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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主政西南 第四節 經濟改革(二) 文 / 有時糊塗

    莊繼華的就職典禮早就準備好了劉湘留下的這批人其實還是很幹練的,在民政方面,張斯可鄧漢祥喬毅夫劉行琛這些人都是川人中的幹才,鄧漢祥在劉湘病逝之後代理省主席,將省政府打理得井井有條,莊繼華的就職典禮早就準備妥當,莊繼華一到就讓他審閱,結果莊繼華大筆一揮就宣佈作廢,第二天上午舉行了個小範圍的人員參加的就職典禮,然後在報上發個消息。

    他的這種做派讓鄧漢祥很是無奈又有些不滿,可沒想到莊繼華下午就把他和財政廳長劉航琛一塊拉到川大。

    劉航琛是馬寅初在北大時的學生,馬寅初此次來成都也有他相邀的因素,只是倆人都不是拘束守禮的人,沒有那種傳統師生的約束。

    「老師好逍遙。」劉航琛一邊打招呼四處打量,馬寅初的住所很雅致,一間獨門小院,這套房子原是川大的房子,張瀾主持川大後,招徠全國各地人才來川大任教,就準備一批這樣的住房,只是四川偏僻。加上重慶的幾所大學與他搶人,這些房子一直沒住滿,剩下的幾所就成了接待臨時來訪的學者的招待所,不但馬寅初住在這裡,梁漱溟也同樣住在他隔壁。

    「馬先生這可不是逍遙,是穩坐釣魚台。」鄧漢祥也隨口而出,他對馬寅初瞭解不多,但知道這個人在經濟上很有一套,莊繼華帶他們來這裡肯定是有事與他商議,而且這事肯定與莊繼華以後的施政有關。

    「鳴階兄,你這可就說錯了,馬先生是我特意請他留下的,我有些問題向他請教。」莊繼華也不客氣,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馬寅初對面。

    馬寅初對他們的無羈有些無奈,只好隨他們去,他轉身要去倒水,莊繼華卻拉住他,扭頭衝門外叫到:「伍子牛,進來倒茶,馬先生這裡不用客氣。」

    伍子牛應聲而入,馬寅初連忙告訴他茶葉在那,莊繼華伸手讓他坐下:「我不知道您喜歡什麼,所以咖啡和茶葉都帶了些,您就將就將就吧。」

    馬寅初聞言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之後,他就坐下,然後問:「此次馬某來成都確有要事與莊主席商議。原以為還要等上兩三天,沒想到莊主席今日即來,馬某實在惶恐。」

    「馬先生,你還是叫文革吧,」莊繼華很是恭敬:「論年級,您比我長,是前輩;論學識,您早就是北大教授,桃李滿天下。我呢,除了官比您大外,其他什麼都不是,您還是稱我文革為好,鳴階兄和航琛兄也這樣叫我。」

    馬寅初揮手笑道:「那好,文革,你剛從前線回來,我想知道你對現在的金融狀況瞭解多少?」

    莊繼華目光一凝:「在重慶聽靜江先生說起一點,不過瞭解不多,先生是這方面的專家,能不能詳細談談。」

    「當初核定法幣法幣發行量是十八億,可現在的發行量是是一百二十億,增加接近十倍。貨幣大量投放的結果,一方面刺激了工商業的發展,內遷工廠迅速恢復生產;另一方面也導致物價暴漲,現在重慶各種物價,比之抗戰之初上漲一倍有餘,惡性通貨膨脹已現端倪,這中狀況必須改變,否則最遲兩年之內,必將爆發全面惡性通貨膨脹。……。更可慮的是,法幣實際上是非兌換貨幣,也就是說法幣不是可以直接兌換黃金的貨幣,法幣的發行是以政府信用為基礎的,一旦幣值崩潰,必將動搖民眾對政府的信任,後果比丟掉南京上海更可怕。」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內,馬寅初詳細介紹了目前的金融狀況,預測了貨幣過渡投放將產生的惡劣後果,莊繼華三人開始還是靜靜的聽,後來忍不住開始插話。

    「馬先生,既然如此,你認為該如何解決呢?是不是應該減少貨幣投放?收回過渡投放的貨幣?」鄧漢祥皺眉問道。

    「不是一下子收回,那會造成資金短缺,應該通過債卷的形式逐步收回,貨幣投入過多的主要原因是軍隊數量龐大,軍費開支過多,國家財政困難,另一個原因是,國家財政開支缺少計劃性,稅收不合理。」馬寅初答道。

