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東京只經有了夏季的炎熱,陽光照在地面,直晃人眼睛,
這樣的天氣下,人們本就不太願上街,立高之助從有軌電車上下來,頭也不回的走上街道,兩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遠遠的跟在身後。[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街上的行人不多,特別是年青男人更少,這兩個西裝在街頭顯得很顯眼,倆人也不想隱瞞自己的行動,始終緊跟在立高之助身後,在他身後七八米遠,不緊不慢的跟著。路過的女人們將熱切的目光投在他們身上。大部分精壯男人都已經應徵入伍,街上的男人稀少,立高之助三人吸引了沿途很多女人的目光。
儘管九州地區頻頻遭到中國空軍襲擊,但東京還是比較安靜,這得益於官方宣傳,官方承認九州遭到轟炸,但又告訴市民們,東京有完善的防空體系,除了數千門高射炮外,還有上千架飛機保護,這在很大程度穩定了東京市民的情緒。
忽然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響起,立高之助嚇了一跳,他的第一反應是難道中國空軍居然白天空襲東京?這也太大膽了,他急忙抬頭向天空觀望,天空中萬里無雲,天藍得令人陶醉,沒有看見絲毫飛機的影子,最後他看到了幾朵掛在高處旗桿上的紅色氣球,他的心裡稍稍安定,還好,只是演習。
警報持續不斷的響責,刺耳般尖銳,隨著警報聲,人們紛紛從家中和店舖裡跑出來,手臂上套著各種袖套的男人和女人在大街上奔跑,一些人站在路口協助警察憲兵指揮交通另外一些人則挨家挨戶提醒人們關上電關上火盡快出門。
「先生,先生!還楞著做什麼,敵機就要來空襲了!趕快去防空洞!」
立高之助扭頭看卻是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女人穿著件半舊的麻袋式的寬鬆衣服,此刻衣服被繩子紮起來,兩條白生生的手臂裸露在外,讓女人顯得很是精幹。此刻女人的神色有些嚴肅也有些焦急,見立高之助還站在那沒動,又催促道:「先生!先生!雖然是演習,可您也應該認真對待請快點吧!」
立高之助彷彿這才醒過來,他沖女人一笑:「是,是,我這就去。」
說完之後,立高之助轉身便順著人流向防空洞走去,人越來越多,年青女人背上背著小孩稍微大點的孩子則牽在手中,邊走還邊在與鄰居小聲談論著最近的柴米油鹽。
日本正實行著最嚴厲的配給制,幾乎所有物質都實行配給,大米、
麵粉、蔬菜、肉類、布匹、肥皂、火柴,甚至洗澡的熱水都有規定鄰里會每天都要上門檢查:鄰里會是在太平戰爭前一年成立的,類似中國的保甲制,不過比保甲制要寬鬆得多。
日本男人大都出征在外,女人們在家更多依靠鄰居,親友這時往往不那麼重要,因為當你需要幫助時能為你提供幫助的往往是鄰居,而親友可能在數百公里以外。
不過立高之助很快發現,許多人還是沒有進入防空洞而是站在洞口外面,看著街上一隊隊義勇隊在演習傳遞水桶看木頭和遞沙袋,擔架人員則扛起擔架將傷員送到救護點進行包紮。
立高之助注意到,無論是救火還是抬擔架,絕大多數都女人,男人很少,佐世保被燒燬後,東京立刻重新制定了防火措施,各個街道都清理出防火帶,每個居民點都準備了水缸和沙包,每個居民區都成立救火隊和醫療小組,醫療小組的成員都接受過簡單的培訓,可以進行傷口處理和包紮等簡單的處理。
救火車打著鈴鐺飛馳過來,車停下後,穿著紅色隊服的救火隊員跳下車將水管接在水龍頭上,幾個女人則提著滅火器對著火頭噴射。這一切都有條不紊,旁邊觀察的市民們饒有興趣的觀看著,邊看還在邊小
聲議瓶立高之助注意的聽了下旁邊的幾個女人的議論,他忍不住露出絲笑容,女人們議論的居然是那幾個救火隊的隊員和旁邊維持秩序的警察。
「日本現在太缺男人了。」立高之助心中暗笑,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尋覓,想看看剛才跟著他的兩個便衣在那,很快他便看到兩個便衣,他們就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台階上。
立高之助挑釁的衝他們一笑,然後扭頭繼續看演習,就在這轉頭之間,他感到有個熟悉的面孔閃過,他急忙回看,果然在人叢中看到了他以前的助手田邊。
