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芬尼又坐房間裡愁,看著鏡子裡那凸著大肚子的胖子,他從心裡感到一絲憤怒和無奈,二十年前他也是個英俊瀟灑的青年,一手漂亮的劍法差點被朋友們評為當代傳奇武者,可斯芬尼自己知道,就那兩下子花劍,連格蘭酒樓的門衛他都打不過。
作為第二代流放者,他的父親也就是格蘭上代王的兄弟帶著大批金銀財物和侍從一上島就被格蘭的遺臣給接到了內圈,雖然沒有競爭到王位,斯芬尼的父親依然靠著精明的頭腦和手腕輕鬆的遺臣獲取了很大權利,到了斯芬尼這一代,他已經隱隱的成為格蘭遺臣有希望的後起之秀,可惜皇族的鬥爭還是太複雜,老頭子一番上下折騰後只落得個長老職務,而斯芬尼則被分到這個位於內圈的大酒樓裡,當了個老闆。
開始時斯芬尼雄心勃勃的想將酒樓做好做大,以自己的能力來慢慢獲取權力,可二十多年過去了,當年的英俊青年變成了一個肥胖的酒樓老闆,而格蘭遺族的權利他根本就沒摸到邊兒,除了這個酒樓外,任何格蘭德產業他都插不上手,斯芬尼那一腔熱情都化成了肥肉脂肪,統統掛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陣敲門聲後,樓下的掌櫃走了進來,「老闆,斧頭營那幫野人又來送酒了,這次還趕來不少野牛。」
「噢,很好,咱們一起下去看看。」斯芬尼點了點趕緊收拾起自己那點兒小念頭,這個酒樓是他手裡唯一的籌碼了,千萬不能出問題。
斧頭營是斯芬尼的酒肉供貨商之一,原本斧頭營的谷子酒只能那些小店裡賣給普通人,斯芬尼年輕時曾經十分喜歡喝,現當了酒樓老闆後他就主動聯繫斧頭營將谷子酒引進了酒樓,而野牛肉也是斧頭營介紹來的,酒樓試了一下後效果也不錯,於是格蘭酒樓就開始常年收購斧頭營的谷子酒和野牛肉。
腆著大肚子,斯芬尼費力的跟著掌櫃走到了樓下,內堂的包廂裡,斯芬尼見到了左拉和西斯萊特等人。
「呵呵,虎皮左拉,好久不見了,這次又帶什麼好東西來啊?」斯芬尼笑著坐到了桌子邊上,看了看披著虎皮的左拉又看了看西斯萊特和阿鬼,至於那個跟進來的女武士他根本就沒搭理,斧頭營的女人長得又粗又壯,偏偏還特別有地位,看多了會有麻煩。
「這是今年的酒,你嘗嘗,外面還趕來不少牛。」左拉說著將手裡的酒罈子遞了過去。
掌櫃找來一個夥計拿來酒杯,親自打開酒罈給斯芬尼倒了一杯。
「嗯,不錯!」斯芬尼喝了一大口後,閉著眼睛品了品,點著頭說道:「你運了多少酒進城?」
「這次有車酒成了,一共二十四甕。」
斯芬尼和掌櫃小聲交談了幾句後,伸出了三個肥胖的手指:「我要三車,留下一半兒沒什麼問題?」
格蘭酒樓可是斧頭營的大客戶,而且給的價格一直都不錯,聽到斯芬尼答應留下一半兒,左拉的臉上立即露出了笑容:「沒問題,我這就讓兄弟們把車趕到後院去,野牛都門外,剛剛上膘,肉質正是鮮美。」
「好,咱們出去看看,這野牛肉店裡賣的不錯,比那些牧場的牛肉香啊。」斯芬尼幾口喝乾谷子酒,晃動著大肚子費力的站起來往外走去。
門外就是內城裡的大道,斧頭營的人一個個嚴肅的站一起護著牛車也野牛,好大道也夠寬敞,至少沒造成什麼堵塞。
二十多頭野牛都是剛剛成年的牛,一個個被斧頭營放養的膘肥體壯,毛色閃亮,送來之前斧頭營的人還特地給這些野牛集體洗了個澡,所以個個看上去都結實健美。
「嗯,不錯,不錯!」斯芬尼站旁邊看了看,向左拉點頭說道:「你們這牛養的不錯啊,一個個乾淨漂亮,夠神氣的了。」
「哈哈,那是啊,我們可是專門派人伺候這些牲口……」左拉的話還沒說完,大道上一隊路過的路人卻不滿意的咒罵起來。
「這是哪兒來的一群牲口,傻乎乎的站路上擋道!」
也不知道這是罵人還是罵牛呢,一下子斧頭營的人都集體瞪起了眼睛,旁邊是一群穿著粗布的武士,間護著一位穿著銀色錦衣的少爺,那句話就是這少爺說的。
因為是內城裡,斧頭營這樣沒有根底的小族並不敢過於放肆,他們也只能用眼神將心裡的憤怒射向對方,如果是樹林裡,說不定早就一群飛斧招呼過去了!