    「稅收不合理?馬先生稅收如何不合理呢?」莊繼華思索著問:「該怎麼樣改呢?」

    「抗戰以來。平民百姓爭相為國犧牲,可少數達官貴人間商,囤積居奇,獲取數十數百倍暴利,這是發國難財,為不義之財,應該課以重稅,另外還可以對重財者課以遺產稅。如此收縮貨幣,穩定幣值。」

    莊繼華在心裡輕輕搖頭,馬寅初的方案先不說對不對,就是實行也有很大的難度,遺產稅,暴利稅,別說現在了,就算他穿越以前的二十一世紀,也沒在中國實行。

    「老師,就算征遺產稅,暴利稅,盡討論這個稅種就要數年時間,徵收方法的討論又要數年時間,而且逃稅的方法多了,那些人要是把財產轉移到租界或淪陷區,你也沒辦法查。」劉航琛明顯不同意馬寅初的意見:「我以為通貨膨脹並非那樣可怕。可怕的是民眾收入跟不上物價上漲,況且現在是戰爭時期,財政支出勢必大增,壓縮軍費肯定行不通。」

    「航琛,兵不在多而在精,將不再勇而在謀;可現在軍隊數量眾多,軍隊內部貪腐嚴重,連孔祥熙都說某些軍隊的實際人數只有50%,吃空額成為軍隊將領的貪污**的重要來源。」馬寅初痛心的說:「一方面國家財政已經如此困難,不得不被迫加印紙幣以渡過危機;可另一方面用飲鴆止渴方式弄來的錢,卻毫無價值的浪費掉。這不令人痛心嗎?」

    莊繼華沉默的思索著,這時門口卻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莊繼華連忙站起來走到門口,卻發現梁漱溟和一個老者正與和施少先伍子牛倆人正在爭執,那位老者神情激動。

    「伍子牛,你在做什麼?」莊繼華有些詫異,伍子牛跟隨他多年,應該清楚他的習慣,怎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伍子牛轉身看見莊繼華,立刻跑過來:「報告,這位老人家要進來,我們請他等一會,沒想到他竟大發脾氣。」

    莊繼華看了眼梁漱溟和那位老者,嚴格的說伍子牛和施少先沒有做錯,他們是在執行近衛條令,這個條列在跌經刺殺後變得更加完善嚴格。

    「那位是鏐先生,曾經主持編纂過杭州市通志,他剛從香港過來,表老打算請他擔任中文系教授。」馬寅初在莊繼華的身後說。

    莊繼華略微點點頭對伍子牛說:「請兩位先生過來吧,這裡是學校,要注意影響。」

    子牛大聲答應後過去了,不一會梁漱溟和鏐先生就過來了,那位鏐先生依舊氣憤難平,邊走邊呵斥:「有辱斯府,世風日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看著他的一派名士做派,莊繼華心裡不由湧起一層反感,他沒有接聲只是默默的看著他們,等他們過來,他率先向梁漱溟一抱拳:「梁先生,沒想到這麼又見面了。」

    「我也沒想到,」梁漱溟淡淡一笑:「莊將軍,今天我們來得冒昧了,希望沒有打攪你們。」

    「那裡,那裡。正好大家一起聊聊。」莊繼華說著側身:「請吧,梁先生,柳先生。」

    馬寅初很明顯感到莊繼華對梁漱溟的態度比起昨天來說要冷淡不少,而對那位柳先生更是幾乎無視,根本沒容他介紹,他以為這是因為倆人衝撞他的侍衛的原因,心裡想著找時間給他們化解下。

    回到房間,梁漱溟才發現省政府的秘書長鄧漢祥和財政廳長劉航琛也在座,知道今天來得不巧,莊繼華與馬寅初肯定在商議什麼正事。

    他有些抱歉的沖莊繼華說:「莊主席,你把省政府都搬到寅初兄的家裡來了。」

    莊繼華哈哈一笑:「梁先生,國民政府的省政府要事如此簡單,我國國民就有福了。梁先生,請坐,我們與馬先生只是隨便聊聊。」

    「那你們接著聊,我和鏐先生對金融我們可不懂,先告辭了。」梁漱溟嘴角掛著一絲笑意,他與相鄰而居,馬寅初曾經與他談過對金融的擔心,因此多少猜到點他們談論的內容。說完之後梁漱溟轉身要走。

