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照姬擺出一副吃定了秦牧的樣子,卻沒有在本質上提出了她的要求,僅僅帶走了雲冰放在秦牧這邊的幾件東西。秦牧不會天真地認為尹照姬真的因為簽證的問題來找自己,更加不會認為尹照姬來找他,只是為了顯擺顯擺其金蟬脫殼的得意之作。很顯然,尹照姬所說的韓雪菱的弱點成了秦牧心中的刺,可尹照姬卻沒有將之告訴秦牧的想法,或者說,她這種欲擒故縱的手法反而讓秦牧的心思分出了一部分牽掛在她的身上。若說尹照姬是個勾魂奪魄的妖精,當真一點都不為過。
尹照姬走後,秦牧連續幾天都沒有聽到她的消息,猶豫著給韓雪菱打電話,最終還是放棄了。就在秦牧精神萎靡不振的時候,他得到了方天柔的邀請,希望秦牧晚上可以到她家吃頓便飯。
該來的終究要來了。方振邦終究不會一直這樣模稜兩可的對待秦牧,究竟是親還是疏,總是要有個態度的。秦牧也從京城那邊得到消息,自己將會被任命為州廣市開發試驗基地的副主任,這個副主任的名頭看起來是個副職,但是正主任就有七八個之多,從京城到江廣省再到州廣市,幾名大人物通通掛銜,那這個副主任,才是真正的一把手。任命早就下來了,但方振邦一直以「浦上發展規模尚未達到最低限」的借口,將這件事向後壓下了一段時間。現在看來,方振邦這麼做,好像也在挖坑,給最大的敵人國瑞祥挖坑,等到兩人的關係徹底處於決裂的時候,那就是方振邦放出實驗基地消息的時候。
當真是手上稍微有點籌碼也要將之變成利益最大化。秦牧知道這個消息之後,馬上明白現在州廣的局面,方振邦是完全佔優勢的,將黃陽區重新掌握在他的手中,浦上又用的秦牧的人,至於鳳鳴麒麟兩區,那也是板上釘釘的中間派,如今市長一襲被打壓,投向書記那是很正常的。為此,四大開發區其實已經被書記掌控,現在方振邦恐怕就要拿出個態度,讓秦牧在短時間內做出個引人注目的成績來,以確保他能夠直入省內。
這樣的假設,秦牧越想越可能。他也需要在短時間內進入省內的視線,至少明年換屆之後,無論是國瑞祥頂替方振邦,還是空降部隊,必須要把秦牧當成重中之重,不會輕易拿秦牧開刀。如此說來,秦牧手中的王牌是必須要用了。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如果還藏著掖著,那就有些不地道了。
秦牧電話聯繫了周小梅,詢問周小梅那個秘密人物現在怎麼樣了。周小梅帶著滿嘴的酸氣自艾自抑的一段時間,這才嬌滴滴的告訴秦牧,華夏財團已經專門成立了專項的資金,只要秦牧一聲令下,晶圓廠馬上就會在浦上區開工建設。
秦牧笑嘻嘻的說道:「小梅姐,咱們這出頭鳥做得也太過了吧。在北遼那邊華夏財團出大了名頭,又跑到州廣這邊來,這不是讓人說我秦牧擅養私兵,撈取政績嗎?」
周小梅噗嗤直笑,過了老半天才說道:「切,美的你啊。這一次咱們打個皇家牌,走郭少庭那條線。」
秦牧抽著冷氣,周小梅這一手真的夠凌厲,送了個大實惠給郭少庭,那在郭家的印象分是少不了的,更何況,這晶圓廠建立之後,肯定要帶上國家的背景,那麼郭少庭等於從官場入商場,又從商場打了個滾帶上了官場的興致,這裡面的微妙之處,恐怕不是一言兩語能夠說得清楚地。最起碼,晶圓廠這事兒可以直接把四大開發區的聲望提起來,到時候郭家的大長老臉上有光,在京城那邊當槍使也是非常愜意的。
「小梅姐,你現在是越來越厲害了,我跟你說話,都有點不敢說了。」秦牧笑吟吟的說道,周小梅能夠變成現在這樣女強人,秦牧富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周小梅那邊停頓了片刻,語音幽幽的問道:「秦牧,你的意思是,我這樣你不喜歡嗎?」
這算是戳到了周小梅的痛處,秦牧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也是沉默了老半天,他才猶豫的說道:「小梅姐,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知道,我就想明白明白,你究竟是什麼意思。」大洋彼岸的周小梅衝著露絲比劃了「v」字手型,露絲同樣給了她一個努力加油的手勢。秦牧自然不知道周小梅和露絲已經達成了追他的同盟陣線,在這邊唯唯諾諾,老半天都不知如何回答這個為他遠走他鄉的女人。
周小梅嘻嘻一笑,轉口說道:「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年特別喜歡滑雪,要不你抽時間跟我一起去瑞士吧。」
