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彷彿受夠了他的這副姿態，辛愛不願意再繼續下去，或許在她堅定地走進蕭氏大廈那一刻開始，她就是下定決心改變他們之間多年來這種相處狀況的時刻。
「停車！」她咬住牙根，冷聲道。
童天蘇看了她一眼，動作沒有停。外頭雨這麼大，又是大街上，他怎麼可能停車？
「停車！我要下車！」說她藉著酒勁也好，辛愛提高了聲音吼道。
在他面前，她一直是美麗大方，高雅淑女的，可是，她不再稀罕做出什麼高雅淑女的樣子。他決絕了她，所以她要麼全力爭取，要麼全部放棄！
童天蘇沉聲說了句：「小愛，別鬧。」
「童天蘇……我憑什麼聽你的！」辛愛也有這樣的一面，她不管他的驚異，出手便扳住他的方向盤。車子頓時在濕滑的街道上顛簸了一下，童天蘇的黑眸中畜上了幽幽火焰。
她在氣他，他很明白。
他無奈，愧疚，苦楚……
但是，他真的無法不管她，任她任性也罷，生氣也罷，他欠她的。
「童天蘇，我讓你停車！」辛愛又將身子傾過去，童天蘇動作更快一籌，右手飛快地握住她探來的手腕，左手抓住方向盤倏地一拐，車子靠著街邊，停了下來。
辛愛想從他的大手中掙扎出來，他反而空出剛才握方向盤的手，用兩隻手一起握住了她。
兩人相對，她抬頭，望著他。
他的濃眉皺得很緊，神色嚴肅中充斥著一種痛楚。辛愛的心驀然一顫，不禁又陷入了更深的揪痛中。
他們靠得如此近，不但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氣息，也可以看到對方眼瞳裡的神色。
辛愛屏住了呼吸，目光在這張夢裡輾轉出現過的臉龐上搜索。他的痛楚、他的擔憂是為自己嗎？
好像是……為自己。
欣喜一點點，一絲絲，悄悄地爬了上來。
她輕啟紅唇，想大聲質問，沒想到一開口卻仍是無比柔軟的聲音低問：「天蘇，你來找我……是因為我進蕭氏嗎？」
「嗯。」童天蘇見她似乎正常了許多，冷靜地點頭，直接表明自己的意思，「不要去。」
「為什麼？」辛愛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一聲大過一聲，某種沉寂許久一直被苦苦壓抑著的期待就要破繭而出。
童天蘇一雙黑眸緊盯著她：「蕭家人都很危險，你不能靠近。」
「你阻止我，是因為我靠近了蕭寒……還是我靠近了蕭氏集團？」她的眼眸開始灼熱，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等待著回答。
「都有。」童天蘇不想隱瞞自己的感受，諾諾已經在蕭家人掌握的範圍裡，他絕對不願意自己身邊的人再進去一個。
「如果……我是為蕭寒而去的呢？」辛愛大膽地試探道，她一早就已經破釜沉舟地選擇了踏入蕭氏，現在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小愛！」他下頜抽緊了，帶著微微警告地喊出她的名字，「我不是跟你開玩笑，蕭家人的陰險冷酷是出了名的。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接近危險而不管。」
「你是真的關心我？」辛愛步步追問。
童天蘇下頜更緊，盯著她的眼睛：「你這是什麼話？我一直關心你。」
辛愛挑挑唇，朝他湊近了一分，兩人幾乎要碰到一起，「不是因為拒絕了我，才會內疚地關心？而是發自內心真正地關心？」
