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繼華搖搖頭說:「淞滬戰場是一定要去的,當時不能一兩個師的去,要去就是整個集團軍去。一個師一個師地往裡投。那是添油戰術。乃兵家大忌。我們不能幹這種蠢事。」
「我還以為你不主贊同去淞滬呢。」李家鈺鬆了口氣,他恨不得立刻趕到淞滬參戰,連他這個軍長都忍不住了。何況下面那些軍官士兵。現在全軍的士氣高得簡直無法想像。李家鈺和楊森現在都有點不敢去軍營,一去就被纏著追問什麼時候去上海,連士兵都大著膽子上來問。
「淞滬是一定要去地,不但你們要去,我也要去。」莊繼華不置可否的說,他沒有透露內心的真實想法,這個想法比較陰暗難以說出口。
莊繼華沉默一會又說:「淞滬戰場的戰略目的我已經說過了。將日軍主力從華北吸引到淞滬來。要達到這個目的不是消滅市區日軍。而是困住日軍。消耗他們的實力,逼他們不斷向上海增兵。要不然就在國際上丟臉。日本人是很自卑地。幾千年來他們一直卑微的在那幾個小島上掙扎。在中華地陰影下生活。好容易以為走出我中華地影響,突然感到好像可以更驕傲。於是整個民族就如打了雞血一樣癲狂起來,不能接受一丁點失敗,只要我們在淞滬與他們打成平手。如果能略佔上風。那日本人就一定會向上海增兵。」
「然後我們就撤兵。撤到吳福國防線。繼續消耗他們的實力。」楊森若有所思的接口道。
「對,」莊繼華重重地點點頭:「按照我的設想。我們這兩個集團軍應該用於反攻。原因無他,我們的裝備是全國最好的,比中央軍德械師還好。」
「可上面催得這樣急。是不是淞滬戰場的情況不像想像的那樣好,迫切需要增兵?」李家鈺皺眉問道。
「應該不是,他們應該只是擔心。」莊繼華思索著說:「據我所知。現在有好幾支部隊趕往上海,胡宗南的第一軍。廖磊地二十一集團軍,薛岳的十九集團軍。湘軍劉興的十六軍團也已經出發,一時半會不會缺兵。」
目前戰場地暫時優勢追根溯源與他有很大關係。三十萬德械部隊是他提供的一億大洋。一百架p40二十四架bf109,雷達等等。都與他有莫大關係,不過他花的代價也夠大。可調動的資金已經花去近十億美金,其中包括在美國購買的幾家大型工廠和公司。
「子惠兄,其相兄。我其實現在不擔心淞滬戰場。至少現階段不擔心,而我擔心的是將來,日軍現在地注意力集中在長江南岸。以至我們也把注意力集中在長江南岸,這是比較危險地,如果日軍繼續增兵,而且在金山衛登陸,那我軍就十分危險了,待會我要回重慶。估計我再到武漢時。你們恐怕已經去南京了。你們到淞滬後,請私下轉告陳總指揮。千萬留心金山衛,松江最少要駐守一個師。」
「好。我明白。」楊森點頭答應。可話一出口他又有點疑惑:「陳辭修不會連金山衛的兵都調吧?那可是個要命的地方。」
「病急亂投醫。我就擔心他被日軍目前地行動迷惑了,以為日本人只會選擇長江南岸。而忽略了金山衛。你告訴他,日軍會持續增兵,南岸打不開局面就會轉到金山衛。」
離開楊森李家鈺的住所。莊繼華就前往武漢辦事處。這個辦事處主要工作就是協助運往四川地物資後來又增加了修建倉庫儲備槍支彈藥。這些倉庫目前還沒交給軍需處,還在西南開發隊控制中。說實話莊繼華也不打算交給軍需處。
這幾天裡。莊繼華馬不停蹄走遍了鄂北和武漢周邊的十幾個倉庫,這些倉庫還有三分之一是空地。還有幾個倉庫設在鄂東,莊繼華今天打算過去,然後就飛回重慶。
最後一聲槍響消失後,市區陷入一遍寧靜。藉著最後地明亮,陣地上又開始忙碌起來。這種忙碌地內容每次都是相同的,傷員後運送,彈藥前運。承擔這些工作的都是從各地趕來地義勇隊,他們默默地穿梭在各個陣地間。表現出來的勇敢有些時候簡直讓以至在奮戰的士兵都感到佩服。
海上吹來的風已經帶有一絲涼意,這股風很快吹散了戰場上的硝煙和血腥。宋希驚與王敬久走出指揮部,他們在傷員中走走停停。不時低下身輕輕拍拍他們的肩頭或輕聲安慰。
「你們很快就會好的。」
「好樣地。」
「傷疤是軍人的勳章,你現在有勳章了。」
……
「萌國,這是文革說地吧?」王敬久向一個敬禮地傷員回禮後轉頭對宋希濂說。
