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東條和杉山元幾乎同時脫口而出。東條威嚴的掃了眼杉山元,後者卻惡狠狠的瞪著板垣,東條清清咳嗽一聲:「從支那撤軍絕對不行,撤軍嚴重打擊士氣,對蘇作戰就更不可能!再者,幾十年來,百萬皇軍士兵血灑支那大陸,決不能就此放棄!」
「板垣君,你這是懦弱!」杉山元也大聲叫道,頭上稀疏的白髮幾乎要立起來了:「四年了,皇軍戰無不勝,蔣介石不付出代價,是絕不可以的!」
板垣征四郎感到這樣確實有些示弱,便改口說:「要不這樣,我親自去和蔣介石談判,我們可以放棄長城以南的所有佔領區,以這個條件與他談判,他是可以接受的。」
包括近衛在內都愣住了,近衛還記得,當初盧溝橋事變時,板垣是鬧得最凶的之一。帶領一個師團從北平打到太原,又從太原到南京,在青島登陸,佔領膠東半島,聲威一時赫赫無雙,可現在卻主動提出要放棄獲得的一切。
「我看可以,只要擊敗蘇俄,我們暫時放棄的將來都可以拿回來。」又一個當初擴大派干將武籐章卻表示支持。
「啪!」東條大怒將椅子拍得啪啪響:「絕對不可以!怎麼能這樣作!皇軍的血不就白流了!絕對不可以!我決不同意!」
板垣征四郎和武籐章幾乎同時歎口氣,支那戰爭已經陷入泥潭,支那政府軍還有四百萬部隊,其中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中央軍就足有兩百多萬,而且這個數量還在繼續擴大。
為了解決支那事變,日本軍政精英可謂絞盡腦汁,誘降了汪精衛,卻沒有收到多少效果,土肥原和影佐提出繼續與蔣介石談判,十一軍司令岡村寧次要求增兵,同時提出一個龐大的戰略,認為應該走蒙古征服南宋的路線,首先拿下西安,然後翻越秦嶺,從北面殺入四川,然後合圍在兩湖地區的支那軍主力。
這個戰略受到派遣軍司令多田駿支持,可沒想到西尾壽造又提出個戰略,這個戰略明面上是對付蘇俄,實際上還是針對中國;岡村寧次立足於軍事行動。西尾壽造卻是立足於政治手段。
可這兩個手段都需要大量增兵,可增兵又是很難辦到的,武漢作戰已經讓日本使出了吃奶的勁,國內的武器彈藥搜羅一空不說,連十七八歲的學生都送上戰場。而不管是岡村寧次還是西尾壽造的戰略,都需大量增兵。西尾壽造還好,提出收縮支那戰場,從這上面抽兵,岡村寧次則直接要求增兵五十萬,先掃平山西的閻錫山晉軍和八路軍,然後從北面和東面,兩路殺入陝西,一舉蕩平陝西中**隊,明年再翻越秦嶺,攻入四川。
「只有南下,」岡敬純大聲叫到:「支那之所以能繼續抵抗皇軍,還是因為英美的支持,我們集中力量打擊英軍,同樣可以達到協助德國的目的,而且還能獲得繼續戰爭的資源。」
「那會引起美國的干預,」武籐章反駁說:「美國比蘇俄更強大。況且西尾君說得好,兵力集中使用,這場世界大戰,已經形成德日意鋼鐵軸心對付中英蘇的結果,蘇俄將是他們的主力,只有擊敗蘇俄,才能掌握戰爭的主動權。」
「武籐君的話不錯,與敵人比較,我們在人力資源上本來就處在劣勢,如果再把美國拉進戰爭,我們的劣勢就更加明顯,南下的風險比北上更大。」畑俊六慢慢的說。
會議始終陷在膠著中,從向蘇俄宣戰,到支那事變,再到南下南洋,又回到北上還是南下,然後談起國內的情況,眼看著會議就要無疾而終,東條有些急了,他衝著近衛文縻說:「首相,您是什麼意見?」
作為首相的近衛文縻在整個會議中始終默默無語,風度翩翩而又呆板的坐在那,彷彿是在聽取大家的意見,又似乎是不知所措,讓人有些莫測高深。
「帝國不可能與全世界為敵,」近衛慢慢的說:「如果要北上的話,海軍能出動多少兵力?」
「蘇俄遠東艦隊實力不強,只需出動幾十艘驅逐艦就可以了。」永野修身顯得很平靜,蘇俄本就不是海軍強國。遠東艦隊就更弱了,比起沙俄時相差無幾,而日本卻有全世界第三強的艦隊,實力根本不在一個檔次。
「北上需要大量部隊,南下很可能與美國衝突,橫在中間的是支那事變,國勢艱難呀。」近衛歎口氣。
「那又有什麼?美國要是干涉,那就打!」岡敬純心裡很是生氣,語氣變得更加生硬。
