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原有八百餘土匪,加上新來的二百餘土匪,現在,一共有一千一百餘人。
昔日的寨主王倫,和平下台。
新任寨主,不是晁蓋,也輪不到宋江,白月生也沒那個野心。雖然若水柔有當寨主的想法,但也僅限於想法而已。在推舉新寨主的過程中,剛剛學到一點平等皮毛的阮小七想搞個投票競選,被阮小二一腳踹躺下了,「我看,咱倆乾脆換換名字吧,我叫七,你叫二。」
經過短暫的議論,毫無懸念,新寨主時文彬走馬上任。
沒人有意見。
新來梁山的不少人提出,讓王倫居副寨主之位,王倫微笑辭謝。
「承蒙諸位英雄寬宏大量,王倫感激不盡!小弟願與文遠兄,自小嘍囉做起,從頭再來。」
張文遠點頭:「人生豪邁,大不了從頭再來!」
馬、馮二員外高聲叫好:「呱唧呱唧!」
這兩個小白臉和兩個員外,他們四人,可以說是同病相憐。他們本以為,時文彬會藉機懲治他們、羞臊他們、拿他們做反面教材;卻沒想到,時文彬當上寨主的第一天,就任命兩位員外為後勤總管,馬員外管錢糧庫,馮員外管軍械庫。
「出了問題,我們甘願被砍頭。」二位員外立下了生死狀。
對於用人方面,時文彬雖然差張叔夜很遠,但多少還是懂得一些路數的。
時文彬與白月生、吳用、若水柔等人商議了一夜後,在上了梁山的第二天,諸位新舊頭領,齊聚「聚義廳」。
「兄弟們,姐妹們,從即日起,小弟暫代寨主之職,宋江哥哥、晁蓋哥哥暫居文、武副寨主之位。吳用兄弟、月生兄弟暫居軍師之位,其餘諸兄弟,各有兵馬分配。我們目標是實現共產,實現平等,最終的目標是沒有蛀牙。現在,我們的身份,是兄弟,是姐妹,是完全平等的。我這個寨主,如果有任何做得不好、不對的地方,隨時歡迎每一個人對我批評指正。有道是『無規矩不成方圓』,我們即將制定一種全新的規矩,這個規矩,將在不久後以法律的形式出現,暫定名為《梁山憲法》,歡迎諸位參與到我們新規矩的制定中來。」
對於宋江的上位,出乎白月生意料,沒人有任何意見,足見他人緣之好。可以說,沒有宋江,就沒有走向輝煌的梁山,有很多好漢,都是被他的名聲招來的,讓宋江當副寨主,白月生和若水柔不謀而合,原因很簡單:梁山需要他這塊招牌。
諸位好漢,都得到了各自的任務分配。武功高強的,比如劉唐、楊志、朱仝、雷橫、岳飛,訓練士兵,準備與徽宗作戰;水性好的阮氏三雄,訓練水軍,順便打漁改善伙食;文采好的,比如張文遠、王倫,被送進了時文彬主講的「共產培訓班」,培訓好以後,就去寫宣揚平等的傳單,派人去四處散發;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就是開闢平地,建造屋舍,以及開墾農田,盡量避免下山去搶劫。但是,盡量避免,並非不搶,有貪官、奸商路過的,照搶不誤。按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一千多土匪,有生辰綱和洗劫鄆城的大量財產做後盾,發展個十多年是完全不用擔心挨餓的。
梁山,因為注入了新鮮的思想、新鮮的血液,蓬勃發展,日新月異。
上了梁山五天以後,白月生經過多日的思慮,拜訪了宋江的爹,宋太公。
宋江一家老小,在晁蓋家裡舉事的時候,就被通知要搬家了,洗劫了鄆城以後,他們就全部跟來了。眾位好漢有家眷的,也全部帶上了梁山。
宋江家裡,現在一共有四口人。長輩宋太公,二姐宋慧娘,老三宋江,老四宋清。