立高之助微微皺眉,想了想便舉手高呼:「田邊君!田邊君!」
人叢中的田邊聞言,扭頭很快發現了高舉手臂的立高之助,臉上浮現出笑容,從人叢中擠過來。
「將軍,您怎麼在這?我以為您回京都了。」田邊很高興,依舊保持在軍中對立高之助的稱呼。
「沒有,我是個沒家的人,在那都一樣」立高之助樂呵呵的,絲毫看不出他剛剛被強制退役:「對了,田邊君,我現在也不是什麼將軍了……咱們的年紀差距也不大您還是叫我名字吧。」
田邊神情很堅決的說:「那怎麼能行,在我心中,您永遠是將軍。」
「你怎麼在這,沒回家鄉?」立高之助問道,田邊是山形縣人,在本州北部,家裡有老婆孩子,最小的女兒只有11歲,大兒子也只有13
歲。
田邊搖搖頭,神情有些淒涼:「我正準備將他們接到東京來,我已經找到一處房子,打算過兩天便接他們過來。」
立高之助稍稍遲疑下便明白了,田邊這是不敢回家,他是被強制退役,這會讓他和他的家庭在家鄉被人瞧不起。
「你的家鄉是在農村吧?」立高之助試探著問道,田邊點點頭,立高之助壓低聲音說:「最好還是讓他們留在家鄉東京肯定是盟軍的轟炸重點農村應該安全些。」
田邊苦笑下,他不是沒想過這些,可現在日本那座城市是安全的呢?如果留在家鄉鄰居們的冷嘲熱諷便很難忍受,而且作為被強制退役的軍官,憲兵還可能隨時到家。
田邊忽然感到,天地之大,卻沒有他容身之處,絕望之情油然而生。立高之助歎口氣:「田邊君,我看最好這樣你暫時不要回家,先在外待一段時間,待戰爭結束再回去吧。」「戰爭結束?」田邊苦笑下,天知道戰爭什麼時候結束,立高看著兩個女人抬著擔架快速跑過來,擔架上躺著個十來歲的孩子,孩子的身上抹著紅色液體看上去就像渾身是血,身邊的女人發出低低的驚呼。
「你以為我們還能撐多久」立高之助歎口氣,繼續壓低嗓門說:「日本就這麼大點地方,就這麼幾個城市能承受幾次轟炸,佐世保、
福岡已經被摧毀,這不過是支那人的偵察行為,也是為吸引保衛本州的飛機到九州,一旦他們查清楚了,下一步就是本州東京大俊京都,都是他們的目標,越是重工業城市越危險。」
最近身份的巨大變化,讓田邊的戰爭嗅覺退化不少立高之助的提醒來得非常及時,他的神情頓時輕鬆不少。
「走吧,演習已經快結束了。」立高之助說,田邊抬頭看去,周圍已經有人開始悄悄離開,田邊隨著立高之助也慢慢向外走去,街道現在更加空曠,倆人沿著街道向澀谷區走去。
「將軍,後面那兩個人是?」田邊很快發現後面跟著的兩個西裝,這兩個人明顯是在跟蹤他們。
「我所以沒回京都,就是因為這個,我要回去了,人家也ting麻煩的,就留在東京吧,大家都簡單點。」立高之助自嘲的說道。
田邊有些憤怒了,他停下腳步轉身就要向西裝走去,立高之助一把拉住他:「不用,不用,他們也不過是奉命行事,土肥原,哼,………」
立高之助冷笑兩聲,田邊氣極:「這太過分了!將軍,您應該向軍部投訴!」
立高之助搖搖頭:「特別列車事件,雖然沒有查出是誰洩密,但我應該負責,退役的決定,我接受,倒是,你們,處理稍重,用支那人的話說,這是摟草打兔子,什麼也不管,一刀下去,好像麻煩都沒有了,可實際是什麼呢?誰知道。」
田邊看著立高之助,深沉的感覺到他心中的歉疚、無奈、憤怒和不甘,倆人默默無聲的向前走去,過了一個街區,街道迎面過來一個穿著傳統淺色和服的男人,男人胸前掛著個照相機,這個人不斷停下腳步,舉起照相機向對著街道兩邊。
立高之助的腳步放慢,他有些奇怪的望著他,田邊也停下腳步,也同樣看著這個有些奇怪的男人。
「中島君,您這是做什麼?」立高之助開口了,語氣中有一絲驚訝。
中島康健盯著立高之助看了一會,才認出立高之助:「立高君,是您呀,您……,沒想到能遇上您。」
中島康健看見立高之助的穿著也有些驚訝,可隨即想起他們的遭遇,立刻改口,見立高之助依舊盯著他手中的照相機,便輕輕一笑。
「我想拍些照片,留作紀念。」中島康健望著那整齊的街道和華美的建築:「您看看這些店舖,大都有上千年歷史了。」
「立高君,有沒有興趣去淺草寺看看,據說它有一千多年了。」
中島康健的神情有些寂寥,語氣也不是很熱烈。
沒等立高之助開口,田邊便語含諷刺的說道:「中島君,您真悠閒,是不是戰爭已經結束了?」
中島康健沒說什麼,他的目光依舊在街邊的店舖流轉,這個街區的店舖很有特色,有些是平房,有些則像寺廟,房頂尖尖的,屋頂蹲著雕刻漂亮的小獸,粱上畫著各種吉祥的神獸和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