾經颱風那日,她去搶救花草卻被他拖進屋裡狠狠罵了一頓。
那便是蕭寒所表示的擔心吧!如今想來,每個畫面都是苦澀、甜蜜並存著。夏迷諾本打著如意算盤,挑選了他正好站在窗戶邊的時間,在冷雨裡賣力地培土。她想,若是那男人看到了,定會心疼自己吧?
可惜,她判斷失誤了……
蕭天雄坐在他那張已經有三十年的太師椅上,看起來十分威嚴。蕭寒筆直地站在他面前,開門見山道:「說吧,特意請我來什麼事?」
「這些日子你受傷,我一直沒有問你,那日喬山到底跟你說了什麼,竟然要動槍?」蕭天雄的神色很深沉。
蕭寒的眸光驀然變得陰鷙,往前走了一步:「當然是說了一些我以前不知道的事。」
「什麼事?」蕭天雄敏銳地坐直了身。
「你覺得什麼事可以激怒我?」蕭寒冷冷地睇視他,話語有著逼問的語氣,「老頭子,這麼多年,你究竟有多少秘密瞞著我?」
蕭天雄抖動灰黑的眉毛,提高了聲音:「喬山到底說了什麼?該死的他一直恨不得置我於死地,他在你面前說的話必然是針對我的!」說到這裡,他竟然忍不住激動,眼眸發亮地盯著蕭寒,莫非這小子是因為喬山說了自己的壞話?他不禁進一步尋找安慰,其實這小子表面與自己對抗,其實心裡非常敬愛自己吧!
蕭寒冷冷地勾起唇,看穿了他的心思,毫不客氣地打擊他:「老頭子,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老頭子還來不及展露的欣慰立刻被凍結。蕭寒突然逼近他,「你不覺得關於我母親的事,該原原本本地告訴我真相嗎?比如說她是怎麼死的,她生下屬於蕭家的後代之後,身體到底會遭遇些什麼!」
最後兩句話幾乎是嚴厲的質問,還有深深地痛楚,漆黑的眸子像兩個漩渦,如果不得到答案就要把人吸進去一樣。
蕭天雄一張老臉變了又變,他想到了喬殷殷,更想到了章曉曉。
「說!我要聽你親口說!」蕭寒雙眸冒火似的瞪著他。
「看你這樣子,喬山應該都告訴你了吧?沒錯,喬殷殷逃離淵市後,我也有派人四處尋她的下落。終於有一天,有手下打聽到她的消息,我去看過她……」蕭天雄皺起眉頭,因回憶而激動。
「那時的她是什麼樣子?」蕭寒咬牙問,太陽穴的青筋劇烈跳動。
「小寒……」
「說!」
蕭天雄從沒怕過任何人,但當蕭寒以這樣陰沉嚴厲的目光瞪著他時,他的心不禁猛地抽畜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聲音瞬間低了下去:「她……身上皮膚潰爛……臉上就快面目全非了。」
蕭寒握緊雙拳,可怕的眼神似乎要將人撕開一般,修長的身軀微微顫抖。
「所以……」蕭天雄突然抬起頭,加重了聲音,「所以我一知道你暗中打聽到了喬殷殷的消息,就立刻派人堵截了她。她那個樣子,你怎麼能見她?」
「為什麼不能?」蕭寒憤怒的語氣顯得極為壓抑,他要花最大的自制力才沒有讓自己對老頭子出手。但,內心排山倒海般的怒火澎湃著,將曾經年少時無處可發的痛苦一併宣洩,聲音吼出來,「為什麼不能!她是我媽,無論她做過什麼,她都是我媽!我想看看她,看看她啊!」
那時的他,本沉浸在打聽到母親消息的驚喜裡,哪知道……都怪這個該死的老頭子!
他多麼渴望見到喬殷殷,長到十幾歲,哪有孩子不渴望知道自己母親究竟是什麼樣子……
「你有什麼權力剝奪我看望母親的資格?你憑什麼每件事情都替我作主?我不需要別人來安排我的人生!」蕭寒繼續吼著,老頭子一句話也沒說,大約被他的怒火所震驚到。幾句之後,他有些嗓音沙啞,語氣依然激憤,「你知道嗎?那時候我有多恨你……當我知道喬殷殷突然死了的消息,我有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