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傢伙膽子還沒老鼠大。」邱清泉的語氣非常不屑,他坐在行軍馬扎上,手裡拿著個罐頭邊吃邊抱怨道。
四周的山野很安靜,偶爾傳來士兵們輕鬆的說笑聲,十幾輛裝甲車和坦克整齊的排列山谷間的這塊這塊不大的平地上,在坦克的內圍則是整齊的帳篷。[]
在邱清泉看來這次向吉南的進攻,說是進攻不如說是武裝旅行,從蒙古一路殺到這裡,幾乎沒有發生大的戰鬥,這讓整個集團軍將士非常不滿,他們的坦克履帶上至今還沒沾上敵人的血肉。
參謀長趙震宇手裡同樣拿著罐罐頭,勺子在罐頭裡搗了幾下,發出幾聲叮噹聲,趙震宇將空罐頭擺在桌上。
「司令,指揮部數次來電,小鬼子的動向確實很可疑,是不是命令李明駿放緩速度。」
「扯蛋,」邱清泉輕輕哼了聲:「小鬼子用了兩個師團阻擊郭勳祺,他還有多少兵力?老子的坦克裝甲車也不是喝稀飯的,是喝柴油的。」
邱清泉絲毫沒將面前的日軍放在眼裡,日軍缺少反坦克武器的弊端已經暴lu無遺,從兩年前的鄂北會戰到現在,日軍始終未能解決這個問題,他的坦克在這個戰場上是無敵的。
「司令,我們的油料快用完了,得催催後面,盡快送上來。」趙震宇提醒道。
「這些事你辦就行了,」邱清泉說到這裡停頓下:「好吧,告訴李明駿打下臨江後就地休整,媽的,這小鬼子搬得比老鼠都乾淨。老子的後勤遠在冀東,要從冀東把東西送到這來,我看夠莊司令喝一壺的了。」
月光透過茂密的樹林,撒下斑駁的光影,辟啪的腳步聲打破了山嶺的平靜,樹林間人影綽綽,不時有士兵摔倒,隨後由迅速爬起來。追著隊伍跑去,在隊伍的最前面是中島康健那張堅毅的面容,他的肩上扛著ting機關鎗。
所有部隊的部隊長都跑在自己部隊的最前面,所有士兵只要沒斷氣,就必須跟上部隊。所有人都必須自己堅持,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准停下來,那怕前面有子彈迎面射來,也不准停下,只要還有一口氣,就必須跑到目的地。
孤野嶺,炮聲轟鳴。火光將夜空染成紅色,血紅血紅的,炮彈在山梁山落下,爆炸成串響起。山坡上,中國士兵跟著自己的炮火向上爬。山樑上,火光中,身影閃過,子彈從火光中。從硝煙中飛出。
174師團師團長本間的望遠鏡始終沒有放下,在阻擊戰之前,他對部隊頻頻後撤有些不以為然,儘管面前的是被稱為支那第一強軍的四十九集團軍,可他依然不認為大日本皇軍會比他們弱,可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這支支那軍非常頑強。
支那軍的攻勢從開始到現在就沒弱過,戰鬥從最開始的106高地一直蔓延到現在的整個孤野嶺防禦陣地,支那軍的第一
o攻擊便攻克106高地,隨後又連續攻克三個高地,一直打到主峰前。
本以為夜幕降臨。支那軍的攻勢會放緩,可沒想到支那依然在繼續進攻,攻勢絲毫不比白天弱。
這支支那軍與他以前見過的支那軍和蘇俄軍完全不同,本間曾經在江南的十三軍服役過,後來又去了蘇俄戰場,與中蘇軍隊都曾經交手過,可面前這支支那軍給他的震撼最強。
106高地迅速失守讓他非常震驚,仔細觀察後,他不得不承認高地失守不是沒有原因的,支那士兵居然敢跟著炸點衝鋒,他在望遠鏡內親眼目睹一個衝得過快的支那士兵被炸彈掀下山頭,可後面的支那士兵似乎沒有看見,依舊蜂擁而上。
發現這點以後,堅守陣地的日本士兵再不敢在炮擊時離開陣地,只能留在陣地上,忍受一輪又一輪的炮擊,部隊傷亡直線上升。
機槍聲持續不斷,每一聲射擊似乎都在揪著他的心,到傍晚時,參謀長粗略統計下,整個師團已經傷亡三成,這次僅僅一天時間,按照命令,部隊必須再堅持一天時間,才能撤出陣地,向朝鮮境內撤退。本間只能祈禱天照大神庇佑,到時候,174師團還有剩下的人。
本間在祈禱,張靈甫卻在暴怒,接到部隊再次被打下來的消息後,張靈甫毫不猶豫下令,立刻開始新一
o攻勢。
「告訴吳敏濤、梁光烈,老子只要孤野嶺,戰後損失多少給他們補多少!繼續進攻,老子就不信了,這孤野嶺就算是塊鐵,老子也要把他融了!」