宋清,知書達理,外號「鐵扇子」,梁山排名七十六,是一名脾氣良好的太子黨。這次,他隨著全家上了梁山,同樣被送進了時文彬的培訓班。
半下午,白月生來到宋太公住的那間半山腰的茅屋時,宋家的兩個兄弟都不在。宋太公躺在籐椅裡瞇著眼喝茶,宋慧娘在一旁彎腰伺候著。
敘禮畢,白月生開門見山:「慧娘,我現在是梁山的軍師,可以說已經是官居一品。——岳父大人,我是來提親的。」
聽到這句話,宋慧娘臉頰緋紅。當日,宋慧娘曾許下過承諾,若白月生官居一品,她就嫁給他。
宋太公沒防住白月生會說出這樣的話,一口茶噴在了白月生臉上。
「我沒聽錯吧?」宋太公皺眉道,「你是出家人啊!」
宋慧娘垂著頭,逃了出去。
白月生瞟了一眼她文靜秀氣的背影,轉過頭,對宋太公微笑道:「是不是出家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裡有沒有慧娘。您對我這個女婿,有什麼條件,儘管提,——除了我的相貌,這玩意兒沒法改變。」
宋太公沒有提任何條件。他已六十多歲,是過來人,一看宋慧娘的反應就知道,他說什麼都是白搭。
他唯一可以做的,只能是替自己的女兒問一個問題:「你已經有三個女人了,若水柔,潘金蓮,韓玉翹,你實話告訴我,你的能力如何?能應付過來嗎?」
白月生沒想到,這位老爺子比他還要直接。
一時被問得啞口無言。
「年輕人,」宋太公和藹一笑,「慧娘守寡已有十年,這十年來,她無時不刻都是與書本為伴。說實話,我挺希望她能找到一個疼她的男人。這樣吧,只要誰能把她帶到我面前,讓她親口對我說:我願意做某某人的小妾。我就不管她了。」
「就這麼簡單?」白月生不敢相信。他以為,宋太公會拿他的模樣來百般刁難他,但沒想到,這位老爺子居然這樣通情達理。
白月生歡歡喜喜辭別了宋太公,出了門,去找宋慧娘。
但直到晚飯時分,都沒找到她。
反而,他被若水柔給找到了。
「剛才,慧娘來找過我。」若水柔說,「她問我,我跟你什麼時候成親。」她笑著說,「我看得出來,她思春了。我不嫁給你,你沒有妻,就沒法娶她這個妾。」若水柔說著說著,突然哈哈大笑,「你是不是都快恨死我了?」
望著她神經質的樣子,白月生無奈地點了點頭。要不是這死娘們的存在,他早就跟潘金蓮和韓玉翹每天晚上睡在一起了。
「其實,我覺得你挺可憐的。」若水柔大笑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霸佔著她們,不讓她們跟你來往?」她一邊說,一邊笑,笑了很久,笑著笑著,突然不笑了,「因為,你霸佔了我。」
「哪有啊?」白月生這個委屈啊,「我跟你說過不止一次,讓你去找別的男人了吧?」
「不錯,你確實跟我說過好多次,讓我去找別的男人。」若水柔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嬌柔的臉龐與堅強的精神結合成的一種同時具有古典和現代氣息的美貌,在那一瞬間,靈魂與身體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藏在深處的靈魂觸動了身體。
身體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眼圈,在那一刻,紅潤。
「我突然發現,我錯了。」她哽咽起聲音,「一個荒唐的賭約……竟然……」
望著她此時無助的表情,白月生不知為什麼,心中有種莫名的疼痛。
現在的她,為什麼看起來那麼軟弱,那麼孤獨?他為什麼突然很想抱住她,讓她感覺到自己的溫暖?
