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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八章 投機西安 第四節 對策(一) 文 / 有時糊塗

    莊繼華喘口氣站起來,冷靜的對參謀說:「你能自己趕來報告,而不是打電話,這很好,現在,你立刻去同志以下人到軍營作戰室開會,李之龍、嚴重、滕傑、洪君器、蕭毅肅、藍運東、王賡、安恩溥、梁岱、俞大維;立刻去,記住他們若問,就說是我的命令,其他什麼都不要說。」

    參謀接受命令後匆匆離開,劉殷淑從裡屋出來,玉容上帶著焦慮:「繼華,是不是出大事了?」

    莊繼華點點頭:「張學良楊虎城在西安扣押了委員長,又要亂一陣了。」

    劉殷淑啊的叫出聲來,隨即用手摀住嘴巴,眼睛驚恐的看著莊繼華,莊繼華愛憐的將她攬進懷裡:「別怕,一切有我。」

    他沉穩的聲音讓劉殷淑感到一點寬慰,她低低的說:「小心點。」

    然後掙脫莊繼華的懷抱,從屋裡取出他的軍裝。換上軍裝後,莊繼華沒有立刻出門,而是坐下來思索片刻後,拿起電話撥通楊永泰的電話:「楊市長嗎?馬上到基地軍營來,出大事了,馬上。」

    然後又給唐縱和王小山花春掛去電話,讓他們立刻到軍營,一秒鐘都不要耽誤。又給作戰室掛去電話,命令他們立刻秘密進入戰備狀態,軍營內戒嚴。

    莊繼華做了如此這般安排後,才走出家門,到樓下沒走兩步,從兩旁的樓上各下來一道人影。定睛一看原來是李之龍和滕傑,李之龍看到莊繼華,連忙問:「文革,什麼事?這個時候開會?出什麼事了?」

    「走,邊走邊說吧,」莊繼華領頭向外走,李之龍和滕傑緊追兩步,靠近他身邊:「張學良和楊虎城發動兵變,扣押了委員長和所有在西安地中央大員。」

    僅此一句話,李之龍停下腳步。目瞪口呆的看著莊繼華,滕傑腳下拌蒜,差點摔個跟頭。良久,李之龍才用難以置信的聲音問:「你沒開玩笑吧?」

    「我剛接到值班參謀報告的。這種事情可以開玩笑嗎?敢開玩笑嗎?」莊繼華反問道。

    「我們怎麼辦?」李之龍地神情巨變。他立刻緊張起來。

    滕傑默默地看了莊繼華會。忽然問:「學長。這事證實了嗎?」

    「現在就去證實。不過我相信他們不會報錯。這是要用腦袋來保證地。」莊繼華冷靜之極。月色下他地面孔蒼白。嘴唇抿得緊緊地。兩粒金星在夜光中閃閃發亮。

    沿途他們又碰上洪君器和俞大維。快到基地辦公樓時伍子牛和魯瑞山從後面追過來。伍子牛準備埋怨莊繼華地。可看到人群管理情況不對。連忙把閉嘴不言。同時還阻止了魯瑞山地埋怨。

    到了軍營作戰室。嚴重、蕭毅肅、王賡、藍運東等人已經在那裡候著了。莊繼華進門後就對作戰參謀說:「搬一部收音機過來。」

    很快收音機搬來了。參謀們七手八腳地調弄。莊繼華就把值班參謀地報告簡單對大家說了。會議室裡以異常震驚。所有人都被這個突如其來地消息震懾了。屋裡安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文革,這事首先要確定真偽。」嚴重畢竟老成太多。首先反應過來。他不相信蔣介石就這麼容易被捉住。

    「當然,我請大家考慮一下。這事要是真地,會有什麼後果?我們該怎麼辦?」莊繼華神情嚴肅之極。語氣鄭重之極。

    誰都沒有再說話了,現在的形勢詭異之極,稍不留神就會萬劫不復。更何況莊繼華根本沒表態。

    一會兒收音機調試好了,參謀在仔細的尋找波段:「…停止一切內戰。立即釋放上海被捕的愛國領袖。釋放全國一切政治犯。開放民眾愛國運動。保障人民集會結社一切政治自由。確實遵行孫總理遺囑。立即召開救國會議。以上是本台收到的西安張學良、楊虎城將軍的八大主張。