「嗯,」宋希濂心不在焉的點點頭,今天的攻勢損失很大,三十六和八十八兩個師共損失七百多人。這還是他們瞭解日軍戰術,沒敢採取密集衝鋒的結果,五十一師王耀武就按照國內地戰法。採取密集衝鋒,結果損失超過千人。
「這樣打恐怕不行。」王敬久看出宋希濂的心思。便率先提出自己地看法:「辭公恐怕太著急了。」
「你說得對。不過。我想的是要是莊文革那小子來打這一仗他會怎麼打?」宋希濂苦笑下說。考進黃埔時。他才十七歲,完全青澀地一個少年。與莊繼華蔣先雲這樣地牛人同屋。不知不覺間受到他們地影響,下到七連後蔣先雲對他地影響小了。莊繼華的影響卻更大了。以至於每次碰到難事時,他鍾情不自禁地想莊繼華會怎麼處理:「你說他會怎麼打?」
王敬久呆了呆,然後搖頭說:「不知道。這小子滑得很。他地想法誰也猜不透。」
兩人都想地是莊繼華在他們的位置會怎麼打這一仗。一個躺在擔架上地傷員。艱難地抬起上半身向兩位師長敬禮。宋希濂和王敬久停下腳步。宋希濂急忙上前扶他躺下,然後後退一步。與王敬久一起向他行了個莊嚴的軍禮。兩個擔架隊員過來。抬起傷員就走。這期間沒有一個人說話。
目送傷員離開後,宋希濂和王敬久繼續向前,拐過前面地拐角就是另一處傷員區。宋希濂步子較快,走在前面,剛拐過去。王敬久就聽到一聲清脆地「哎喲」,王敬久急步上前,卻見一個護士倒在地上,宋希濂正尷尬地伸手去扶。
那個護士卻打開宋希濂的手,抬頭看了宋希一眼:「你這人怎麼走路的?你不知道這裡是傷員嗎?撞著傷員怎麼辦?」
王敬久有點意外,他和宋希濂身上雖然很髒,十幾天沒洗澡,沒換軍裝,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不髒才有鬼了。可就算髒也能看清他們的軍銜。那可是金光閃閃的將星。這小姑娘就麼毫不留情地開罵了。膽子夠大。
「對不起。我沒注意…」宋希濂有些尷尬。
「什麼沒想到。你應該知道這裡是醫院,到處都是傷員,撞了我倒沒什麼,撞到傷員怎麼辦?」護士站起來了,宋希濂和王敬久這才發現,原來她不是護士,而是一個義勇隊員。看年紀也就是在校學生,宋希濂還感到有些面熟。
「這位小姐。我們師長是來傷員…。」宋希濂的衛士急忙上前為長官解圍。
「我知道他是師長,不就是宋師長嗎,」女學生沒給絲毫面子,一口吳濂軟語毫不客氣的打斷衛士地話諷刺道:「幸好不是軍長司令,那不就要橫著走了。」
宋希濂和王敬久面面相窺,這小姑娘好厲害。宋希濂和王敬久正感到無法下台,從側面傳來一聲:「哈。宋師長。原來你在這呀,讓我好找。」
宋希濂回頭一看。頓時有些頭大,一個穿背帶褲平底鞋地苗條姑娘帶著兩個人興高采烈地快步過來。王敬久見宋希濂神情有些不對。連忙低聲問來的是誰?
「師母地侄女。文革的小朋友,連文革都怕地人物。」宋希濂低聲答道。王敬久不由一呆。這兩個頭銜可不是什麼普通人可以戴上地。
「梅小姐。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這裡是戰場?師母和文革知道嗎?」沒等梅悠蘭開口,宋希濂就搶先進攻。
「我到戰地採訪,關他們什麼事?」梅悠蘭嘴一撇:「姑母就不說了。大哥一天到晚不落屋。不是成都就是雲南,要不然就到武漢。再不然就開會。連嫂子懷孕都不管。真是個沒良心地。」
「你說得對。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沒心沒肺的混蛋。」宋希濂順著她地話罵莊繼華幾句。他當然清楚,莊繼華跑這些地方是在做什麼,肯定是為出兵東部或者華北。
宋希濂地本意是想盡快打發這小姑奶奶走。沒想到梅悠蘭卻一臉驚訝的看著他說:「宋師長,我聽說你和我大哥是同學。而且還是極好的朋友。你怎麼能這樣說你的朋友呢?看來他是交友不慎呀。」
「撲哧,」旁邊地那個女學生一下笑出聲了,王敬久地嘴都忍不住張開了,這姑奶奶怎麼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他的頭皮也開始有點發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