兩滴晶瑩的淚珠,隨著最後一抹夕陽的消逝,滴落在白月生腳下。
白月生張開雙臂,將她攬入懷中。
她沒有反抗,沒有掙扎。
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將暮的高天之下,將暮的青山之上,松柏林間,花草叢中,這一對宿命中的戀人,終於緊緊擁抱在一起。
在他並不寬大的懷抱中,她撕下了面具,扯下了偽裝,放聲痛哭。
夜幕拉下,百鳥歸巢。
他拉著她的手,走在寂靜的山路上。
她任由他拉著她的手,走在璀璨的星月下。
他不知道,他要拉著她去哪裡,他只是突然感覺到,能拉著她的手,與她一起散步,這樣挺好。
她不知道,她被要他拉去哪裡,她只是突然感覺到,能被他就這樣拉著走,就算走到天涯海角,走上一生一世,甚至永生永世,她都心甘情願。
最終,他們走下了山坡,坐在了金沙灘上。
她依偎在他的懷裡。
他撫摸著她的秀髮。
望著滔滔江水,望著天邊明月。
水似柔情,月如蜜。
「老公。」她甜甜地叫了一聲。
「老婆。」他甜甜地回了一句。
「老公。」她甜甜地叫了一聲。
「老婆。」他甜甜地回了一句。
「老公!我們戀愛吧!」
「好!」
「但是,你只能愛我一個人。」
「為什麼?」
「因為,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
「但是,我的心裡,卻有很多人。」
「你找死!」
白月生不說話。
「這是我自找的。」若水柔沉默很久,苦笑一聲,在白月生懷中縮得更緊,「我想出家,當尼姑。」
「你真是個神經病。」
「是的,我是個神經病,我就是要當尼姑!因為我的老公是和尚,所以,我要當尼姑!這樣,我才能配得上我的老公!」
「非當不可?」
「非當不可!」
「為什麼?」
「因為只有那樣,我才能跟別人分享你的感情。」
「為什麼?」
「因為,她們可以把身體給你,但我只能把靈魂給你。」
「為什麼?」白月生有點生氣,「你為什麼不能把身體給我?」
「不為什麼。」她笑著說,「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也將是我最後一個愛上的男人。我們的愛,將會很長很長,很久很久。」
「這跟你的身體有什麼關係?」
「白先生,你知足吧。」若水柔笑道,「一個潘金蓮,一個韓玉翹,一個宋慧娘,還不夠你用的?你的體力有那麼強大嗎?」
「我不管!親愛的老婆,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什麼叫『霸王硬上弓』嗎?」白月生說著話,抄起了九環錫杖。
若水柔面色一變。
「你要敢碰我,我現在就死給你看!」若水柔神色堅定。
「真的,你真的是個神經病!」白月生很無奈。他相信,若水柔說到做到。
「是的,我真的是個神經病!」若水柔從白月生懷中鑽出來,在他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我可以給你的,只有這麼多。過些日子,我帶著金蓮、玉翹和慧娘一起嫁給你,你可以跟她們一起入洞房,但是,我只可以陪你在一張床上睡覺,不能跟你做別的事情。我向你保證,你只要動我,我就死。決不食言。」
「為什麼呀?」白月生都快哭了,「天底下,哪有你這樣的女人?你個死變態!」
若水柔哈哈大笑:「你說對了!我就是死變態!——我當了尼姑,馬上就嫁給你!你敢不敢陪我去出家?」
「有何不敢!」
「那我們走吧!」
「好啊!說走咱就走哇!」
「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
兩個穿越來的神經病,上了梁山沒幾天,就要下山找地方出家去了。
出家的目的,是為了結婚。
白月生不敢想像,哪個尼姑收了若水柔這樣的徒弟,知道她出家的目的以後,會是怎樣的表情。
「金蓮乖,玉翹乖,好好在山上等著姐姐,姐姐出家回來以後,就帶你們去做相公真正的女人!」
「嗯!姐姐,你和相公一定要早點回來!妹妹等著你,帶我們去做相公真正的女人!」
聽著這話,若水柔很滿意。
兩個妖精,把兩個神經病送到山下,目送他二人上了船,目送小船消失在視線中。
兩個妖精對視一眼。
「怎麼辦?」
「是啊!怎麼辦?」
「你已經是相公的女人了!」
「是啊!你也早已是相公的女人了!」
「但是,柔姐姐不知道啊!」
「是啊!要是柔姐姐帶著我們跟相公洞房的那一天,她發現我們早已把該流的血流過了,我們該怎麼辦?」
「哎呀呀!一想到那個場景,好可怕啊!」
「是啊,好可怕啊!如果有那麼一種東西,可以讓你那地方看起來跟少女沒有任何區別,而且在做那事的時候還可以流出血來,那該有多好?」
