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給劉大有佈置完任務,在單位上扔下一顆煙幕彈,隨後又讓陸遠開車回麒麟區。
事情出在麒麟區不假,那幾個協警也是麒麟區的更不假,但秦牧的鼻子很敏感,嗅出這裡面的味道不像是那種硝煙的味道,而是帶著噁心人的感覺。
時行長是個關鍵,瞎子也能看得出來,這裡面的事情他看不透也捉摸不清,有些人為了某些目的,擺的**陣可是錯綜複雜。
車子行駛在路上,孟潔打來了電話,說麒麟的兩個領導正在他這邊詢問事情發生的經過。言語中,孟潔不無憤慨,對著秦牧稍稍有些撒嬌,希望秦牧能夠徹底的查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不要縱容非法分子。
孟潔說話的語調是她的真性情,但秦牧還是聽出了點詭異。他拿著電話,沉吟了一會兒問道:「除了那兩位領導,還有誰在你那邊。」
孟潔撲哧一笑,就把電話掛上了,秦牧琢磨了半天,想到孟潔和慕冰彤的關係,沒準慕冰彤就在那邊陪著閨蜜。
代旭升和張文光跑到孟潔那裡去瞭解情況,這個消息讓秦牧放下心來。這件事跟麒麟區恐怕沒有什麼關係,自己在麒麟區那麼做,是甩了誰的臉?
現在浦上和麒麟正處於蜜月期,雙方沒有什麼太大的利益衝突。相反地,浦上建立面向世界的消費區,對於麒麟來說應該是個好消息,許多國產的重工甚至可以通過這個平台有更好的銷售途徑。秦牧摸著下巴,思想在靜靜的流淌。
如果一切都成立,那麼誰在後面搞事?挑起兩個區的矛盾,對他的好處又在哪裡?他的思緒不由飛到了黃陽區那邊,言承兵什麼心理秦牧還是摸得差不多的。可是,這麼沒有水平的事,也不是言承兵應該做出來的。言承兵行事,要麼就真刀真槍的硬碰,破釜沉舟置之於死地而後生,要麼就是陰沉到極點,不顯山不露水的逮機會咬人一口。今天這事不傷筋動骨,頂多讓孟潔產生一點害怕而已,連皮毛都都動不了。
而且,那三個傢伙,五大三粗做事說話帶著一股子痞氣,打砸的德行非常順手,看起來沒少幹這樣的事情。
想到這裡,秦牧嗯了一聲,讓陸遠把車子停在路邊,掏出電話打到了財政局。打電話的時候,秦牧還看了陸遠一眼,暗想若不是陸遠今天整出那一檔子事,還真的不好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財政那邊。
這個電話打給了跟陸遠見面的那個負責人,叫貝海寧,專門負責專項專款的審批。秦牧沒跟他見過面,但是秦牧的名字在州廣多多少少也掛了點號,所以秦牧自報家門之後,貝海寧就擺著官腔說道:「秦書記,你們浦上區的幹勁很足啊,風風火火的作風都帶到財政局來了。」
這話帶著點陰陽怪氣,這也是表示不滿的方式。秦牧自然直到該怎麼應付,笑著說道;「貝科長,那小子就是個愣頭青,您海涵海涵。浦上這邊的事情比較雜,那小子風風火火的,做事就變得毛躁了。回來以後我跟張區長、方副區長已經把他狠狠的批評了一番。」說完這話,秦牧就越發覺得方天柔這把槍實在太好用了,什麼秦牧什麼張翠絕對比不上方天柔名字的力量。
貝海寧嗯了一聲,批評道:「工作嘛,要講究方式方法,不能一味的猛衝猛打。不過呢,小伙子幹勁十足,你們也不要批評的太厲害,不要打消同志們熱情工作的積極性嘛。」
秦牧連聲稱是,又說了幾句自貶的話,然後試探著說道:「貝科長,浦上這邊現在窮的要揭不開鍋了,是個人就張嘴說困難,很難做啊。」
貝海寧咦了一聲,說道:「不是才給你們打過去一筆款子嗎?秦書記啊,整個州廣的發展速度很快,專項專款也不能只照顧你們一家,會有很多同志有意見的,局裡也要協調一下嘛。」
要不是有方天柔的面子鎮著,貝海寧哪裡會跟秦牧說這麼多?別看上面的眼睛盯著秦牧,但在這種現管的位置,還是對秦牧不是那麼感冒的。浦上就算做出政績來,跟財政局也拉不上關係,他們自然不會太重視秦牧,就算秦牧後面升級了,那憑秦牧的歲數,要爬多久才能追上貝海寧?如果不是秦牧說出方天柔的職務,那貝海寧現在不掛上電話就很稀奇了。
「貝科長教育的是,我們也深刻的反思自己的方針路線,方副區長提出了方案,看看是不是能夠走一下地方銀行的路子……」秦牧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用比較尊敬的口吻說道:「貝科長一直很關心我們浦上的發展,也給予我們很大的支持,我們非常感激。」