秦牧正恨不得找個話題,周小梅既然說了出來,秦牧自然張嘴答應,跟周小梅約定年前的時候相會瑞士。周小梅得到秦牧肯定的回答,心口彷彿有口氣要喘不出來,伸出小手不停的舒緩著自己的胸口,努力擺出鎮定的口吻,淡淡的跟秦牧做了君子之約。
秦牧卻不知道,周小梅掛上電話,衝著露絲狠狠地揮舞了下拳頭,露絲在那裡好笑的說道:「總裁,像您這樣的漂亮美人兒,只要勾勾手指頭,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咱們公司專門騰出來的花房,那可是要每天清理一次啊。」說著,嘴裡一個勁的搓牙花,好像周小梅錯過那麼多浪漫的約會是很浪費的事情。
周小梅嫣然而笑,點著露絲的腦門說道:「好吧,現在你結婚了,如果別人送給你鮮花的話……」
「那當然不同了。」露絲撇撇嘴:「結婚之前我如何交友那是我的自由,但是結婚之後,我就有一直為皮特守貞,這才是結婚的真諦。」
周小梅略帶惆悵的一笑,淡淡的說道:「我想,我在認識的他的時候,就開始為他守貞了。」
露絲狂翻白眼,很顯然無法理解現在的社會竟然還有這樣想法的女人。
「對了,總裁,那個楊靨和雪梨的中西合璧演唱會,中國春節之前在瑞士也有演出,或許,到時候我可以為你設計一場別出心裁的晚會呢。」露絲得意洋洋的宣佈。
楊靨和雪梨嗎?周小梅揉揉頭,低聲咒罵了幾句秦牧,轉頭將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文件上。
她這裡想著秦牧跟幾個女人複雜的關係,同樣有個人也在琢磨著秦牧,這個人不是別人,卻是秦牧在老幹部局裡面名義上的助理,文入海。
文入海手裡拿著自己統計的小本子,一張一張的翻著。他發現秦牧來到州廣的這段時間,經歷可謂是傳奇性的,別人好像都看到了秦牧鋒芒畢露鬱鬱不得志的情況,但是文入海卻敏銳的感覺到秦牧好像還有後手。別的不說,單看方遒沒有任何條件就搬離浦上,還把自己住的別墅捐獻給區政府就能看出,秦牧和方遒之間肯定有什麼貓膩存在。而且,浦上除了招商引資的步伐大了一些,其他的地方到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這讓文入海的心裡產生了很有意思的想法,秦牧到底拿出了怎樣的好處蠱惑了方遒,那可是相當重量級的軍方領導。
文入海這人,是不甘心在老幹部局裡面一直呆下去的,所以他打了不少感情牌,跟不少副局人物有著交集,能夠知道這些東西也是靠感情投資得到了。如果有個不著跡的非直屬下屬向你獻慇勤,無論哪個領導都有很自傲的表現,而這種自傲,就表現在偶然透露的消息上。文入海明白,黃陽區區長言承兵的意外落馬,少不了是上面角力的結果,而且還是刀刀見血的,否則言承兵就會跟秦牧一般,被調到閒職上來,而不是鋃鐺入獄,故此,經過他的分析,秦牧在老幹部局的時間不長了,這時候,就是要抱緊大腿的時候。
所以,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文入海敲開了秦牧辦公室的房門。
文入海一進門,秦牧就笑道:「入海啊,今天沒打牌,是不是覺得少了點東西啊。」
既然已經肯定了秦牧在短時間內要被委以重任,文入海自然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嘻嘻哈哈,而是歎口氣,用很委屈的口吻說道:「秦局長,你也知道,咱們老幹部局,除了逢年過節的那幾天,做做樣子去慰問慰問老幹部,平日裡閒的心裡長草。」
秦牧臉色一正,擺著官腔很嚴厲的教育道:「文海同志,這我要批評你了。什麼叫閒得長草?不要小看任何工作崗位,國家的大廈就是由一磚一瓦添加成的嘛,少了誰都會出問題,這個認識你要糾正一下。」
文入海看了看秦牧的臉色,雖然刻板但卻沒有生氣的樣子,口氣嚴厲但卻打得很高的官腔,於是他撓撓頭說道:「簷角上的琉璃瓦,總比地基的青磚好看得多,是吧秦局長。」
文入海這句話可就著了痕跡了,分明帶著很明白的要官思想。對什麼人說什麼話,文入海還是很明白的,從秦牧來到老幹部局這邊就有點收買人心的跡象,他就明白秦牧的身邊少人。若當真想扎根在州廣,而不是打一槍換個地方,那秦牧必然要組織起屬於自己的派系人物,而不是全權與別人合縱連橫。只有努力培養自己班底的人,才是有野望的人。
秦牧呵呵笑罵:「你這個文入海啊,心思倒是轉得挺快。」他抬手看了看時間,沉吟了片刻,對文入海說道:「這樣,有時間去找一下黃陽方天柔書記的司機,幫我問問他,什麼時候把小車又開到黃陽去了,我可是有點不樂意啊。」
秦牧說這話的表情,非常的有意思,文入海琢磨半天,也不知道秦牧究竟要表達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