「誒?這個想法不錯!咱倆在山上呆著,閒著也是閒著,何不去研究研究這種神奇的東西?說不定能研究出來呢!」
某種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高科技產品,即將誕生。
白月生和若水柔,雖然不懂科技,但他們帶動了科技的進步。
潘金蓮和韓玉翹,將成為兩位偉大的發明家,將為失足婦女投靠老實男人提供最大、最神奇的幫助,雖然,這兩個妖精的出發點是單純的,只不過是為了幫助相公欺騙那位女神仙而已。
不久之後,她們二人憑藉著高超的情商,自學成才,發明了一種名叫「每一次都是初夜」的小貼膜。
她們興高采烈,找到宋慧娘。
「你想不想在相公心目中,成為一個完美的女人?」潘金蓮咯咯笑道。
宋慧娘莫名其妙地望著她們。
「我們有一種東西,可以讓你變成少女。作為女人,一旦擁有,別無所求!……」潘金蓮極盡煽情之言辭,將此物吹得天花亂墜。
宋慧娘微笑著,搖了搖頭:「我不需要。」
「為什麼?」
「因為,我的前夫在跟我結婚的當天就死了。他甚至連我的手都沒摸到一下。唉!我那可憐的前夫!」
「不是吧?慧大姐!」潘金蓮誇張地叫道,「您都三十一歲了,還是少女啊?」
「有問題嗎?」望著兩個妖精傻愣愣的表情,她得意地笑,她得意地笑。
潘金蓮和韓玉翹對視一眼。
「慧大姐,沒有你這麼害人的!」
二人抱頭痛哭。
若水柔說了,要帶潘金蓮、韓玉翹和宋慧娘一起入洞房。
那意思就是,潘金蓮和韓玉翹要敢在那天流血,白月生就知道她們在弄虛作假,雖然這樣沒什麼不妥,但她們會連累了那一天真正流血的宋慧娘,宋慧娘就算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
但是,這兩個妖精要不流血,她們就沒法跟若水柔解釋。
她們有著怎樣的痛苦,若水柔並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現在很幸福。
她終於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白月生拉著手穿街走巷了。
一個賊眉鼠眼的和尚,與一個風姿綽約的美女,手拉手親密地走在一起,這得謀殺多少人的眼球?這得被多少眼球給謀殺?
管他們那麼多!讓他們盡情地羨慕嫉妒恨去吧!
二人徒步而行,走過林蔭蔥翠的小路,走過花草盛開的原野,走過轟轟嚷嚷的都市,走過小橋流水的人家。
饑而同餐一碗飯,你吃一口,我吃一口。
渴而同飲一瓢水,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困而同眠一張床,你親一口,我親一口。
樂而同唱一首歌,你是大河,我是東流;你是星星,我是北斗。
一路走下來,白月生漸漸感覺到,愛情,不只有一張床,不只是誰騎在誰的身上。
愛情,是快樂,是快樂的分享。愛情,也有痛苦,但那是痛苦的一起承擔。
有她陪伴的路上,他並不孤獨。
有他陪伴的路上,她感覺到了幸福。
若兩情相悅,又豈在貼身搏肉?
————————寫五千字寫了七個小時,平時比這速度還要慢——————————
今天有一桌酒必須得去喝,只能更新這一章了,而且必須得喝多,搞不好還得影響到明天的更新,有點對不起連續三天的精品封推。但是,五千字!五千字!五千字啊!本書第一次出現了五千字大章!沒有灌水吧?我覺得沒有灌水,這章表達了很多內容。雖然我大可以在第一次上梁山的時候來個小排座次、細分職責,甚至可以再跟王倫、朱貴結拜一次,甚至可以將第一次建設梁山寫他幾萬字出來,但小白不想寫那些無趣的內容,就把它交給大配角時文彬去鼓搗吧。我們的兩個神經病,要去做更無趣的事情:出家。
提到出家,還有座玄女廟沒有建。梁山剛剛起步,要剛上梁山就弄那麼個玩意兒也不叫事,主要是我忘了寫了。
關於宋慧娘。《水滸》原著中,只有宋太公、老三宋江和老四宋清三個人,老大和老二不知姓名和性別,宋慧娘是小白虛構出來的,這位才女很早就出場了,但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去寫她,以後盡量補上,不當花瓶。
關於赤髮鬼劉唐,這是本書中比馬員外和馮員外還要悲催的人物,他從出場到現在還沒有一句台詞,先讓他繼續悲催下去吧。
關於若水柔,最近看到不少「雙穿撲街」的評論,刪了很多,現在懶得刪了,撲就撲吧。難道他說撲我就撲?難道他說不撲,我就不撲了?(原文此處刪除了一個四字成語,有個字是去,有個字是他,還有倆字是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