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初次交鋒
黑人管家過不多時就出來邀請安娜小姐、秦牧先生和秦牧的同伴小姐進屋一敘。秦牧三人走進大門，兩名專家和翻譯正想往裡走，秦牧轉過頭說道：「朱翻譯，西雅圖是美國重要的工業城市，或許你應該帶咱們的專家去看一看。」
他這句話完全是用字正腔圓的英語說得，那翻譯陡然發現，如果不知道秦牧的身份，他聽了秦牧的說話還以為秦牧就是土生土長的華裔美國人。看著黑人管家一副拒專家於千里之外的樣子，翻譯訕訕的笑著和秦牧告別。
等到秦牧三人走進去之後，三個專家一碰頭，紛紛覺得秦牧未免太目中無人了一些。他們都是省委直屬經濟調查方面的談判專家，秦牧就這樣把他們撇門外，分明就是不把省委看眼裡，對省委的命令惘然不顧。小小的縣委副書記竟然如此目空一切，頓時讓三名專家的心裡對秦牧起了報復之心。尤其是胡秋實，他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一遍，贏得另外兩名專家的雙手贊成。
朱翻譯，是八十年代的高材生，英語水平相當的不錯。他一旁聽著三專家的討論，眼睛裡神光一閃，又沉寂下去，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三人談話的內容，點了一支煙跑到了一邊。
胡秋實哈哈笑道：「這個小朱，人是挺機靈，就是有點怕事。」
這邊三個人繼續討論如何中傷秦牧如何把秦牧搞下台，那邊秦牧幾人已經坐了客廳的餐桌旁邊。自從進入房屋之後，秦牧就發現駱明輝本人有這一番極其樸素的生活作風。按照他現的能力，將房屋進行一次精裝修絕對沒有什麼問題，可是這間房子如同外面看到的一樣，充滿了返璞歸真的氣息，帶著濃郁的自然味道。
餐廳也是如此，僅僅存一張長長的餐桌和幾把椅子，吃飯用的餐具都是陶瓷的，而不是所謂的鍍銀餐具。
黑人管家優雅的做了一個請入座的姿勢，韓雪菱剛剛要坐，就被秦牧咳嗽一聲阻攔，笑著說道：「看駱議員的生活習慣，很有我們中國古代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情懷，有煮酒論英雄的氣勢，既然主人還沒有入座，我們自然不敢專美。」
這些文縐縐的中文，聽得另外三人很茫然，瞪大了眼睛看著秦牧。這時候門外傳來爽朗的大小聲，一個三十來歲帶著金邊眼鏡，頗有儒家氣息的男人龍行虎步的走了進來。
此人和秦牧雙目交匯，頓時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覺。秦牧伸出右手，臉上掛出真誠的笑意，說道：「駱議員，我是秦牧，中國北遼省騰龍市瀾寧縣縣委副書記。」介紹自己也完全用中文敘述，隨後秦牧掃了安娜一眼。
安娜雖然商場上受翁文華的敬重，但是卻不明白秦牧明明英文非常好，卻又讓自己翻譯。她剛要說話，駱明輝笑著擺擺手，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道：「秦先生，我們這次是純私人的聚會，不用那麼正式。」
握著駱明輝的手，秦牧能夠感受駱明輝自己示意安娜的時候，手上的力氣突然增大。等駱明輝說完之後，這股大力又消失殆，便笑著用英語說道：「究竟我們的私人友誼是否能夠建立，還要看駱議員的心，究竟是擺中國未來的市場，還是美國的經濟策略。」
九十年代，美國的經濟重心並沒有大陸這邊，而是把眼光看向了亞洲四小龍和東南亞，用當時經濟學者們的理論來說，中國的市場是巨大，也是危險的，有效的控制中國經濟發展，就可以讓美國少一個全球霸權策略的敵人。秦牧這句話並不是無的放矢，而是直接刺入美國政壇心照不宣的策略。
駱明輝的眼中閃過精芒，從一開始見面，秦牧就給了他非常不好又非常親近的感覺，這種矛盾來源於秦牧那挺直的腰桿和真誠溫和的笑容。他僅僅滯了一下，便笑著說道：「自古曹操與劉備煮酒論英雄，我雖然生美國，可是對祖先的這段歷史心神皆醉。不如……」他沒有把話說完，而是將目光放了餐桌上。
秦牧微微一笑，二十多歲的年輕臉龐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駱明輝美國也深受美國人的文化影響，妄圖用這個比喻來讓秦牧落入語言的陷阱。秦牧自然不會上當，說道：「駱議員，咱們這是民間交情，不沾政壇，否則我就應該照會我們大使館的人員了。」
