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河子鎮大事
秦穆鐵青著臉走進院子，也不顧院子裡面的眾人的臉色，指著周愛軍說道：「你，幹好自己的事，這些東西都是出自你的手，以後看到哪個不合格，直接扔回來，啥話都別說！」
周愛軍點點頭，不聲不響的往屋子裡去了。他現是戴罪之身，自然不敢說太多的話。
趙寡婦就撇了撇嘴，一副幸災樂禍。
秦牧沒有搭理她，又對齊嬸說道：「齊嬸，從今天開始，我交給你一個任務，這些樹根按人頭分，每個人安排相應的工作量，只要是被愛軍打回來不合格的，一律不發工資。」
院子裡**個婦女同時一震，不相信的看著秦牧。
秦牧面無表情，盯著齊嬸問道：「齊嬸，這工作你能不能擔任？敢不敢擔任？」
齊嬸左右為難起來，這活其實就是得罪人的活。看著秦牧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她腦海中靈光一現，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爺們說的那些話，原來秦牧真的是打算提拔自己。
齊嬸想到這裡，終於點頭道；「能幹好。」
秦牧這才放寬了臉子，沖身後的胡老四點點頭，逕直走到屋子裡面，拿出一千塊錢遞給齊嬸，說道：「這些錢，我就給你了。以後她們幹的活，誰負責哪個，做了多少工，幹活有沒有偷懶，都記清楚了。」
齊嬸顫抖著手，接過這一千塊錢。雖然很薄，但齊嬸卻好像接過一塊大石頭般沉重。她小心的說道：「村長，我，我不識字啊。」
秦牧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咱們西山村沒幾個識字的，你只要用你自己看得懂的記號記下來就行了。」
就這個時候，趙寡婦卻不依起來，扯開大嗓門叫道：「秦牧，你這是要給我臉子看呢？」
秦牧霍然轉身，盯著趙寡婦，聲色俱厲的說道：「趙嬸子，別說我秦牧削你面子。我今天就把這話放這裡了，只要是關係著咱們西山村致富的事，甭說是您，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要按照我的規矩辦！」
秦牧說這些話，實有些不像幹部，倒如同地痞流氓般耍潑。趙寡婦村裡潑辣慣了，別人也因為她是個寡婦，沒多少人跟她計較。如今她聽秦牧的意思，擺明了公事公辦，氣沖沖的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就哭了起來：「你個小毛孩子，剛當上村長就欺負我們孤兒寡女的，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這要往哪裡說理去啊！」
她這一撒潑，場的每個人都愣住了，齊刷刷的將目光看向秦牧。胡老四是盯著秦牧的動作，看他要如何解決這件事。
秦牧一看這情形，突然之間就樂了。他笑著宣佈：「讓趙嬸子發洩發洩也好，這些年也委屈她了。剛才，我還有件事沒宣佈啊，等這些樹根賣出去了，每個負責清洗的人，都會獲得50到100塊的獎勵。」
50到100塊錢？場的每個人聽了，心裡都是一震。現基層人員的月工資，僅僅是三四百塊左右，可知秦牧許諾的數字，山裡人看來，那絕對是天方夜譚了。
趙寡婦也不哭了，抬頭傻楞楞的看著秦牧。
「不相信？」秦牧笑著說道：「齊嬸，你可看緊了，愛軍那邊只要做好了一個，你就把獎勵提前發了。當然，如果提前發的話，只能給20了。」
農村人不知道秦牧賣的什麼葫蘆，聽說只要周愛軍加工完成一個，就獎勵20塊錢，馬上心思就活絡起來，其中一個婦女衝著屋裡叫了起來：「愛軍，今天嬸子蒸饅頭，去我那裡吃啊。」
她這一嗓子頓時引起了其他人的心思，紛紛站起身衝著屋裡邀請周愛軍，連趙寡婦也沒那心思耍潑了，坐地上合計著怎麼跟齊嬸和周愛軍搞好關係，照顧照顧她。周愛軍靠門後面，感覺眼角酸酸的，他明白，秦牧這是幫他找面子呢。
齊嬸趁機給秦牧說了一下那幾個石雕師傅的事，聽說秦牧開了高價，兩個人都說過完正月十五就過來，秦牧滿意的點點頭，又囑咐了齊嬸幾句管賬需要注意的事情。
王志一旁感歎道：「看秦村長的樣子，還真打算甩開膀子大幹一番啊。」
張翠笑道：「你看小秦這氣度，我看呀，不出兩年，我再來西山村都不要意思了—比不上人家呀。」
眾人都笑了起來，秦牧連忙招呼大家進屋，一行人樂呵呵的走了進去，秦牧開始為大家講解根雕國外市場的龐大。
……
1990年的農曆正月十四，西平縣發生了一件大事。