這句話,一是捧了貝海寧,將他放在了關心浦上的位置上,無疑是在滿足貝海寧的虛榮心,二來還是捧貝海寧,幫浦上跟地方銀行做交集的事情還是要求助這位負責人,三來,秦牧也透露出感激的意思裡面是要給貝海寧一點實惠,這裡面的味道就只能意會不能言傳了。
貝海寧笑了起來,說道:「浦上的形勢很好啊,大步前進,不但讓其他幾個開發區側目,市區也非常的重視,已經有些人開始給財政施加壓力,說我們太袒護浦上了。」他這麼一說,秦牧就放下心來,貝海寧還是有**的,這麼說就是給秦牧一個准信,這幾天秦牧只要等消息,剩下的事他會從中穿線的。
走銀行貸款,是浦上必然要走的道路,無論秦牧身後有多大的財團支持,在政壇上走這一步,那是把地方與銀行緊緊的掛鉤,這裡面來來回回的牽扯利潤不是一句話可以說清楚的。秦牧笑著說道:「貝科長的吉言,回去我要找專人寫個條幅珍藏起來。」
貝海寧聽得很高興,卻故作姿態的說道:「可不能那麼做,受不起受不起啊。」但語氣中的得意還是非常明顯的。
秦牧趁此機會,繼續拋出了試探性的話語:「聽說州廣銀行的時行長很有魄力,您看?」
貝海寧同意秦牧的看法,說道:「時行長的能力很強,許多開發項目招商項目都是他做出來的,市委也非常看好他。」他說這話卻不是親身經歷的,而是通過一些觀察得出來的結論,然而,領導說話要的就是個篤定,他這麼說,秦牧就要這麼聽。
秦牧心頭一動,貝海寧所謂的「開發招商」讓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就是在電視新聞中不按站位而在國市長身邊的那個人,市招商辦主任計鼎盛。他順著貝海寧的話說道:「是啊,時行長和州廣銀行的口碑很不錯,咱們浦上發展,也是為了支持州廣財政嘛,貝科長,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貝海寧哈哈大笑,說了秦牧一句滑頭,便讓秦牧安心發展,市財政一直把浦上放在很重要的位置。
秦牧放下了心,旁敲側擊得到了些消息,怪不得國瑞祥上次視察四區之後就偃旗息鼓,若像他這樣的人,就算心裡有了小疙瘩,大事不斷,也不會太糾結這件事,頂多是交代下輸給浦上一點小教訓就是了。
只是這個小教訓,究竟是不是出自計鼎盛之手呢?跟計鼎盛作對,會不會觸及國市長的什麼底線?浦上荒地不少,若是計鼎盛用上峰壓自己,然後撥出一塊地來給他的什麼項目,那就打斷了秦牧整個浦上佈局的計劃。
這事撓頭啊。秦牧皺起了眉頭。這個霉,自己就要扛著?官路凶險,上面有人想整你,你就算是憋著口氣,那也要強忍著,形勢沒人強。一個招商辦,一個開發區實權黨委書記,前面的後台是市長,後面的後台或許是市委書記,秦牧不會傻到去方振邦那邊叫屈,方書記太忙,不會管理這些政治上的傾軋和紛爭,那個傻的不開眼的因為這點事去他那裡哭訴,得到的後果就是被冰封打壓。
秦牧想到這裡,這件事恐怕已經成為浦上和招商辦之間的利益糾葛了。具體情況怎麼樣,還要看看劉大有審訊的結果怎麼樣。劉大有下了軍令狀,今天晚上肯定不會平靜,那秦牧也不打算睡了,乾脆就硬著頭皮跟麒麟那邊見見面吧。
再怎麼說,也要給麒麟那邊一個交代,這件事自己做的有欠考慮。雖然發出命令的是劉大有,但秦牧自己也沒有提出異議。對屬下人的護犢子,秦牧也有這樣的毛病。
陸遠穩定的掌握著方向盤,向著孟潔的住處奔去。這時候,秦牧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到底用什麼態度去面對麒麟區。難道說,這件事他們就當真不知情嗎?若是態度不對,麒麟區步步緊逼,先前做成的以浦上為主,麒麟為輔的態勢就會發生轉變了。
夜色陰沉,秦牧的臉色也陰沉,秦牧讓陸遠停住車,找了個地方買了點東西,然後又包裝好,這才夾著這個禮包,笑瞇瞇的坐上了車。
交鋒時期,借物言事,秦牧非常喜歡這種方式。
(這兩天舅媽在老瓜姐姐工作的醫院做手術,有點忙,明天五更,把星期一的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