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怎麼可能忘記他?怎麼可能認不出他的聲音?
如果一個女人曾經把所有的夢想,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愛戀,所有的喜悅甜蜜都寄托在一個人身上,那麼她的一生都不可能忘記他……
更因為從那以後,她的世界裡就只有死亡、逃亡、殘酷及防備,所有的甜蜜美夢只化成了一個前世的夢,誰捨得忘記那麼美好的夢呢?同時,誰想到那樣美麗的夢,不會遺憾和心痛呢?
「誰是天蘇?」沒有溫度的聲音突然響在樓梯間,夏迷諾猛然抬頭,只見一抹高大的黑影擋住了光線,黑暗籠罩住她纖瘦的身子,讓她顯得更加嬌小。
她飛快地站起身,低下頭想從他身邊走過。
他站在樓梯口,只微微伸手便準確地拽住她的手臂。
「為什麼哭?」又一個問題,帶著不容忽視的質問,多了絲含著火氣的溫度。
夏迷諾反射性地一摸臉頰,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流淚了。她飛快地撇過頭抹去淚水,再轉頭時,神色恢復正常看不出絲毫異常。
「總裁,請放手,我要回去工作了。」
「你還沒回答問題,誰是天蘇?你為什麼哭?」蕭寒目光陰沉地盯著她,有股要探究到底的執著。
夏迷諾抬起下巴:「蕭寒,我是你的助理、司機、女傭兼剛才應允的情婦,但並不代表我的一切你都有權利過問!」她揮動手臂,他抓住不放。
她瞪他,他皺眉,眼角抽畜了一下。
她就是這麼不懂時務,明明有致命的弱點在自己手中,她卻固執到近乎愚蠢。
而他,偏是打定了主意,要將這個女人的公事、私事、做的、想的全部掌握。因為他堅定地告訴自己,他看不慣這樣的女人,他要為老頭子的死而報復!
「我再問一次,那個鬼天蘇是誰?你的情人麼?還是小夜的父親?」
「你實在有夠無聊!總裁大人,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大可以去查!」夏迷諾打定主意,他怎麼想對付她都好,她的意志都不能屈服。於是,趁在怔愣的瞬間,用力地想甩開他的手。
「夏迷諾,你敢違逆我,就不怕我對小夜……」他真沒見過這麼不怕自己的女人。
可惜,夏迷諾最終沒有告訴蕭寒,「天蘇」是誰,卻不知道這個名字像根刺一樣插在了這個男人的心底。蕭寒是個絕對霸道的男人,他撒下的網密密實實,根本不容許自己網中的魚有半點自由。
不過,夏迷諾的倔強頑強也出乎了他的意外,即使他想搬出小夜來要挾,她也是只冷若冰霜甚至面帶嫌惡地反問一句:「總裁大人,你這樣關心我的一切,是愛上我了嗎?你愛上我了嗎?」
結果,他像被蛇蠍咬到了一樣,氣得一把推開她,臉色鐵青得不像話。
她揚著嘲諷的笑回到辦公桌前,這才發現原來一個人難得「自戀」一次,也是非常具有殺傷力的!
只是夏迷諾在暗暗吐氣的時候,不知道蕭寒的腦海裡竄過一個得寸進尺的念頭——報復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但得到她的人,還要虜獲她的心,再將她狠狠的拋棄!
這法子雖然俗套又老土,但實施到最後一定極痛快!極愜意!他為自己的計劃忍不住要大笑三聲,然後又恢復不可一世的驕傲,帶著嘲諷的冷笑回到辦公室。他自信滿滿地想,一個被拋棄的女人定是痛不欲生,至少他是絕對不可能迷失自己,因為他有著自己真正想要的女人。
手探入西裝內襯的口袋,掏出那枚精緻的別針,輕柔地摸了好幾遍才重新收好。
無論人有多想拖住時間的腳步,夜晚終究按時來臨。
他在辦公室說:「夏迷諾,我要你做我的女人,今夜開始……」
他在回家路上說:「夏迷諾,你最好有自知之明,做我的女人只需要屈從。用身體來償還血債是你的福氣,否則本少爺根本不屑碰你這種女人!」
他在踏入蕭宅的前一秒說:「夏迷諾,你若不想情婦的身份讓人知道,最好在十二點前乖乖地到我房間!」
夏迷諾從始至終保持著同一表情,那就是面無表情。她已經懶得理會這個過分自大又**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管他是強調還是宣告,她都左耳進右耳出,不讓刺耳難過的話留在心中。
九點。她哄著小夜入睡。
小夜睡前跟她講了許多學校發生的事情,說又有小女生向他借手帕了,估計還是跟幼兒園一樣,帕子是有借無還,媽咪得再給他準備一打了。
小夜說今天老師給他安排了一個新同桌,是個很乖巧的小女孩,可惜那小女孩似乎跟媽咪一樣糊塗,連自己的名字都會寫錯。世界上能寫錯自己名字和分不清孩子父親是誰的女孩子實在是最糊塗的……
小夜還說,他好想幹爹,希望媽咪不要太辛苦,等一年時間到了,他們就可以回去跟乾爹一起快樂生活了……
是的,陸皓帶給他們的是快樂,就連小夜也知道這個蕭家其實並不適合他們母子。
點。她次沖涼,完全是為了放鬆緊張的神經,將酸楚與痛苦沖刷。
一點。
她在自己的房間躊躇,一次又一次來回走動,雙手緊抓著裹住身子的雪白浴巾微微顫抖。這種緊張與七年前獨自走上淵皇頂層時有些相似,同樣忐忑,同樣驚慌,同樣不情不願!
對象是同一個男人,都是蕭家太子,但是那場致命的錯誤改變了她的家庭和命運……
從那以後,她常常做噩夢,夢到那個不知名的男人與失去清白時撕裂般的疼痛。她覺得自己不再純潔,沒有打算這一生再接受另一個男人。
蕭寒是個卑鄙的傢伙,毫不客氣地利用著她最大的弱點。
今天晚上,她要開始被他羞辱了嗎?
一點五十分。
夏迷諾在房間對著鏡子深呼吸。
蕭寒披著絲質睡袍靠在床上用盡耐心等待。
一點五十八分。
他最後一絲耐心全然耗盡,如豹子一樣猛地從床上跳起,幾個大步跨到門邊。
拉開大門,他看到一張潔白清新的臉龐,她穿著睡衣站在門外,輕咬著唇瓣,正舉起手指要敲門。
二話不說,他一把將她拖入懷中,門輕而穩地緊緊關上。
「我……一向很準時。」夏迷諾試著開口,希望能減低自己的緊張,請原諒她是鼓足了畢生的勇氣與定力才能站到這裡。剛開口便聞覺一股男性沐浴後的清新氣息撲面而來,穿著絲質睡衣的男人似乎少了絲平日的陰沉。
睡衣是繫帶子的款式,根本遮掩不住他結實的胸膛。
當他一手拽她入懷的時候,她的臉便受慣性支配貼倒在那精裸的肌膚上。
蕭寒抬起她的下巴,深幽的視線像面大網罩了下來,罩住她臉上的每一毫釐。她的緊張無奈根本逃不脫他銳利的眼,顫抖的睫毛在燈光下就像兩把小扇子,不停地扇動,皮膚白皙地近乎透明,烏黑的頭髮似乎還有甘甜的果香……
這個女人現在這樣子,根本與白日的老姑婆形象無法聯繫,也無法與昨夜宴會上的高貴女郎相聯繫。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張潔白無暇的紙,格外清純,就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白淨的肌膚細膩得看不出一點瑕疵,但怎麼看都似乎缺少了一點女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