她身上的淡淡酒味與香水味一起襲來，刺激著他的呼吸，他連忙不著痕跡地將身子往後移了一點點，聲音低啞：「我真的關心你。」
辛愛笑了，眸子閃亮閃亮的，「是真的就好。」
童天蘇聽出她語氣裡的含義，心口依然緊緊地；「你答應了？」
辛愛看了他許久，目光一一掃過他眉眼、鼻樑和嘴唇，眼中的笑意漸漸淡去，認真地說：「天蘇，為什麼我們不可以？」
童天蘇身子瞬間僵硬，愧疚地別開頭。
「不，別逃避，天蘇……」辛愛突然伸手捧住他的頭，將他的臉扳正面想自己，她微醉的呼吸吐在他的唇上，「不要逃避，我們一次把話說清楚不好嗎？」
童天蘇只覺喉頭有什麼堵住似的，眼睛不能轉動，只能被動地將視線落在她受傷的美麗面龐上。
童天蘇，你該死！你傷害了這個女孩……
你對不起她，你配不上她……
辛愛抿了抿唇，清晰地說：「天蘇，我們試一試，好不好？」
「小愛……」
「我的心，你該知道。以前有諾諾，我決定永遠不說……可是現在，你難道真的連個機會也不給我嗎？」她眼波如水，閃閃發亮，卻帶著讓人心憐的委屈和深情，沒幾個男人能夠在這樣溫柔哀求的話語裡不心動。
童天蘇的心，的確怦地快跳了一下，他動了動唇，什麼都沒說。
「天蘇……」她喚他，含著抹特別的柔情和旖旎，「試試，好嗎？」
說完，趁他怔愣的瞬間，雙手改為勾住他的脖子，粉嫩的雙唇飛快地湊了上去。
第一次，是他醉酒神志不清地吻了她。這一次，是她喝了酒，但意識清醒地吻了他……
芳唇的味道，他多久沒有品嚐？上次……是失誤，也像一場錯誤的夢，而這一次，童天蘇思維清晰，毫無錯漏地感覺到她柔軟的舌尖帶著甜味誘惑著他……
「不，小愛……」他想推開，她纏得更緊。
「不，不要！」她決定要做的事情，怎會半途而廢？
車外，大雨沒停，狂風未歇。
車內，四唇相接，呼吸紛亂。
童天蘇承認自己不是個聖人，面對這樣的誘惑，他有著片刻的失神，以致於當她以舌尖糾纏著與他共舞時，他不自覺地回應了幾下。而她，雙眸緊閉，面色陀紅，嬌軟的身軀緊緊貼著他的胸膛，因為他這幾下回應喜悅得更加迷亂。
大手從她的腰間忍不住上移，待發現自己在做什麼時，他猛然別開臉，迅速移開。
他極力平復著喘息，神色有絲尷尬和慌亂。
上一次錯誤的吻……已經讓他愧疚了好幾天，今夜又是中了什麼邪咒？自控力哪去了！他差點就控制不住將手撫上她胸前的柔軟……
「我不能……」他話語緊澀。
「你為什麼不能？」辛愛反問道，雙手將他的脖子勾得更緊，沒有退路般地在他唇邊堅決道：「諾諾都可以另嫁他人，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
「小愛……」他眼中的痛苦比她還多。
「我不奢望你現在就愛上我，至少你給我一個機會啊！」辛愛皺著眉，臉上的表情那麼楚楚可憐，聲音有些嘶啞，「告訴，我究竟哪裡不好……讓你如此絕情？」
童天蘇望著她，壯闊的胸膛仍在忍不住微微起伏，越來越多的感動和說不出的抱歉縈繞在胸腔，揮之不散。
這樣好的一個女孩子，幾乎是完美的女孩子，他怎麼會做到如此絕情呢？
哦……諾諾……
那是他幸福和痛苦的根源。
「小愛……我不想委屈了你。」此時此景，他沉痛孤獨的心真的有些發顫了。可是，在他沒徹底將諾諾放下之前，他不想委屈了她。
「不！我不在乎！」辛愛搖頭，當她的眼眸對上他時，驚見他眼中的一點點動搖。僅是一點，便如火光般瞬間點燃她落入黑暗谷底的心，她彎起美麗的唇瓣，聲音格外格外溫柔，「天蘇，我們試試，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