「有德國的配合,打蘇俄都沒信心,美國豈不是比蘇俄更強。」近衛有些怪異的看著岡敬純,岡敬純頓時語塞,剛才還叫得凶悍的佐籐和塚田攻也都不作聲了。
「不管怎樣,我們自己首先要有信心,」東條的氣勢依舊很盛:「實在不行,我們兩面動手,海軍南下,陸軍北上。」
「這怎麼能行,」杉山元當即反對:「帝國沒有實力同時與美英中蘇交戰。」
「帝國主力陷在支那,要與美蘇交戰,必須收縮支那戰線,」畑俊六思索著說:「我認為西尾君的建議有些道理,比如廣州和福州。我就認為可以放棄,古莊大將的二十一軍五萬多人就可以解放出來,對廣州的封鎖可以交給海軍,福州也可以放棄,如此便有六萬多人,然後從十一軍抽調五萬人,國內再組建十萬人的部隊,如此參戰的一百萬部隊就夠了,畢竟我們這邊僅僅是配合,德國那邊才是主戰場。」
「最好還是再等等,只有等到德國攻抵莫斯科。我們再動手,如此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風險也是最小。」近衛文縻說。
「可是北面天氣寒冷,要想進攻最好是七月就行動,否則一旦冬季來臨,作戰將非常困難。」畑俊六解釋道:「內閣應該盡快決定,然後立即調動部隊。」
近衛軟弱的性格此時暴露無疑,他遲疑片刻,求助似的看著杉山元和永野修身,杉山元閉嘴不言,永野修身假裝沒有看見。
「那麼放棄廣州福州就這麼決定了。」近衛終於點頭,東條鼓動腮幫子要開口,可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陸軍省內的那些年青軍官早就吵嚷著要對蘇俄宣戰,對他形成很大壓力。
「印度支那的部隊呢?是撤回來還是繼續留在那裡?」永野修身感到北進已經通過,如果北進,那這支部隊就沒必要了留在印度支那。
「不能這樣,」畑俊六說:「如果我們太快放棄廣州會驚動蘇俄,讓古莊君收縮部隊,一旦接到命令,立刻放棄廣州。」
「從二十一軍中抽調一個旅團進駐印度支那,」東條突兀的說:「滇越鐵路必須切斷。」
近衛頭都要大了,這不等於兩面張網嗎?問題不是又回到原來,到底是北上還是南下,南下有唾手可得的利益,可要承擔美國參戰的風險,還有要德國背盟的危險;北上美國的態度捉摸不定,而且看不到現實的利益,但政治上卻要安全得多。
「等桔子熟了再說,德國人也不會這麼快就打到莫斯科,」永野修身看到潘近衛左右為難,便好心替他化解:「我們可以作兩手準備,一方面進入印度支那,另一方面命令關東軍進行一次大規模的軍事演習,作為對德國要求的回應,也檢驗下關東軍的戰爭準備。」
「好,那就這樣吧。」這個決定兩不得罪。既安撫了求戰心切的激進軍官,又穩住了要求南下的海軍,可謂一舉兩得,近衛忙不迭的答應下來。
聯絡會上的決定很快變成內閣決定,松岡約見法國駐日大使,指責法國駐越當局,放任軍事物質通過滇越鐵路進入中國,要求法國退出越南,由日軍進駐。這個要求遭到法國征服的斷然拒絕。
七月初,松岡再度向法國提出交涉,明確表示,如果法軍拒絕,那麼日軍將採取自由行動,進駐越南。貝當政府經濟要求德國政府出面干預,卻被希特勒堅決拒絕了。
法國屈服了,貝當下令法軍撤離越南,進入柬埔寨和老撾,七月五日,日軍全面進駐越南。
日本的這個行動讓美英大為緊張,美國政府立刻作出嚴厲反應,兩天後即七月七日就宣佈對日本實行石油禁運,凍結日本在美資產,七月八日,英國宣佈停止向日本輸出石油,凍結日本在英國資產,七月九日,荷印當局宣佈響應美國決定。
美英荷三國同時對日本實行禁運,這等於在全球範圍對日本實行禁運,日本頓時陷入絕境,日本高層亂作一團,南下開戰的呼聲再度高漲。
「必須立刻開戰,否則聯合艦隊將再沒有可以開動的石油。」岡敬純幾乎腦袋壓到永野修身的鼻尖,狂熱的叫道:「佔領荷屬東印度洋,將美國趕出菲律賓,佔領新加坡,整個東亞就是我們的了,閣下,還等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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