    鄧漢祥站起來挽留說:「梁先生乃儒學大家,當知一法通,百法通,金融問題關係民生,更關係抗戰前途,先生可不能退避三舍。」

    梁漱溟輕輕搖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位鏐先生卻不屑的說:「既然這樣,那就聽聽也無妨,不就是針頭線腦,柴米油鹽嗎。」

    本來就有些尷尬的氣氛這下變得更尷尬了,馬寅初微微歎口氣,他瞭解這位老朋友,行為狷介放肆,作得一手好詩,羨慕傳統名士行徑,對現在軍人的跋扈行徑十分不滿。不過今天這個場所,……。

    「文革,我們還是接著談吧,」馬寅初只好先把話題拉回來,緩解下氣氛,莊繼華也微微一笑:「好,我們接著說。」

    說到這裡他停頓下,先整理下被打亂的思路:「馬先生,剛才說到,軍隊有人吃空額,以至軍費白白浪費,是這樣吧。」

    馬寅初點點頭,莊繼華又接著往下說:「馬先生,這種狀況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委員長也知道,包括川軍劉湘將軍的部下中,也有人這樣幹,為什麼他們都不嚴查呢?他們不是傻子,軍費開支浩大,財政收入有限,難道他們就不想國家更好,鄉梓更好?都不是,而是沒辦法,不得不如此。」

    這時旁邊傳來一聲輕蔑的聲音,莊繼華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發出的,馬寅初心中一緊,擔心莊繼華就此生氣,他知道他這樣的經濟學家要想發揮作用,就必須得到政治人物的支持。如果莊繼華就此拂袖而去,他的一番心血就白費了。

    好在莊繼華面不改色,像沒聽見一樣,繼續說道:「要理解這個緣由,就必須瞭解中國目前的現實。馬先生,我不是想為誰辯護,而是說的實際情況。」

    莊繼華誠懇的說:「我們必須承認國民政府從來沒統一過中國,即便在盧溝橋事變以前,國民政府也沒有統一過中國,就連法幣也只是在三五年才發行,馬先生,法幣的發行過程就很能說明這個現狀,這點您承認吧。」

    馬寅初點點頭,他參與了法幣發行的整個過程,當然清楚其中困難,法幣最終確立地位還是在平定兩廣事變之後。

    「我在前線作戰兩年,自信對軍隊的狀況有發言權。」莊繼華站起來思索說道:「中**隊中的確有些爛部隊,中央軍和地方軍中都有,吃空額現象也很普遍,可我有些時候很難將這種吃空餉軌道**中去,為什麼呢?國民政府付給士兵的軍餉並不高,而且大多數部隊都沒拿到全餉,物價奇高,成都重慶的物價還算好,河南山東的物價那才叫厲害,光那點伙食費,士兵根本吃不飽,這個時候空額就發揮作用了,可以用來補充部隊軍餉的不足。其次,中國士兵的受教育水平低,他們參軍前大都是大字不識的農民,你給他一枚勳章,不如給他一百塊大洋。」

    「還有就是,」莊繼華猶豫著說:「中央現在已經背了個名,壞名聲,就是借抗日消滅雜牌,馬先生,您要縮減軍隊,恐怕這些人就會帶著軍隊逃跑,或者投降日本人,或者向gcd。馬先生,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採取這種動作,前線的軍隊我估計要減少四分之一。」

    沒等馬寅初開口,身後卻傳來鏐先生冰冷的聲音:「莊將軍是擔心他們投敵還是害怕投共?」

    莊繼華神色一滯,壓壓心頭的火氣,扭頭問:「那麼以鏐先生的意見,該做何處理呢?」

    「對抗戰有功的軍隊就應該擴編,對抗戰無功的就應該縮編,乃至撤銷,省下軍費給有功將士。」鏐先生毫不客氣的說。

    「那如何區分有功無功呢?」莊繼華接著問。

    「那還不簡單,你是將軍,難道還不清楚那些部隊有功,那些部隊無功。」鏐先生毫不客氣的說:「如果連這點都不知道,我看你這將軍也是徒有虛名。」

    馬寅初知道事情壞了,就算莊繼華不計較,可這事情恐怕就談不成了。果然,莊繼華轉過身,盯著鏐先生看了良久,臉上慢慢浮起一層笑容。

    「說實話吧,鏐先生,有些時候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分清軍功,鏐先生大才,我說點情況,請鏐先生幫我分清一二,這些情況都是我親身經歷,絕非虛構。」

