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平靜的一句話,讓秦牧的笑聲很爽朗。人的**讓張子平踏上了這一步,那後面的談話就要按照秦牧所設計的腳本進行了。
「是啊,錢是越掙越多。張少,不知道你的調查團隊有沒有注意到,什麼樣的人在網吧中呆的時間最多。是那些少年,青年,對世界還懵懂未知懷著不少天真想法的人們,更或者是那些沒有生活目標,在什麼泥巴論壇中亂晃的人們。他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給他們動力的理由。」秦牧同樣點上一根煙,分析道:「如果,我們的產品,能夠讓普通人更流連網絡,而且心甘情願的掏錢來享受我們的產品,那麼才是真正的成功。與其把目光對準高層消費人群,不如把整個中國便為我們公司的消費市場,認準我們的品牌,認準我們的產品,這才商業上有一個名詞,叫品牌效應。」
「品牌效應。」張子平目光複雜的看著秦牧,這個年輕人,今年才二十七歲,怎麼思想是如此的犀利,而且,他的眼光甚為大氣,張子平不否認秦牧的目光中甚至帶著一種俯瞰的神光,這讓他心裡有些警惕。
秦牧擺擺手,眨了一下眼睛,偶然暴露出來的霸氣頓時消失無蹤,轉而是溫和的笑意。張子平不自覺的搖搖頭,開始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眼花了。
既然張子平的思想被帶動了起來,秦牧便繼續說著他的理論:「工作、家庭、孩子、老人,現在的人們,壓力開始變大,他們需要一個釋放的空間。很顯然,新聞是滿足不了他們的追求的,連篇累牘的文字信息只能讓他們越來越壓抑。所以,遊戲。」
「遊戲?」張子平疑惑的問道:「那種在電腦上玩的遊戲?你覺得我們應該去開發那種單機上的遊戲嗎?我覺得這個想法不怎麼好,盜版猖獗啊,大投入卻得不到大回報,這是非常讓人難以接受的。」
秦牧心裡一喜,果然將張子平帶到了這個盜版上,秦牧沒有刻意的引導。
「盜版不是噩夢,如果當真追求正版的話,我們國家有幾個人能夠享受得起?」秦牧歎了口氣說道:「不過,單機遊戲不是我們的方向,我們要做的,是網絡遊戲。」
「網絡遊戲?」這個名詞非常的模糊,讓張子平皺了一下眉頭。專業的東西需要專業的團隊,作為主導者不需要瞭解許多。
秦牧同樣不太瞭解,但是他知道新世紀會有一款遊戲將一個隨時頻臨倒閉的小公司董事長直接頂為中國首富,不能說不是一個商業上的奇跡。秦牧噴了一口煙霧說道:「操作簡單的熱血網絡遊戲,讓人們能夠放下現實的偽裝而熱愛的遊戲,是我們研究的主方向。」
張子平眼睛一亮,秦牧的話讓他的思想打開了一扇大門,頓時陷入了深思。很簡單的一句話,其中卻帶著對人性的透徹想法。張子平有些看不懂秦牧了。
說完了這個建議,兩人又陷入了沉默。張子平需要消化秦牧話裡的意思,而秦牧則需要考慮如何讓張子平站在自己這邊,扶起一個企業很簡單,但是獲得張系那邊的友誼卻不是一件事兩件事可以達成的,必須要給那邊一個信號,和平共處權力分配是秦系這邊需要的,或者說,是秦牧希望看到的。
江北的動作,雖然一開始屬於二代人物的交鋒,是楊虎和高沛在下對手棋,但江北針對萬燕的手段,上層的某些人肯定能夠看出其中到底是讓誰難堪,秦牧這個名字也會讓不少人談論起來,這時候放出一個信號,無疑是秦牧的一個態度,也是秦牧真正的走入秦系幹部中的風向標。
有時候放衛星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衛星卻是實實在在的。若是讓別人聽了,秦牧的話裡多少有放大的成分,但是張子平知道,秦牧這人甚是穩重,從他的履歷上都可以看出,這傢伙是一個善於隱忍,破局則充滿血腥的人物。
秦牧找自己談話,究竟想破什麼局?張子平的眼皮微垂,看著桌子上的茶杯。
「不過,這裡面也有一個難點。」秦牧微微搖搖頭,開始拉入了今天談話的最終目的。他幻化了一個未來的霸主商業帝國的大蛋糕給張子平看,並且這蛋糕並不是一眨眼就沒,而是就那樣擺在空中,就等著張子平按照規劃往上面滴奶油。可偏偏這時候秦牧說了個「但是」,這就相當於一個巨無霸的炸彈扔在了這塊蛋糕上。張子平正打算雄心勃勃按照設想來規劃蛋糕,卻被一個炸彈轟得面目全非,這裡面的難受勁,讓人實在難以接受。
張子平登時苦笑,指著秦牧說道:「秦科長,您下次能不嫩先給我說但是,然後再說前景?你這跟謀殺沒有什麼區別。」
秦牧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一帆風順的事情誰都想做,不過那就太沒有挑戰性了。」
