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血火抗戰第九章奔流第十節風雲(二十四
雨中的大明湖有些蕭瑟,有些頹廢,細雨輕刷著滿湖的荷葉,溫婉的荷花在風雨中悄然綻放,岸邊的蘆葦,在細雨微風中發出唰唰的聲音。沿岸的柳枝,在風雨中輕輕擺動,顯出一番別樣風味。
幾條畫舫在煙雨中穿過,沒有絲竹聲,沒有喧嘩,只是靜靜的穿梭在煙雨中。大明湖中,遊人不多,但絕不是沒有,但他們的畫舫一靠近這幾艘畫舫便迅速離開,幾條畫舫安靜的行走在細雨的大明湖上。
畫舫內也同樣安靜,鄧演達周恩來坐在圓桌邊靜靜的喝茶,莊繼華站在畫舫窗口前望著窗外的斜斜的雨,宮繡畫則安靜的坐在一邊,對畫舫內有些凝重的氣氛熟視無睹。
鄧演達在心裡歎氣,就在剛才周en來向莊繼華提出嚴正交涉,要求立刻釋放郝鵬舉,此舉當然遭到莊繼華堅決拒絕,相反,莊繼華卻要求周en來將八路軍新四軍第一師進行整編,交給他指揮,參加華北作戰,這同樣遭到周en來的拒絕。
談判由此進入僵局,在上畫舫之前,宣俠父有意無意的將張瀾黃炎培拉上了另一個畫舫,見此情況,賀衷寒也就跟了上去,讓他有些奇怪的是,今天宮繡畫一反常態,上船後便一言不發,好像事情跟她毫無關係。
鄧演達敏感的感到今天莊繼華這個游大明湖肯定要做些什麼,所以昨天他暗示周en來將賀衷寒引開,讓他們三人商議,可讓他意外的是,到現在莊繼華還是什麼也沒說。
「en來,文革,你們雙方是不是各讓一步,」鄧演達開始和稀泥了:「八路軍新四軍整編,政府給番號和裝備,八路軍新四軍不分散作戰。」
周en來淡淡的搖頭,新四軍第一師在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調離沂meng山,而且冀南根據地剛剛恢復,主力也很難調離,劉鄧同樣受到衛立煌和湯恩伯的兩面夾擊,情況依然不穩。
「擇生,兩黨軍事衝突不斷,我黨勢弱,不敢將部隊投入狼群中。」
「煙雨濛濛,這情景沒點詩好像總差點什麼,鄧老師,您學貫東西能不能教學生兩句?」莊繼華忽然回頭笑著對鄧演達說。
鄧演達和周en來倆人面面相窺,不知道莊繼華這是賣的什麼y過了會,鄧演達才不滿的說:「什麼詩,沒有,沒有。」
「文革呀,你可以作一首嘛。」周en來笑道。
「我,」莊繼華指著自己的鼻子,他自嘲的笑笑:「我的水平與韓復矩相差無幾,忽見天邊一火練,莫非玉帝ou煙?如果玉帝不chou煙,為何天邊一閃電?就這水平,我也達不到。」
鄧演達和周en來哈哈大笑,鄧演達說:「你可以這樣寫嘛,天上為何要下雨,莫非玉帝要xiǎo便………」
「哈哈哈,」周en來大笑著站起來:「太俗,太俗,應該是天上飄細雨,玉帝在流淚,有何傷心事,………」
「兄弟起刀兵。」莊繼華敏捷的接上一句。
「好這句接得好,兄弟起刀兵。」鄧演達鼓掌叫好。
「國共兩黨,都是中國人的黨,都致力於國家獨立,民族解放,兩黨理念不同,大可和平競爭,為什麼一定要刀兵相見呢?」莊繼華緩緩說道:「先總理提出聯俄聯共扶助農工,兩黨共同北伐,消滅軍閥,可惜,兩黨分裂,北伐失敗。
民族危亡,讓兩黨重新合作,周主任,既然開始合作,為什麼不能堅持下去呢?就算貴黨不同意將八路軍新四軍投入正面戰場,我將軍隊調走,我也不相信貴黨會向我發動進攻。」
周en來在心裡承認,莊繼華說得不錯,就算他把軍隊調離沂meng山,調離太行山,難道八路軍新四軍便會向附近的國民黨政權發動進攻嗎?答案顯然是不可能。
現在的形勢是,國民黨力量處於上升期,無論是軍隊實力,政治聲望,都處在上升期。國民黨實力明顯強於gcd,更重要的是政治上的,那對黨的政治聲望的打擊將是致命的。
「我八路軍新四軍絕不會開第一槍,但如果受到挑釁,我們將堅決還擊。」周en來的語氣非常堅定,目光直盯著莊繼華。
莊繼華沉凝片刻,慢慢的開口道:「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當年兩黨分裂,我不知道貴黨是否總結過,不過,我總結過。」
到這裡,他望著周en來和鄧演達:「我不知道對不對,還請兩位老師指正。」