在張靈甫嚴令下,進攻再次開始,梁光烈吳敏濤一人負責一個山頭,倆人又不約而同的東西擴展,本間也不敢怠慢,同樣向兩翼擴展防線,於是戰火越打越大,戰線越打越長,在短短一天之內,戰線便延長到以孤野嶺為核心的周邊七八公里範圍。
本間現在有些力不從心,他的174師團是關東軍機動師團,兵力算是雄厚的,有四個聯隊,總兵力有一萬七千多人,可對面的一零三軍,總兵力高達四萬三千人,這還不說裝備火力上優勢。除此之外,一零三軍後面還有個更可怕的一零一軍,側翼還有騎兵第二軍在游移,隨時可能從戰線的空隙中插進來。
「師團長,竹枝大佐報告,主峰上只剩下三十多個士兵了,他請求戰術指導。」參謀長放下電話便向本間報告。
竹枝聯隊一直承擔正面阻擊任務,三個大隊長一死一傷,剩下這個正在主峰上苦戰,本間心裡哀歎,七年前,板垣率領兩個師團的皇軍從北平打到太原,現在兩個師團對抗支那一個集團軍便只能苦苦支撐。
一天下來,左右兩翼的兩個聯隊在苦撐,正面的竹枝聯隊在苦撐,他現在便要動用預備隊了,留下的預備隊本來是打算在撤退時用來打阻擊的,現在他不得不調上去了。
「命令從北信聯隊抽調齋籐大隊劃歸竹枝指揮,立刻執行。」
齋籐率部趕到主峰附近,還沒踏入指揮部,便聽到裡面沙啞的叫聲:「佐原君,你一定要堅持!記住你是武士!武士!絕不能輸給東亞病夫!我已經給你派去了六十個人!你應該能守住陣地!」
竹枝放下電話抬頭便看見已經進來的齋籐,疲憊的臉上頓時露出笑容:「太好了!齋籐君,你來了,實在太好了!」
齋籐豎立報告:「齋籐大隊全部士兵已經趕到,請聯隊長下達命令。」
「好,立刻抽調一個中隊,上主峰,動作要快,支那人快瘋了!」竹枝沒有客氣,立刻下達命令,觀察口可以清楚看見主峰上火光沖天,槍聲暴豆般響起。
得到增援的竹枝暫時穩住了陣地,到後半夜,中**隊的攻勢終於緩下來,竹枝鬆了口氣,坐在指揮所的彈藥箱上便睡著了。
晨曦中,一團
u白色的薄霧在山間飄蕩,李明駿早早的起床了,呼吸著山間清新的空氣,他的裝甲師昨晚便宿營在這小鎮內,小鎮並不大,只有兩百多戶人家,主要是附近林場的伐木工和獵戶。
這裡的居民並非漢人,不是滿族便是朝鮮族人,可是裝甲師官兵依舊受到熱烈歡迎,鎮上的居民們拿出了風乾的獵物,珍藏的大米款待官兵們,駐守鎮上的警察告訴他們,周圍的日軍早已經逃跑,臨江只有日軍一個後勤中隊,這支日軍之所以留在那,最主要的原因是,臨江有大批物資要南運到朝鮮,另外還有從黑龍江和吉林逃來的難民。
這些情況與他瞭解的大致相同,看來這次到臨江又是一次輕鬆的武裝旅行,小鬼子現在嚇破膽了,連打一仗的勇氣都沒有了。
部隊在輕鬆的吃早餐,旁邊傳來一陣喧嘩,李明駿微微皺眉,幾個鎮民裝束的人被哨兵攔在外面,雙方好像發生了爭吵。
李明駿心裡微驚,部隊散佈在附近,難道有士兵不遵軍令,發生違紀事件,讓人家找上門來,這可不行。
「長官!長官!」
看到李明駿過來,那幾個鎮民立刻衝到李明駿面前,李明駿這時才注意到,這幾個人的裝束是本地獵戶,他們的手裡甚至還拿著火藥槍。
「等等,什麼事慢慢說,慢慢說,說這樣快,我聽不懂。」李明駿舉起雙手示意,讓讓他們說慢點,這些人很少外出,他們說的漢語總是夾雜著本地的滿語或朝鮮語,聽起來非常費勁。
「長官,我們要當兵,要加入**!」其中一個年青的獵戶大聲說道。
「加入**?!」李明駿禁不住笑了,他的裝甲師每個士兵都要經受嚴格訓練,不是普通部隊,能開槍便能行。
「長官,我槍法很好,不信可以試試。」青年獵戶見李明駿的神情,焦急下立刻拿出自己最大的砝碼。
「你會開裝甲車嗎?會操縱機槍嗎?懂得如何利用裝甲車作戰嗎?」李明駿故意調侃的問道。
青年獵戶臉色頓時漲紅,山裡獵戶別說開裝甲車了,就算汽車見得也少,這時從他後面慢騰騰拋出句話:「長官,不是每個士兵都要開裝甲車,操縱機槍吧。」
李明駿向後面看去,一個年歲稍大的獵戶站在最後面,他的臉上有幾道傷疤,目光有些沉默,偶爾看過來的眼光卻讓李明駿感到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