左拉皺了皺眉頭,看了那些人一眼又轉過來跟斯芬尼接著談生意,他一抬頭才現,原來斯芬尼也看著對方皺著眉頭。
「是克洛家的少爺,別理他了,我和掌櫃商量一下,你這牛我也要一些。」斯芬尼轉頭和左拉小聲說了一句,然後有跟掌櫃的耳語起來。
阿鬼站旁邊將斯芬尼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抬頭往對面看了看,果然斜對面有個克洛大酒樓,是掛的藍色牌匾,居然是古國勢力的一家老店。
掌櫃很快根據銷量定下來十八頭野牛,斧頭營的人馬上按照左拉的吩咐將三牛車酒和十八頭野牛趕到了酒樓的後院,而對面那位少爺帶人並沒有離開,反而站一邊看著野牛和酒罈指指點點。
看這樣子這位克洛的少爺好像對斧頭營的貨物也有點興趣,西萊斯特跟左拉一起進屋去和斯芬尼結算貨物,而阿鬼就站外面看著對面那群人沒有離開。
「嘿,那群蠻子,我家少爺問你們這些牛是怎麼賣的?這車上裝的是什麼?」一個武士走了過來對斧頭營的人問道。
斧頭營雖然沒有全部都穿上粗布衣服,可即使披著獸皮,這麼高的個頭怎麼也不能和那些半人高的小蠻子弄混了。對方的話語帶著這麼明顯的輕視和侮辱,斧頭營的大漢有好幾個眼神已經不善了,隊伍裡的女武士旁邊猛地咳嗽了一聲,那幾個蠢蠢欲動的大漢才低下頭來。
不過這樣一來,斧頭營的人根本就沒有搭理對方的問話。
「哎呀,你們這群蠻子是聽不懂話還是怎麼的?我家少爺問你們呢!」布衣武士趾高氣揚的喊起來。
這些斧頭營的武士好像集體患上了失聰症,這次大家連抬眼看一下的興趣都沒有。
「少爺,這些傻大個都是聾子,聽不懂通用語!」布衣武士得意的回頭喊道,他的聲音可不小,幾乎半條街的人都聽到了。
武士也有榮譽,整隊的斧頭營戰士幾乎有一半氣紅了臉,就連裡面的幾個女武士臉色也十分不好看。
「我的朋友們都聽的懂你說什麼……」布衣武士身邊突然傳來一聲回應,他猛地轉過頭來,阿鬼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他的身後。
阿鬼個頭不高卻有股自然的氣勢,成就元神後他已經能操縱多的精神力,那水龍的龍晶也被他腐蝕了一點兒融進了精神海,所以整個人帶上了一點點龍威,不知底細的人一見到他就會莫名的覺得有點難受。阿鬼穿了一身灰色的布衣,這雖然是大陸上火獅子的傭兵服,可布衣武士眼裡,這小子也不知道是誰家的武士,看樣子好像還有點地位。
「你說什麼?」布衣武士反問了一句。
「我說我的朋友都聽懂你說什麼了,只是懶得搭理你!」阿鬼的通用語標準清晰。
布衣武士愣了一下,接著馬上露出一副自以為是的輕蔑態,「我家少爺對你們的貨物有點興趣,你們報個價格,也許我們可以買幾個。」
「不好意思,我們這批貨都是預訂的,不零售。」左拉已經和格蘭酒樓結算清楚了,拿著錢袋子走了過來,他輕輕一拉阿鬼說道:「走兄弟,還有幾家等著咱們去送貨呢。」
同樣的輕蔑,同樣的無視,左拉根本就沒看那少爺一眼,拉著阿鬼回到隊伍裡繼續前進。
「少爺,這些臭蠻子不給咱們面子啊,要不要我帶人去教訓教訓他們?」布衣武士回到少爺身邊,低聲問道。
「哼,一群不識抬舉的傢伙,」錦衣少爺看著遠去的車隊咬了咬牙,然後對手下說道:「你派人去跟上他們,看看他們都給誰送貨,今天哪裡落腳!」
「是!」布衣武士一揮手,帶上兩個同伴一起墜著車隊跟了下去。
錦衣少爺一撇嘴,瞪了一眼格蘭酒樓的牌匾,轉身帶著手下向克洛大酒樓走去。
自古同行是冤家,兩家酒樓相聚不足五十步隔街相望,這相互間的競爭就避免不了了,斯芬尼接手酒樓後重裝修,換菜品,還不時的增添菜來拉攏客戶,早已讓對面的克洛家眼紅不已,雖然以前克洛家也曾搞過裝修和改菜品來吸引客戶,可大家來他們家就衝著這傳承久遠的老滋味,被他們這麼一弄反倒流失了一部分老客戶。
明的不行就來暗的,三大勢力雖然共同維繫著內圈城的安定,可下面這些商家的競爭他們根本也管不了,克洛家無論是搗亂還是造謠,都被斯芬尼給輕鬆化解了,因為雙方各屬不同勢力,相互間也不可能鬧得太過分,所以兩家店只折騰了幾年就漸漸平息下來,可近克洛家的小少爺開始慢慢接手酒樓的管理,斯芬尼的酒樓自然又稱為了他的眼釘。
斯芬尼只把這少爺的刁難當作年輕人的衝動,根本就沒放心上,想當年他接手酒樓時也沒少跟克洛的老闆鬥法,這年輕人根本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