不等周en來和鄧演達作出表示,便徑直說道:「在我看來,當年兩黨分裂,最主要的原因有兩個,一個在貴黨,一個在我黨;貴黨的錯誤在於在工農運動上,過於激烈,沒有考慮到我黨上下的感受;我黨的錯誤更嚴重兩派互相攻擊,在沒有制衡權的時候便考慮削權,校長反噬後,又束手無策。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替誰分辨,我只是想提醒貴黨,你們今天又在犯同樣的錯誤。」
周en來搖頭說:「文革,你既然說了,那我也說幾句。大**的失敗,我黨最大的錯誤是,沒有在中山艦事件時對蔣介石進行反擊,如果在那時進行反擊,我們完全可以擊敗蔣介石。」
「對,」莊繼華點頭表示承認:「可是你們失去機會了,到北伐時,校長的支持已經很高了。還是那句話,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當年的情況與今日何其相似。國民政府的力量隨著抗戰的勝利,愈發強大。貴黨貴軍呢?這些年實力雖然有所發展,但比起我黨我軍來說,差距不是縮xiǎo,而是擴大了。
周主任,我現在擔心的不是現階段的兩黨衝突,而是戰後國內能不能保證和平,六年抗戰,人民犧牲巨大,如果在趕走日本人後,國內依舊戰火紛飛,那無疑是種悲哀,整個民族的悲哀。」
周en來終於明白了,莊繼華千里迢迢將他請到濟南來為的是什麼,也深為mzd的敏銳折服,他一度對莊繼華已經失望了,可中央依舊堅持他是可爭取的,現在就是證明。
不過,周en來也沒有立刻回答,他沉凝片刻後說:「要想在戰後保持和平,我黨認為聯合政府才是實現國內和平的最大保證,國民黨必須服從民意,改變這種一黨專政,以黨治國,走上民主道路,這才能實現國家的長久和平。」
「我同意,」莊繼華立刻答話道,可隨即語氣一轉:「但讓校長實現如此大的轉變,而且是一步到位,我認為比較困難。說實話,就算校長答應,黨內反對也非常強烈,他不可能不顧及黨內意見。所以我認為可以分成幾個階段。」
周en來眉毛一揚:「哦,那我倒想聽聽。」
「第一個階段是國內各黨派合法化,擴大參政會權力,同時在全國縣以上建立各級參政會;其次,修改憲法,組建過渡政府,過渡政府以國民黨為主,校長為首腦,過渡期為三到五年,在此期間負責制定出新憲法;然後進入到聯合政府,聯合政府的時間為十年;最後實現民主選舉。總的來說,這個過程比較長,這主要是考慮到國民黨內的情況。」
周恩來想了想笑了,略帶諷刺的問道:「如果這樣,整個時間跨度接近二十年,文革,這個時間不是長了,是太長了,這是變相維護國民黨的一黨我黨決不能接受的。」
鄧演達睜大眼睛,驚訝的望著莊繼華,他完全沒想到莊繼華居然提出如此長的時間,這是他們第三黨也不能接受。
「文革,你這個時間實在荒唐,我們可以接受分階段,但過渡政府和聯合政府本就是一回事,新憲法完成後,我認為,三年時間足夠了。」
「三年時間是絕對不夠的,」莊繼華搖頭說:「說實話,中國絕大部分農民目不識丁,他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怎麼投票?怎麼理解手中投票權的意義?周主任,你們在邊區搞的那個投票,和我在重慶搞的大同xiǎo異。」
「總理在建國階段中說得很清楚,軍政訓政憲政,憲政開始的標誌便是,憲法完成之日。」鄧演達微微皺眉,語氣顯得很是凝重:「我認為,新憲法制定之日,便是國家進入憲政時期。」
「時間長短可以商議,」莊繼華沒有堅持,而是退了一步:「不過在此之前,我以為,貴黨用不著在現階段刺激校長,說實話,對貴黨至關重要的不是沂meng山的幾個村子,或者冀南的幾個xiǎo鎮,而是綏遠,是晉北。」
周en來心中巨震,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莊繼華既然看破中央的部署,北進勢必更加艱難。
「周主任,為貴黨計,為國家計,暫時放下刺激校長的動作,」莊繼華很誠懇的望著周en來說:「日軍在華北集結,這是日本人最後一次大規模集結,此戰若勝,日本將從此一蹶不振,抗戰勝利便指日可待。所以我們要集中我們能調動的部隊,全部投入到此次作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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