秦牧觀察駱明輝，駱明輝同樣觀察著秦牧。秦牧知道駱明輝鐵定已經和王海濤達成一些不為人知的共識，能夠讓韓雪菱走進這別墅，單純因為韓雪菱長的漂亮絕對不是理由，或許某個角落，王海濤正默默觀察著自己這群人。駱明輝也感覺秦牧雖然年紀輕輕，但絕對是城府極深之人，否則一句沒有憑借的「煮酒論英雄」，秦牧根本無須這件事上糾結。
兩人各懷心思，彷彿兩個博弈的高智商玩家，下著自己某一步棋的同時，也揣摩對方以後幾步甚至十幾步的計算。
駱明輝哈哈一笑，拉著秦牧的手坐餐桌旁邊，同時邀請另外兩名美麗高雅的女士入席。當四人全部坐好之後，黑人管家打了個響指，一個僕人打扮的人便扛著直徑一米的托盤走了進來。
秦牧笑道：「沒想到剛來西雅圖，就叨擾駱議員一頓餐，那我就不客氣了，正好這幾天也沒有吃好，我就不見外了。」
駱明輝一愣，秦牧這句話，哪裡像個出使外國的官員，簡直就像剛從土地裡面走出來的老農。究竟是大智若愚故裝豪放，還是暗含殺機意有所指，還要觀察一下。
安娜和韓雪菱也沒有想到秦牧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安娜咳嗽了一聲，引得秦牧和駱明輝同時向他看了過去，引得安娜異常尷尬，慌亂地解釋道：「這幾天有點感冒，對不起。」
秦牧和駱明輝相互對視一眼，同時哈哈笑了起來。兩女徹底墜入雲山霧海，均感歎政壇之人高深莫測，她們還是乖乖的做個陪襯算了。
僕人將托盤放下，然後把托盤上的蓋子拿了起來，冒著熱氣的一隻烤乳豬就出現眾人的眼中。
秦牧目色一頓，這適逢其會的一頓飯，看來並沒有那麼簡單，這駱明輝明明已經知道了眾人的行蹤，這頓飯恐怕是早就準備好了。
豬，這中國人的認知中，是愚蠢的代名詞。但美國，豬這種動物卻是很受他們的喜歡，而駱家輝把烤乳豬擺了上來，究竟是喜歡和中國人打交道，還是暗諷秦牧是豬，就要看作為客人的秦牧，手中的餐刀第一下落哪裡了。
秦牧左手拿起餐刀，對駱明輝笑道：「駱議員，看來你很是喜歡中國現代小說啊。」
駱明輝點點頭，同樣笑道：「何以見得？」
秦牧聳了一下肩，看起來非常的不穩重，但看駱明輝的眼中卻非常的有韻味，彷彿秦牧就是曾經大學中的同學一般，充滿了美國式的親熱。秦牧用餐刀指了指烤乳豬，笑道：「我怎麼有種楊子榮進威虎山的感覺啊。」
駱明輝又笑了起來，這次卻是暢快淋漓，沒有一絲的做作。他指指秦牧笑道：「秦先生，難道我就這麼像座山雕？」
秦牧將餐刀放乳豬的尾巴處，將尾巴割了下來，放了駱明輝的盤子裡，若有所指的說道：「座山雕作風穩狠毒，與駱議員大相庭徑。不過呢，老九楊子榮座山雕的面前，可是把一個人給拿下了。」
駱明輝深邃的看了秦牧一眼，秦牧恍若未知，而是繼續開動餐刀，從豬後腿上切了兩塊肉給安娜和韓雪菱，自己卻切了一小塊豬鼻子放盤中。
鼻子，尾巴！韓雪菱清澈的大眼衝著秦牧忽閃忽閃的眨著。先前的餃子等物她還沒有搞明白怎麼回事，現又出現了啞謎。她越看秦牧越覺得神秘異常，好像任何事情他的眼中都不值一提，都能夠迎刃而解一般。
韓雪菱不懂，安娜是不懂，秦牧的啞謎只是擺給駱明輝來看，也只有駱明輝才能咀嚼出裡面的味道。
被譽為西雅圖政界後起之秀的駱明輝拿著刀叉，盯著面前的豬尾巴一動不動，好像考慮應該怎樣出刀。秦牧微笑著伸出左手笑道：「客隨主便，駱議員，不知道我借花獻佛的一道菜，您滿意不滿意呢？」說完，秦牧站起身又從豬鼻子上切下一小塊，叉手中的叉子上，含笑看著駱明輝。
駱明輝心下思緒萬千，如今他西雅圖雖然公認的有兩把刷子，但是美國政壇，身後沒有經濟大財團的支持，就算有能力，也只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可秦牧現卻給了他希望，可以讓他幾乎不花費任何時間和精力就能換得美國前三大財團的支持，甚至還可能得到中**方的某些承認。只要他選擇正確，完全有希望下一次市長選舉中參與競爭。
只是，這就違背了他與王海濤達成的協議，這卻不是駱明輝做事的風格。他一直秉承著中國古訓「為朋友兩肋插刀」，雖然王海濤跟他不是朋友，但兩人之間確實存了利益關係。
如何選擇？駱明輝躊躇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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