河子鎮派出所所有民警，所長劉大有、副所長王志的帶領下，不眠不休一個多月，連過年也奮戰派出所內，終於破獲了一起重大的文物盜賣事件，抓獲犯罪嫌疑人九人，截獲文物二十餘件，其文物價值不可估計。這是建國以來西平縣歷史上大規模的文物販賣案件。
為了獎勵河子鎮領導和派出所同志們的辛苦，省委發來賀電，並調任所長劉大有任西平縣公安局副局長，主管刑偵。任命河子鎮派出所副所長王志為正所長，副所長由老民警周通擔任。所有嫌疑人由縣武裝部押送至省城接受審訊。
因為這件事，鎮黨委主持下的全鎮村幹部會議上，鎮黨委書記李照雄根據縣委批示，就文物問題做了重要講話，要求各村委，強力嚴防文物販子的行動，為國家保護好流傳於民間的珍貴文物。
同時，黨委書記李照雄、鎮長兼副書記羅萬友就西山村敢於大幹，敢於改變致富思路的做法給與了肯定，讚揚西山村開啟了河子鎮致富道路的探，並對西山村即將上馬的根雕加工公司給予了高度的評價，將西山村的這個項目，列為河子鎮的試點項目、扶住項目，鎮財政將會資金上給予一定的支持。
會上，李照雄書記面對全鄉二十七個自然村的基層幹部，發出了「三年之內，讓河子鎮拋卻貧困第一的帽子，敢於改革，敢於創」的口號，一時之間河子鎮朝氣蓬勃。
秦牧淡淡的看待這一切，單單有熱情是不夠的，還需要經驗，這些，都是要領導幹部摸著石頭過河，慢慢摸的。
李大同主席台上倒像是沒了尾巴的鵪鶉一樣，縮椅子上無精打采。經過審訊，李金錶的問題竟然還很嚴重，竟然是這個團伙將文物外賣的聯絡人，罪過就大了去了。為此，縣紀委的辦事人員還找李大同談了幾次話，話裡話外的意思，李大同的政治生命已經達到了頭，過年後選舉，估計他就會這個位置上下來了。
秦牧作為敢於創的年輕村長，被通知要到台上講話。他也沒做什麼準備，上了台直接就甩開腮幫子說道：「咱們都窮怕了！現一天賺2毛錢，要是能一天賺5毛錢，那就是賺錢了發財了。賣石頭也好，賣樹根也好，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說完這話秦牧就愣了一下，好像現首長的「黑貓論」還沒有面世吧。
李照雄聽了這話就點頭對旁邊的書記員說道：「這個愣頭青，還能說出這話來？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這句話挺好，記下來，送縣裡去。」
其實，秦牧所謂的根雕公司大家都不知道後結果如何，如今河子鎮也僅僅是擺開一個態度而已，如果到後光聽到雷聲沒見過雨點，秦牧就會成了一個反面典型了。
會後，黨委書記李照雄、鎮長羅萬友與秦牧進行了深入的交談，秦牧就根雕公司一事做了詳細的匯報。兩個鎮班子大佬皆對這個項目抱有樂觀態度，承諾秦牧如果有什麼問題直接找他們即可。
出了鎮政府大院，秦牧大口的喘了口氣。周愛軍的第一件根雕已經出爐，那是一個富態可掬的壽星模樣，樹根的根須被周愛軍巧妙的做成了鬍鬚，那壽星臉上的表情是惟妙惟肖。秦牧當時看了，當場掏出300塊錢獎勵周愛軍，周愛軍誠惶誠恐的接了過去。
「小秦！」劉大有從路對面跑了過來，哈哈笑著拍秦牧的肩膀，說道：「走走走，跟我去我家，今天你要不喝趴下，算老哥對不起你。」他身後還跟著兩個人，是王志和周通。
秦牧看三個都是滿面紅光，便笑道：「成，不過話說前頭，你們可不能藉著陞官高興，全拿我開刀啊。」
劉大有笑道：「你小子，還沒開頭就先安排好退路，今天什麼也別說，四個人，至少六瓶。」說著，推著秦牧就往家裡走。
「秦牧！」正這個時候，一聲嬌喝也傳來過來。幾個人一看，白若涵穿著件大紅呢子衣，正站路邊衝著秦牧打招呼。
白若涵前幾天已經回了縣城，西山村呆了兩天，檢查秦牧的病情已經好轉，便回醫院報道了。
「白大夫，你怎麼來了？」秦牧笑呵呵的走過去問道。
「怎麼，不歡迎？」白若涵含笑說道：「我呢，以後恐怕要河子鎮常呆了。醫院下屬的衛生所醫生不夠，我申請了調來這裡。」說完，竟然沖秦牧頑皮的一笑。
秦牧恍然大悟，看來白若涵和季志剛已經到了攤牌的時候，縣裡的風雲已經是烏雲蓋頂。他沒心思去計較這些，笑著對白若涵說道：「白大夫能來咱們貧困鎮坐鎮，那是河子鎮老百姓的福氣，以後還希望白大夫多指導，多費心。」
「滑頭！」白若涵今天心情不錯，看了一眼劉大有等人問道：「你這是往哪裡去？」
秦牧攤開手，苦笑道：「劉大哥王大哥他們高昇，拉著我去劉大哥家作陪呢。」
白若涵一拍手說道：「正好，你等我一下，我買點東西，也去看看張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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