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冰臉上帶著幽怨,抿嘴小嘴目不轉睛的看著秦牧。她沒有解釋為什麼想讓西門雁擔當秦牧的司機,但是那眼中的委屈確實看的見的。
秦牧一陣心疼,歎了口氣站起身,走到雲冰的背後,伸出雙臂將她環抱進懷來,柔聲說道:「是不是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啦?」
雲冰搖搖頭,又點點頭,隔著椅子將頭躺在了秦牧的臂彎,沒有說話。
秦牧見雲冰沉默,便用下巴頂在她的頭頂,低聲說道:「我知道做的有些事不是那麼入人眼,人家看我是眼中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雲冰嗯了一聲,將頭微微側過來,輕柔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擔心:「在這邊,還是小心點好,沒那麼多人為你保駕護航。就算是有,也怕小人的。」
秦牧拍拍雲冰的肩頭,讓他放心,這第三個要求兩個人就放在了一邊,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秦牧心裡明白,雲冰不會這麼輕易的放棄勸說自己,只是用沉默來抗議自己的反對。
吃過飯後,秦牧主動的去收拾那些東西,雲冰溫柔的坐在一邊,看秦牧忙前忙後,嘴角帶著滿足的笑容。
不過讓秦牧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西門雁就穿著那身土裡土氣的一副,帶著土裡土氣的眼睛來這邊報道了。看著她一絲不苟的伸出了手,向自己要車鑰匙,秦牧無奈的看著一眼在那邊扮鬼臉的雲冰,終於承認的一個事實:當一個女人用道理無法跟你說通的時候,她往往會選擇先斬後奏。
西門雁也很敬業,拿了鑰匙之後,帥氣的轉身出門,自動的坐在車上等秦牧,根本沒有給秦牧詢問的機會。
「小心點吧。」雲冰幫秦牧打著領帶,低聲說道:「我聽說你昨天抓的那幾個人,裡面有個人的大哥在州廣這邊挺有勢力的。不怕在官面上對付他們,就怕他們下陰手。」
秦牧搖搖頭,說道:「放心,他們還沒有這麼大膽。」
雲冰嗯了一聲,輕輕的拍了一下秦牧的胸口,小聲說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小心點沒壞處。再說了,有雁子轉移視線,我這邊的事情也沒有多少人注意啦。」說完,頑皮的吐了吐舌頭。
秦牧伸手刮了一下雲冰皺起的鼻頭,笑道:「鬼機靈。」
雲冰如此一意孤行,秦牧也不好再拒絕什麼,只是西門雁該怎麼安排,還真的不好太好說,他本來就是眾矢之的,現在又攤上個女司機,先前來州廣的打算,現在可算是什麼都沒達成。
上了車,西門雁面無表情的詢問秦牧要去哪裡,惹得秦牧心裡一陣彆扭,想想雲冰也是好意,無力的揮揮手,說了聲去單位,便閉上了眼睛。
昨天的事情還沒有獲得圓滿的解決,秦牧也是很沉得住氣。現在主動權掌握在他的手中,詹姆斯這一趟來就是奔著秦牧的要求來的。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露絲能讓詹姆斯擺出這麼大的陣勢,很顯然砸了些錢過去。對於控股華夏財團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翁文華母子來說,那點錢只是小兒科而已。況且,最近劉丹已經在日本股市和房地產上面大撈了一筆,那點錢就當是扶貧了。秦牧不無惡意的想到。
張翠跟秦牧見了面,除了黃陽區,另外兩個開發區的領導人她已經聯繫好了,問秦牧什麼時候跟他們見個面。秦牧考慮了一下,沒有給張翠確切的答案,而是詢問張翠,秦月山是不是已經行動起來了。
秦月山的能力還不錯,直接聯繫了市公交車總公司,花了十萬塊製造了一些簡單的廣告,要求市裡的公交線路上都噴上「新時尚,新浦上」的廣告語,這讓秦牧刮目相看,暗暗讚揚秦月山的腦筋靈活,知道先從輿論上下手。不過,他一口氣便支走了財政上的二十萬,浦上本來就捉襟見肘的資金,可就顯得非常的困窘了。這也難怪,原來浦上區就是一個擺設,資金或者抽調,或者變成了某些說不出來的用途,秦牧接了這個爛攤子,沒有出現負資金已經謝天謝地了,還能奢求別人給自己留下肥肉麼?