    如果伍子牛或者宮繡畫在場就知道莊繼華開始準備收拾人了,馬寅初不瞭解莊繼華,鄧漢祥和劉航琛雖不清楚要發生什麼事,可卻知道接下來恐怕不是那麼妙,但他們倆看不慣鏐先生那派頭,成心讓他吃點憋,倆人安靜的坐在一旁喝茶,等著看戲。

    鏐先生一時間有些錯愕,有些不知所措的馬寅初和梁漱溟,梁漱溟清清嗓子準備說話,可莊繼華卻沒給他機會。

    「鏐先生,以南京保衛戰為例,我們從上海退到南京,這沿途,二十四集團軍、三十六師、八十七師、八十八師斷後,他們從上海近郊退到南京城邊邊,沿途喪師失地。後來溧水反擊,藍運東、安恩甫率兵反擊,一舉殲滅上野旅團主力,擊退日軍近百里,此後孫震將軍指揮一零二軍在廣德展開反攻,殲滅日軍兩個師團大部。戰後論功,您說他們那支部隊的功勞更大?」莊繼華皺眉問道。

    鏐先生愣住了,他想了半天,忽然冷笑聲:「莊將軍是在考我呀,將軍不是已經論功行賞了嗎,還用我這老朽再次評論?」

    「論理喪失失地,是罪大惡極,軍隊戰鬥力極低;攻城略地,殲滅頑敵,是莫大的功勞;可是戰爭不是這樣,有啃骨頭的仗,有吃肉的仗。撤退斷後,掩護全軍,這就是啃骨頭,溧水反擊,廣德反擊,雖然殲敵不少,可對戰役的貢獻卻不如二十四集團軍,三十六、八十七、八十八師。」

    「同樣道理,第一次津浦路作戰,張自忠龐炳勳堅守臨沂,部隊損耗超過八成,卻依然死戰不退,換來了臨沂反擊的勝利。第二次津浦路作戰,鄧錫侯將軍指揮南線阻擊,張自忠龐炳勳湯恩伯在西線阻擊,孫桐煊孫連仲堅守泰山防線,這些都是啃骨頭的仗,但他們的貢獻都不下虞城反擊時的快速縱隊,可以沒有他們的犧牲,就沒有虞城反擊的勝利。」

    「同樣以裝備論,張自忠、龐炳勳、孫連仲的部隊,他們的裝備很差,特別是龐炳勳的四十軍,可以這樣說,有些士兵連槍都沒有。可就是這樣的部隊,在臨沂大戰中,卻沒有一個人逃跑,師長都在一線拼刺刀,將號稱鋼軍的板垣師團死死拖在臨沂,話又說回來,他們吃沒吃空額呢?我告訴你個事實,他們也吃,照樣吃空額,否則就沒法帶部隊,可以這樣說,只有中央軍的」

    鏐先生啞口無言,他沒想到大肆宣傳的捷報後面還有這麼多故事,剛才咄咄逼人的氣勢當然無存,可莊繼華還是沒打算放過他。

    「書生意氣可以,但歷朝歷代,光憑一腔熱血是幹不成事的,歷朝歷代都是如此。」

    梁漱溟鏐先生臉上有些掛不住,便笑了笑:「看來我們做事的確理想化了,鏐兄,國家之事如高屋大樓,即便是小修小補,也要謹慎小心。」

    馬寅初當然明白梁漱溟的用意,他立刻笑了笑接著他的話題往下說:「梁兄這話說得不錯,國家就是一架龐大的機器,要動上面的零件必須小心,就說金融吧,照文革這麼說,縮減軍費是不行的了,既然如此,那該從何入手呢?」

    「這個問題很複雜,因為貨幣是柄雙刃劍,」莊繼華想想說:「我有一個方案,但動靜很大,涉及的不單是金融問題。」

    鄧漢祥和劉航琛互相交換個眼色,知道莊繼華不會再乘勝,劉航琛微微有些惋惜,他在北大就瞧不起那些自視過人的文人,嫌他們整天酸不拉唧,真要他們做事,反倒做不來。

    「文革兄,你就敞開來說吧,讓我也見識見識。」劉航琛的心裡還真沒認為莊繼華能拿出什麼好辦法,他自認是川內理財第一高手,就算國內,宋子文孔祥熙都不在他眼裡,除了老師馬寅初外,他還真瞧不上什麼人。