張子平苦悶的說道:「您這位秦科長啊,唉。說吧,我估計沒什麼好事。」
他的這種表現頗有點耍無賴的架勢,秦牧笑道:「我在想,要是我們做出來的遊戲,在那些非正規廠家生產的電腦上,非正版的操作系統上運行,那會不會被禁止呢?畢竟我們的產品讓那些東西也能夠運行。」
張子平明白了,秦牧的笑容在他的眼中變得可惡起來。秦牧這個坑挖的深啊,不但挖的深,還在坑底扔下了大量的金銀珠寶,讓張子平站在坑邊,明知道跳進去就要跟秦牧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卻不得不跳下去。
他再次苦笑,指著秦牧說道:「你這傢伙,你這傢伙。」他已經放棄了秦科長這個稱呼,一臉的憤慨卻又無可奈何,惹得秦牧再次大笑起來。
「其實這也是一個趨勢。」秦牧搖搖頭說道:「盜版,在未來的三十年甚至五十年,在咱們這邊都不算個事兒。」這句話說得跟法律有些不符,但兩人談話,這種事情拿出來卻是透著一絲親切:「我們的法律終究還是要更改的,而且大家都窮怕了,有了賺錢的機會,自然會有很多人趨之若鶩。」
張子平笑了起來,說道:「借口,你這是**裸的借口!心思真歹毒,真歹毒啊。」說著,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秦牧也笑了起來,又給張子平倒上一杯,隨後端起自己的杯子,說道:「我想,我現在能夠說聲乾杯了?」
「不干又能怎麼樣?」張子平也無奈的搖搖頭:「主要是,錢這個東西啊,誰也不會嫌多,對不對?」
兩人的意見達成了共識,秦牧便拿出了一張紙,上面有他對網絡遊戲的粗糙認識。他不會拿出太多的計劃的,這就是合作裡面的互防策略。張子平接過紙,草草的看了一遍,點頭道:「這個計劃非常的誘人。」
兩人將一壺茶喝完,便相互握手分開。張子平怎麼行動,秦牧不管,他還有自己的事情。
開著車,秦牧轉向了京城大賓館,萬燕主要的負責人都聚到了這邊,秦牧必須個他們下一顆定心丸。江北的動作很大,也非常的堅決,作為商家,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企業與政策不符。現在只是一個省做出了抵制萬燕的手段,但誰都說不明白,這種情況不會延伸到全國。到時候,萬燕就會被卡住脖子,攤子鋪的這麼大,一旦銷售環節受到抵制,萬燕的神話將會破滅。
秦牧對這些負責人進行了單獨的會面,他是萬燕真正的幕後老闆,這在上層裡面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所以秦牧的定心政策還是非常有效的。
王海濤現在已經脫去了老農的假象,一臉的光鮮。而季秋則滿臉春風,很顯然老爹季秋在騰龍市風生水起,這個當兒子的腰板還是非常直的。
秦牧最後見的是他們兩個,等到兩人進來之後,秦牧便讓兩人坐下,隨後直奔主題的說道:「江北的事情在預料之中,又在預料之外,這種事是誰也擋不住的。老王,你以前在國企呆過,掌過大舵,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王海濤冷了一下,他沒有想到秦牧這麼直接,心裡稍稍有些慌亂。秦牧笑著說道:「不要有心理負擔,怎麼想的就怎麼想,不要忌諱。」
話是這麼說,王海濤怎麼可能沒有忌諱,他可是犯在秦牧手中過,這就是關係親遠的問題了,無論秦牧怎樣和藹,橫在王海濤心裡的疙瘩是不能消除的,所以他加著小心說道:「我看,這件事不是盜版不盜版的問題,最主要的是,咱們萬燕擋住了誰的路。」
秦牧笑了一聲,給兩人扔過煙去,饒有興趣的看著王海濤,說道:「你覺得,萬燕擋住誰的路了呢?儘管說,在中國範圍內,咱們的萬燕還是頭一份,也是獨一份,有人看著眼紅是很正常的。」
王海濤悶頭抽了一顆煙,低聲說道:「江北省,萬燕原來的代理是雲董事長,今年換了。」說完,便不再說話。
到底薑是老的辣,王海濤在國企中呆了這麼長時間,一句話就把秦牧沒有關注到的地方點了出來,難道歐冠進拿了代理之後,做了什麼事情,才引起了這麼大的反彈?
秦牧的眼睛瞇了瞇,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然後又詢問了一些生產和銷售的消息,也只是大體而過。季秋告訴秦牧,周小梅從國外回來,將會拜訪知識產權局局長雲樂天,他已經做好了聯繫。
雲樂天,雲冰?秦牧直覺這其中有著什麼聯繫,眉頭皺得更加的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