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空城
裘小朋車站等著秦牧，一見面就從懷裡掏出幾個紅包給秦牧，說是祝賀秦牧的份子錢。秦牧笑著收下，這是俗禮，若是不收就有點過不去。
這次依然沒有見到萬有年，倒是和左平安談了一會兒子話。左平安去了綠朝鄉很是感慨，跟秦牧說的話也多了一點，話裡帶著一點口風，青滔縣這次改縣名，是奔著提升縣級市的目的走的。畢竟青滔縣的人口經濟等因素已經到了成熟的地步，就差後推上一把子勁。將一普通縣提升至縣級市，那政績是誰也抹不掉的。從左平安的話裡秦牧明白，現青滔縣既是一塊鮮美可口的肥肉，也是一處步步殺機的陷阱，誰能從裡面脫穎而出，誰將是笑到後的政壇星。
秦牧沒有旁敲側擊萬有年的去向，左平安也不會說。萬有年的態度非常的曖昧，讓秦牧有些摸不到頭腦。
辦完了就職的手續，秦牧和裘小朋往青滔縣趕去。中途秦牧接了高沛的電話，也是一副囑咐他要小心謹慎，萬萬不可再做出頭鳥的叮囑。秦牧笑著答應了，這個出頭鳥的滋味並不好受。
車子剛剛開進青滔縣的轄區，秦牧就看到路上站著一群披麻戴孝的人跪路上，將公路前後掐斷。這裡路過的車輛都那群人中間停了下來，透過車窗塞點錢出來。
「這又是有人路上被撞死了，家屬找不到肇事者，就用這方法湊點錢弄點生活費。」裘小朋搖搖頭，從懷裡掏出十塊錢。
「把車靠一邊，下去看看。」秦牧的眼神一緊。像他這種級別的人，本應該躲車裡不出來，讓裘小朋去應付一切，但他從這些孝衣打扮的人身上看到了是悲憤和無奈，這就有些奇怪了。
像這種事情，秦牧並非沒有碰到過，但那時候人們的臉上多的是茫然，卻不是這樣的表情，秦牧第一直覺就感到這裡面好像有問題。作為領導，他對微表情的研究還算是有些心得，他即將到任的地方會出現這樣的事，他的心又活泛起來。
裘小朋面露難色，小聲說道：「秦書記，這車子一停，可就麻煩了，萬一……」
秦牧微微點點頭，裘小朋的擔心不無道理，便讓裘小朋給錢的時候，問問他們是哪個村的。這事兒好辦，裘小朋慢悠悠的跟著前面的車子向前挪動，等到了收費那人的面前，裘小朋把窗戶搖下來之後把錢遞出去，低聲問道：「你們哪個村的，怎麼碰到這事兒不去交通局反映一下？」
收費的這人多二十歲，聽裘小朋這麼問，向旁邊吐了一口濃痰，低聲罵道：「那群人就是不幹事的吃貨。」說完，揮揮手，示意裘小朋開車離開。
秦牧聽了那人的話，臉色就沉了下來。他透過貼膜的車窗開了一下跪路邊的眾人，低聲讓裘小朋開車。現裘小朋開的依然是秦牧的那輛藍鳥，越過眾人後秦牧歎口氣說道：「官不作為，民生怨氣啊。」
裘小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管開車向前。秦牧從車後窗向後看過去，只覺得那跪著的身影有些刺眼。
就這時，一陣刺耳的警鈴聲從遠處傳來，幾輛掛著交通局標誌的車子側著秦牧的車子竄了過去，停了那群人的面前。
秦牧這次沒有讓裘小朋停車，交通局來這裡幹什麼他不想知道，也不願知道。從官面上講，這群人私設障礙收取路費是屬於違法的行為，交通局就算是取締了也無可厚非。可人家畢竟死了親人，這麼做秦牧也只能睜隻眼閉只眼。
再往南走上不到十里路就到了青滔縣城，建設規模比瀾寧縣強了不少。瀾寧雖然是騰龍市有名的工業縣城，但青滔縣走的卻是綜合道路。這裡，不但有一家外企電子廠，還有幾家民營企業，全國都叫得上號來，尤其是其中一家名為「斯洛瓦」的電器是全國電器起步的翹楚。秦牧還記得一句廣告詞「每當我看到天邊的綠洲，就想起了東方斯洛瓦」，不過後來這個國家大力扶持的民族品牌陷入了沒落，其具體原因卻不太清楚，好像是被外來勢力吞併了。
「秦哥，咱們去哪裡？」裘小朋順著道路將車慢慢的開著。他自從接到秦牧的電話，專門跑了一趟青滔縣，至少把縣城各政府部門都摸清了。
秦牧想了一下，嘴角帶著笑容，說道：「小朋啊，你的心思可重了啊。」
被秦牧看破了心事，裘小朋嘿嘿嘿的笑了起來。縣長上任自然是去縣政府，他這麼一問，其實是想提醒秦牧，可別再看著那件事不公平就強出頭。他的身份不能用囑咐的口吻說，只好採用這種旁敲側擊的方法。
車子很快駛到了縣政府，卻被看門的退伍軍人攔住了。秦牧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的到來已經由左平安通知了青滔這邊，不說掛橫幅迎接，起碼自己的車子不應該門口就被攔住。
