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生栽了。
栽得一塌糊塗。
原本想羞辱羞辱閻惜嬌,沒成想這位穿越女根本不吃這一套,反而把他羞辱了一頓不說,還給他留下個大累贅。
瞧著閻母眉開眼笑歡天喜地的樣子,往客廳的籐椅裡一座,架勢一擺,跟個大地主婆似地,白月生這個鬱悶啊,這個無奈啊,只得厚著臉皮來到「岳母大人」面前,道:「您覺得這院子怎麼樣?」
「不錯不錯!」閻母笑道,「院子不錯,我今晚上就住這兒了!你趕緊準備彩禮去吧!也不用多,十匹絹,十匹布,還有一百——五百——兩千兩現銀。去吧去吧!」
「咱商量個事兒行嗎?」白月生感覺很頭疼。
「啥事?」
「你就不問問你閨女同意不同意?」
「嗨!」閻母毫不在意,道:「老娘同意就行了!我同意,她自然沒得說!再說,她一個黃花大閨女,都被你大庭廣眾那樣了,誰還敢把她給明媒正娶了不成?既然你有這份心,我也就不挑挑揀揀了,快去吧!準備彩禮去吧!」閻母說著話,轟蒼蠅一般就把白月生給轟出去了。
白月生站在院子裡的大梧桐下,雙眼無神,抬頭望天。這要是原版閻惜嬌還好說,正如閻母所說,親娘同意,她哪敢不同意?但讓白月生抓狂的是,那位閻惜嬌不但是盜版的,而且對這位「親娘」沒有半點感情可言,正發愁沒地方打發她呢,白月生就自告奮勇替她把這個禍害給迎回家來了,而且還得把她當個祖宗給供著。別說他找不來兩千兩銀子,就算找來了,也是用來跟閻惜嬌比富,而不是孝敬這個跟閻惜嬌已經八竿子打不著的「親娘」的。要是孝敬了這位女神仙,閻惜嬌可就真沒有後顧之憂了,愛上哪玩就上哪玩,簡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本來就為了跟個盜版女人爭口氣,沒想到,居然把氣都掙回肚子裡來了。
白月生仰天長歎。只見天上飛過一隻麻雀,喳喳歡鳴著拉下一坨便便,一點沒糟踐,都給白月生糊臉上了。
白月生隨手抹了抹,再次厚著臉皮走進客廳,道:「那個……您是不是先徵求一下您女兒的意見?」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啊?我說,你是不是出不起那麼多錢啊?」
「對!」這死娘們可算說到點子上了,「實話跟您說,我除了這座院子,一無所有。」
「哦……那還是算了吧!」閻母坐在籐椅上,沉思片刻,便站起來,道:「那啥,你不是還有十兩銀子嗎?拿過來。」
「幹嘛?」
「你就說給不給吧。你不給,我就住這兒不走了!也不用你管吃也不用你管喝,老娘就餓死在這兒,你就等著倒霉吧你!」
白月生暗地裡咬著牙,只得把那還沒來得及享受的十兩銀子貢獻出來。
「哼!浪費感情!」閻母接過銀子,扭著屁股就走了。走到街上,掏出那錠銀子就買了斤瓜子,把個賣瓜子的大叔嚇得一愣一愣的:「姐姐,我傾家蕩產都找不開您這錢啊!——得!您別瞪眼,瓜子送您了!」
閻母一路嗑著瓜子,一路打問:「這附近哪兒有媒婆?」當晚就在牛家客棧最牛的房間裡住下了。
白月生鬱悶至及,吃飯的心情也沒有了,在廚房裡隨便找了倆冷饅頭,喝了幾口涼水,便摟著宋江給他那五兩銀子,鬱悶地睡過去了。睡到半夜,便聽到宋江在外邊叫門。
白月生開門一看,就見宋江提著個包袱進來。入得房中,宋江把包袱遞給白月生,道:「兄弟,換上!剛才新太爺上任的時候,我把衙門裡的名冊改了改,給你把名字添在『捕快』裡了。明天你就去衙門當值,暫且跟著雷橫兄弟,混口飯吃。」
「什麼?」白月生沒想到,宋江居然真給他找了個活計。雖然他不是好吃懶做的人,對當捕快也沒什麼意見,但看看他找的這位爺——冷面大爺,插翅虎雷橫!
白月生想推辭,但宋江一片好意,而且自己雖然臉皮不薄,但也不能就坐在宋江家裡,真把自己當成人家的救命恩人讓人家給供養起來吧!要是那樣下去,他還不如在臉上直接寫個「專吃宋江」來得直接。
一夜無話。第二天五更時分,天還沒亮,白月生正夢著追殺若水柔呢,就被宋江給捅醒了。
換上捕快衣服,隨宋江出了門,一路踏著月光,小跑著來到衙門口。
只見清冷的月色下聚集了二十來個公差,還有不少正陸陸續續趕來。白月生跟在宋江屁股後頭,瞧著那些公差兩三個、三五個站在一起,互相扯皮,他不由得想起了「前幾天」——就是前幾天,也是天沒亮,影視城門口就蹲滿了為了生活為了夢想而起早貪黑的群眾演員,他也是其中之一。現如今,這才過了幾天,他就如做夢一般,從一個導演系畢業的群眾演員搖身一變,變成警察了,還他娘是六扇門的正式工!月俸三兩銀子。當然,幹這一行,就算一輩子不給開工資照樣能活下去,而且能活得很滋潤。這一點,白月生在前兩天就已經從鄆城三霸——宋江、朱仝和雷橫身上體會到了。
待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朱仝和雷橫才姍姍而來,宋江引著白月生來到雷橫面前,道:「雷橫兄弟,這位便是我昨天跟你提起過的月生兄弟,前日夜裡,我醉倒在荒野中,多虧了月生兄弟救我一命。從今以後,就讓他跟著你,兄弟一定要多加照顧!」
「嗯!」雷橫點點頭,瞟了白月生一眼,便扭過頭去與宋江說話,不再理他。
朱仝搭住白月生的肩膀,微笑道:「雷橫就這脾氣,沒事,他人心不壞!」
「是!是!」白月生嘴上答應著,心說,就雷橫這樣的,人心還不算壞?你朱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是讓老子進去洗澡,倒讓老子挨了頓好打。你倆倒好,溜得比兔子都快!
通通通
三聲鼓響,新任縣太爺時文彬升堂。
三十出頭,眉清目秀,身著七品官服,端坐於大堂正中。雖生得文弱白淨,但眉宇間渾然生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太爺坐定,眾衙役上堂,行跪拜禮。
白月生本不想跪,但滿堂都跪著,就他一個人杵在那兒,新任太爺不把他打死的話,太爺就不叫時文彬了,那叫缺心眼。
跪拜禮畢,太爺時文彬捧過花名冊,親自點名。
「縣尉,唐武!」
「到!」
「馬兵都頭,朱仝!」
「到!」
「步兵都頭,雷橫!」
「到!」
「押司,宋江!押司,張文遠!押司,……捕快,白勝!」
「到!」
點到最後一名白勝,時文彬瞅著喊到的那位,皺了皺眉,暗自嘀咕了一句:「老鼠精?長得真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