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很深。
時文彬說要送岳飛和白月生回家,但剛說完這句話,就獨自站起來找床去了,一躺在床上便呼嚕大作。
岳飛不敢走夜路,白月生只能在時文彬臥室裡找了一盞燈籠,打著燈籠,把岳飛送回了南街。[搜索最新更新盡在;破舊的民房內,還亮著燈。
岳飛和白月生剛走到門口,門就開了。
從門外看去,屋子內的陳設很簡單,只有一張大炕,一些簡單的傢俱,屋子正中擺著一輛紡車,紡車的搖把還在滴溜溜打著轉。
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站在門口,手中纏著一把絲線,冷著臉瞪了岳飛一眼,轉而又換上禮貌的笑容,對白月生道:「這麼晚了,還要麻煩你送他回來,謝謝你!」
「您客氣了!」白月生望著岳飛的母親姚氏,普普通通的一位農家婦女,穿著很樸素,雖沒有出眾的容貌,但接人待物都很客氣,給人一種不失親和但又不易接近的感覺。
「娘,這位就是我的結拜大哥白勝。——白大哥,這是我娘,也是你的乾媽!」
「……」
「……」
姚氏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岳飛的腦袋,佯怒道:「睡覺去!」
目送岳飛垂著腦袋走進屋子,白月生與姚氏告辭,便打算回宋江家裡睡覺。路過城隍廟時,猛然想起供桌下那個地道。
——地道裡有什麼?
正版白勝髒兮兮、臭烘烘的,還那麼受賭徒們的歡迎,想來他也不是個缺錢的人。如果白勝不缺錢的話,那他的錢都是哪裡來的?跟這條地道有沒有關係?
帶著好奇,白月生走向城隍廟。
進了廟門後,白月生反手關門,插起門閂,便提著燈籠來至供桌前。
掀起桌布,揭開地板,弓著腰,順著土台階,一步一步向地道深處走去。
地道口很窄,剛好容得下一個成年人通過,但越往裡走,便越來越寬闊。起先弓著腰還有可能碰頭,待走了一段路後,便可以直起身子來,伸起手來才能摸到頂端。
地道裡空蕩蕩的,是一條非常筆直的通道。藉著燈籠微弱的光芒,白月生依稀可以看到,土壁上到處都有鐵鍬鏟過的痕跡。牆根下,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塊拳頭來大的石頭嵌在土裡,白月生步測了一下每塊石頭之間的距離,不長不短,正好都是三米。
「這些石頭是幹什麼用的?」
向前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鐘,一個十字路口出現在視線中。路口豎著一塊十字木牌,木牌上寫著八個字。上邊寫的是「通路」,下邊寫的是「回路」,左邊寫的是「馬家」,右邊寫的是「馮家」。字跡歪歪扭扭,白月生瞅了好大一會兒才把這八個字認全。
順著左邊的地道,走了五六分鐘,便看到一排台階。
順著台階上去,頂端是一塊石質的地板。白月生稍一用力,地板便被他推了起來。透過縫隙往外瞧去,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白月生挪開地板,小心翼翼探出腦袋,屏息凝氣,聽了聽四周沒有響動,便順著出口爬了上來。藉著燈籠的光芒,便看到這個地道出口,也是在一張桌子底下,桌子四周都有紅布垂地,就算人藏在這桌子下面,如果不發出聲音的話,是很難被別人發現的。
掀開桌布,四周依然是黑漆漆一片,打著燈籠四下裡一照,白月生猛地心跳加速。
入眼所見,無不是黃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銀子,五顏六色的珍珠寶貝散落在四處。乍一看見這許多能耀煞人眼目的東西,白月生怎能不心跳加速?怎能不生出將其據為己有的**?
這是一間四面封閉的密室,沒有窗戶,只有一扇緊鎖的鐵門,將這個密室與外界隔絕開來。
密室正中,供著武財神趙公明。趙公明護佑著這間密室的同時,也用供桌庇護著它座下的這個地道入口。
「白日鼠……老鼠愛幹什麼?愛打洞,鑽地道。這條地道,十有**是白勝挖出來的。那些隔三米一塊的石頭,想必是他用來丈量距離的。這小子為了這一密室的財寶,想來是耗費了不少心思與力氣,」白月生一邊想著,一邊就把近在手邊的一個金雕小老虎拿在了手裡,「可惜打洞天才中風死早了,便宜了我。」
白月生把金雕小老虎往懷裡一塞,猶豫片刻,又拿出來,放回原位。站在這滿屋子的金銀珠寶堆中發起了呆。
「前些日子,我還在網上義憤填膺地譴責這個人沒道德,那個人沒品質,還跟一個網名為『我的道德早已讓狗吃了』的傢伙辯論了一頓。我說我自己撿到錢,肯定拾金不昧;我說我自己撞了人,肯定會把他送到醫院;我說我銀行卡裡只有五百塊,但取款機給我吐出五十萬來,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就還給銀行;我說我看見老太太摔倒了,肯定會毫不猶豫把她扶起來——這些都是我說過的話,但為什麼到了這裡,看見這麼多本不屬於我的金銀擺在面前,我就毫不猶豫想要把它們全部據為己有?我精神分裂?我雙重人格?我網上說一套,現實做一套?——我想這麼多,難道我被時文彬感染了?——我似乎還是個捕快。——什麼時候,我的人格變得這麼高尚了?」
白月生坐在金銀堆中,望著黑暗中的趙公明。
趙公明對他視而不見。
「如果你是一條狗,那麼,阻止我拿走這些金銀的效果就有用得多了!可惜你只是一尊神像而已——財神爺,得罪了!」
白月生脫下衣服,往金子堆裡一蒙。
「你們放在這兒,什麼時候才能看見太陽?我帶你們出去流通流通吧!」
白月生抱著滿滿一衣服的金銀,鑽回地道,步行如風,不一時便回到了那個十字路口。
站在路口,白月生躊躇半晌,又走回了那個密室。
「見金銀不據為己有,或許會有人說我很傻。但我如果要了這些東西,就不再有人把我當人看了,我和那些道德淪喪的貪官牲口還有什麼區別?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還是當好我的捕快,去幹敲詐這份很有前途的營生吧!——嗯!為了彌補我偷不到東西的損失,先去溫堂洗個免費澡,緩解一下鬱悶的心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