裘小朋也有些不痛快，瀾寧秦牧做事都是雷厲風行的，誰敢擺著一副官腔攔住秦牧的車子。他也不下車，將車窗搖開，衝著那門崗帶著怒氣的說道：「這是任的秦縣長，還不打開門讓我們進去。」
隨後發生的事情就有些奇怪了，那人說什麼也不開門，說沒有接到上級的命令，不能給外單位的隨便開門。秦牧坐車裡就愣了，將車門打開走了下去。
裘小朋連忙跟上，秦牧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既不生氣也不高興，只是從口袋中拿出蓋有紅頭字樣的文件，向著那門崗晃了一下。那人雖然沒有看清楚上面的字，但隨後秦牧遞過來的工作證讓他慌忙把門打開，一個勁的向秦牧道歉。
秦牧微微一笑，按照他看來，這門衛不但收到了上面的話，就連裡面的內容都執行得很好，這是要給他一個丟臉的下馬威。
被人為難秦牧碰到不少次，但還是頭一次碰到如此沒有技術含量的活。他讓裘小朋把車開進去，便隨意的指了指縣委大院高高的圍牆和緊閉的電子門，問道：「下邊人來辦事，是不是也要上面的文件？」
門衛訕笑著搖頭，解釋道：「需要開介紹信的。」
秦牧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點點頭便向著辦公樓走了過去。門衛看他的身影消失，這才跑到屋裡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
秦牧進了大樓，從安靜的環境中很明顯的感覺到，對於自己的到來，青滔縣政府的人彷彿根本沒有當回事，甚至是有些拒人千里的冷漠。這也掛不得他們，全縣大的納稅大戶因為秦牧的關係而遭到查封，縣裡財政馬上出現資金短缺的情況，很多縣裡的計劃因為這納稅者的消失而陷入了停工的危機，說秦牧是青滔縣的罪人並不為過。何況青滔縣是打算未來五年內地區行者級別踏上一個台階的，這下對秦牧是恨之入骨。
用一句簡單的形容，秦牧等於是掉進狼窩的兔子，他們不吃了秦牧已經是非常仁慈的事情了，難道還奢望一群狼把兔子供起來？
但讓秦牧奇怪的是，整個大樓靜悄悄的，好像根本沒有一個人存一般。裘小朋跟他身後不停的打著各科室的電話，均是無人接通。
秦牧的嘴角慢慢的咧開了一個弧度，被整個青滔縣上到縣委書記，下到基本辦事員排斥，說明秦老爺子北遼省也有觸手沒達到的地方，他這次當真算是隻身犯險。他拍了拍裘小朋的肩膀說道：「走，去瀾寧縣。」
如何打開青滔縣的缺口，秦牧目前是一點主意沒有。連人影都沒有見到，他也無法去判斷縣裡的某一個人。既然青滔縣集體讓自己這個信任縣長下不來台，自己就遂了他們的心意，擺出一副無能為力回娘家的樣子。想必這次示弱，能讓青滔縣這邊對自己稍稍放鬆一些警惕。
「秦哥，他們實太欺負人了。」裘小朋怎麼會看不出秦牧面臨的尷尬，憤憤的說道：「要不你去上面申請一下，會咱們瀾寧縣當縣委書記去，也比這裡受鳥氣強。」
「小朋，怎麼說話呢？」秦牧皺皺眉頭：「現青滔縣百廢待興，縣裡人員都忙得很。我就是一個來工作的人，你還求著別人巴結我不成？」
他這一擺官腔，裘小朋只有怏怏的鬆了一下肩膀。秦牧坐上車離開縣政府的時候，用眼角看到那門衛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便笑著說道：「小朋啊，聽說綠朝鄉那邊進展的有聲有色，都半年多咯，帶我去看看。」
裘小朋心下一動，秦牧這話裡有話啊。他到底是去看雙邊集市的建設情況，還是看自己略顯憔悴的姐姐？透過後視鏡裘小朋看到，秦牧的臉上露出幾分寂寞和苦楚，完全不符合他這個年齡他這個地位的人。今年秦牧二十四歲了，但二十四歲的縣長共和國歷史上如鳳毛麟角般存著，絕對可以用風華正茂來形容，可是，這表面的光鮮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官當得大了，也不一定開心啊。裘小朋驀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藍鳥車優雅的奔行縣級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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