瞭解了情況之後,秦牧看著遠處正在施工的簡易房,詢問張翠工程的問題。張翠告訴他,雖然現在沒有人再來鬧事,但有些不好的傳言已經出來了,說浦上區怎麼樣怎麼樣,總之都是一些負面的。秦牧冷笑一聲,說道:「讓他們說去,咱們本來就是來得罪人的,害怕別人說?」
這句話說得很有點破釜沉舟的氣勢,張翠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說道:「聽說有人檢舉你私生活不檢點,紀委那邊好像有點動靜。」
秦牧頭疼起來,說道:「這消息又是從哪裡來的?」
張翠眼睛打了個閃忽,秦牧就明白了,張翠也有自己的路徑,能夠通知自己,已經說明她還是以自己為重的。
「放心吧,捕風捉影的事情,不會有人在意的。」秦牧說到這裡,突然笑了起來,說道:「我那個女司機啊,恐怕也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爭論呢。」
今天秦牧將西門雁安排進小車班的時候,確實引起了一陣議論,張翠聽秦牧說得輕鬆,也笑了起來,說道:「秦書記,你從西山那邊開始,什麼時候能安靜過了,我看啊,你這輩子就是走在前台的命,躲都躲不過去。」
秦牧哈哈笑了起來,說道:「我從來就沒有想躲,這種感覺還是很不錯的。」兩人早就緊緊的聯繫在一起,榮辱與共,這也是關係非常緊密的政治戰友才會說的話。
說到這裡,張翠好像突然想起來一般,將筆記本打開,掀開一頁看了一眼,對秦牧匯報道:「不過,你這個前台,也挺困難的。組織部今天早上的時候發來消息,咱們的副區長明天要來報道了。」說完,她的臉上露出好笑的表情。
秦牧覺得這個表情有些詭異,拍了一下額頭,有些無奈的說道:「張姐,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了吧,我還能承受得住。」
張翠笑道:「這個副區長的姓氏很有意思,身份也很敏感。她叫方天柔。」
秦牧登時愣了,單手機械的掏出一根煙。張翠這句話說得已經很明顯了,這個方天柔,不用問,肯定跟老首長和方振邦書記有什麼聯繫。
果然,張翠幫秦牧點上煙,這才笑瞇瞇的說道:「方天柔,中南政法系高材生,擔任中心區城市建設局副局長,現年二十六歲,未婚。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位方副區長啊,是咱們方書記的小女兒,來頭很不小呢。」
得,秦牧看出來了,方振邦分明是從自己的動作中看出來什麼,這才把方天柔調到了這一邊。本來浦上就是風口浪尖,這方天柔一來,到底意味著什麼?是方書記準備徹底撕破臉對浦上用兵,還是打算用方天柔走一下老首長的親情牌?
更或者,準備用方天柔來這邊奪權?這些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他慢慢的將煙點上,方書記這一步棋,可是讓人非常的彆扭啊。秦牧的眼前不由浮現起方振邦高深莫測的臉龐,只感覺太陽穴一個勁的往外鼓。
「這樣吧,明天晚上,跟那兩個區的領導見見面,也把咱們的副區長介紹出去。」秦牧的眼睛深邃起來:「既然方書記落子了,咱們也要把這個卒子用到好處,要不然可辜負了領導的期望了。」
張翠不言不語,只是感覺秦牧的身上發出了森冷的氣息。
邢保平跟秦牧見了一面,緊跟著就是詹姆斯來華的事情氾濫,方振邦在這個時候把方天柔調了過來,到底是什麼想法?秦牧看不透,只是覺得方振邦這一手好像帶著點搶攻的味道在裡面,是針對邢保平,還是針對秦牧?一個副省級的大員下了這麼一手棋,未免有些大材小用,高射炮打蚊子的手法了。
縱觀全局,秦牧現在沒有任何的優勢可言,詹姆斯還有半個月才來州廣,現在局勢非常的不明朗,方振邦落子浦上,難道他看出了點什麼?
這個消息不是什麼好消息,同時也不是什麼壞消息。身在官場,不是什麼事情都要由自己準備的,而是要根據各種情況來尋找最利於自己的局面。
下午的時候,秦牧和張翠帶著幾命公安人員去了一趟工地,給那些施工人員吃了定心丸,讓他們盡量加快趕工,先前發生的事情完全是一次例行調查,請他們不要放在心上。
區黨委書記和區長親自下來,這樣的做法非常安人心。那幾個包工頭也拍著胸脯告訴秦牧,不出十天,說好的那些房子絕對能夠建好。秦牧滿意的鼓勵他們,不求質量只求速度,只要房子倒不了,完全可以用時間來彌補質量。
這樣的說法,施工隊們倒是頭一次聽說,不過領導既然發話了,他們就按照秦牧說的辦,這速度馬上就提升了起來。
「主動要求不在乎質量,恐怕我這也算是開天闢地頭一號了吧?」秦牧的眼神凝結到遠遠的小樹林中,幽幽的說道。那裡,是個必須要攻克的堡壘,而且時間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