    劉航琛在軍隊的時間不短,馬寅初的主張剛拿出,他就知道這根本行不通,軍隊將領根本不可能放棄軍隊,既然他老師都拿不出辦法,他倒要莊繼華能拿出什麼辦法。

    莊繼華馬寅初和劉航琛,沉凝片刻說:「馬先生,航琛兄,不知道你們對蘇俄的經濟有沒有研究?」

    乍聞此言,鄧漢祥正在點煙的手一哆嗦,那火就點不下去了,劉航琛目瞪口呆,手中的雪茄差點掉地上,馬寅初卻皺起眉頭,蘇俄實行的是計劃經濟,他還從來沒有研究過這種經濟形勢。

    「文革,你的意思是採用蘇俄的計劃經濟,來解決目前的金融風險,是這樣嗎?」馬寅初皺眉問道。

    莊繼華點點頭,馬寅初想想感到還是沒把握,而且十分奇怪:「可這計劃經濟與我國經濟完全不同,況且以計劃經濟的方式怎麼解決金融風險呢?」

    「商品價格歸根結底是供求關係決定的,物價上漲的原因最根本的還是商品供應不足。」

    莊繼華這一句話,就讓馬寅初刮目相看,供求關係決定商品價格,這個理論在幾十年後中學生都知道,但這個時代只有少數經濟學家清楚。蔣經國去蘇俄留過學,他照樣不清楚,四九年上海打老虎,最後失敗,真正原因也是以政治手段解決商業問題,商業就是商業,必須遵守商業的規律,如果他有充足的商品,根本用不著打老虎。

    劉航琛精神一振,收起小瞧莊繼華的心思,火柴燃盡,鄧漢祥吃痛扔掉,連忙說到:「文革,這可是gcd的東西,還是謹慎點吧。」

    「謹慎,有什麼謹慎的,」莊繼華淡淡的說:「鳴階兄,四川人有句老話,黑貓白貓抓到耗子就是好貓。只要能解決問題,管它是gcd還是外星人,那來用就行,說實話吧,重慶的社會改革中有相當部分是借鑒蘇俄的辦法,比如新聞方面,就是借鑒的蘇俄方式。」他停頓下有補充了句:「加了點中國元素。」

    「噗嗤,」鄧漢祥一下笑噴了:「前些日子那些左翼記者還鬧騰呢,原來是他們老祖宗那裡來的,這下看他們還說什麼。」

    「新聞還好說,這計劃經濟怎麼套上三民主義的皮呢?文革,我倒想聽聽你的想法。」馬寅初對新聞界不感興趣,他更關心經濟問題。

    「我是這樣考慮的,」莊繼華把功夫做足了,開始拋出他的設想:「商品不足,那就細分商品,對生活必需品進行管制,實行專營,國家定價,比如糧食,布匹、食用油,肥皂等等,這些東西都由國家專營,禁止私人買賣;每個月由國家按照戶口,給每位居民發糧票、布票、油票、肥皂票;規定每張票的購買數量。」

    「打個比方,我家四口人,成年人每月定量大米三十斤,麵粉十斤,油十斤,未成年人,按歲數分不同階段,定不同口糧,十歲兒童減半,十六歲孩子與成年人一樣,等等,這些細則可以商定,如此就抑制了居民過渡消費的要求,將物價壓下來,同時可以通過債卷等形式回收貨幣,減少市場流通貨幣。」

    「那收購糧食呢?」劉航琛思索著提到一個關鍵問題,此刻他心中那點傲氣已經徹底拋開:「我們與蘇俄最大的不同在於,蘇俄的土地是國家的,所以他們收購糧食可以國家定價,我們的糧食是私人的,國家定價過低,會嚴重損害農民利益,農民就不肯把糧食賣給國家。」

    「你說得對,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莊繼華撓撓後腦勺,有些苦惱的說:「牽一髮而動全身,除了糧食外,還有實行的地區,僅我們四川一地也不行,至少要在雲貴川三地同時實行,才回產生效果。」

    「另外還有監督的問題,得提防王八蛋偷雞摸狗。」莊繼華有些苦惱,一旦實行這項政策,就得提防孔祥熙這傢伙,他們那幫人可是一幫聞著味道就來的蒼蠅,到時候他們可真敢把物資倒賣到敵占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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