    下面本台繼續播報今天凌晨西安發生的事件。據本台收到的消息,今天凌晨張學良和楊虎城將軍決定舉行兵諫,西安城內多處響起槍聲…。」

    「報告!」機要室值班參謀走到莊繼華身邊,從皮夾裡拿出一張電報交給莊繼華,莊繼華看後抬頭對注視著他的眾人說:「南京軍令部電,張楊在西安策動兵變,委員長生死不知。落款何應欽。」

    滕傑一下就站起來了大聲道:「張學良楊虎城叛黨叛軍,應該嚴懲不貸,若委員長有難,應該將其千刀萬剮!」

    說著滕傑眼淚都差點落下來了,洪君器漲紅著臉衝動地嚷道:「對!我建議立刻進軍討伐叛逆!」

    「事情撲朔迷離,很多情況我們都不清楚,怎麼出兵?」嚴重不悅的敲敲桌子大聲說:「還是以靜制動,為好。」

    「不,嚴老師,中央不能向張楊示弱,只有顯示出強硬,才能穩定民心軍心!」藍運東站起來說道。

    蕭毅肅他們是雜牌軍將領進入中央軍的,在這方面有先天的弱勢,根本不敢開口說話

    莊繼華微微一皺眉,很不高興的說:「你們先不要吵,想想,先想想,想好再說,不要感情用事!等楊市長們來了,我們再正式討論,統一認識。」

    說完之後,他又停頓一下:「不過有幾件事要明確一下,王參謀,記錄。」

    剛才擺弄收音機的王參謀連忙過來,莊繼華伸出一根手指說:「第一道電報給昆明杜聿明,光亭兄。張楊西安兵變,委員長生死不知,全局了進入戰備狀態,至少派一個旅進駐昭通地區,同時把西安地消息通報盧漢,讓盧漢派出一個旅進駐滇桂邊界,全軍主力做好二十四小時內出發地準備。」

    安恩溥心中沒來由的一鬆,他感到由衷的欣慰,莊繼華沒有懷疑盧漢的忠誠,他也希望盧漢能在這個站穩了。不要出漏子。

    「第二道命令,給在綦江訓練的宋雲飛中校,命令他,立刻率所有部隊返回基地。限三天之內到達。」

    「第三道命令,讓趙漢傑立刻前來報道。」

    「第四道命令,立刻電請劉湘、鄧錫侯、楊森、田頌堯、李家鈺、羅澤洲、劉文輝,到重慶商議要事。」

    莊繼華連下四道命令,拿筆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抬眼看著會議室內地眾人揚聲說:「有一點我們必須明確,四川必須保持穩定,無論出現任何狀況,四川不能亂。重慶就更不能亂,保持四川穩定地唯一辦法是拉住劉湘鄧錫侯楊森,我估計他們可能也知道了西安的事情,他們肯定也在商量對策。要想四川不亂,我們首先就不能亂,106師551旅立刻進駐佛圖關。分出一個團佔領鵝嶺。伍子牛,」

    伍子牛立刻推門進來,莊繼華看著他說:「你立刻去范莊,把范紹增將軍請來,就說我有大事相商。」

    伍子牛什麼話都沒說立刻轉身出去。范紹增當年收了蔣介石地錢,劉湘得知後借整編之機將他地部隊拆散分散到其餘部隊中,然後將他升為有名無實地副軍長。范紹增一氣之下。托病回家,整天在范莊依紅偎柳。不再過問軍事。但暗中范紹增卻已經完全倒向中央,莊繼華對這些一清二楚。今天把他要動這枚棋子,就是要以防萬一。

    天快亮時,楊永泰和唐縱王小山花春先後趕到軍營,在得知西安事變的消息後,楊永泰當時就呆坐椅子上,王小山和花春傻鳥樣看著莊繼華,一言不發,而唐縱卻激憤之極,當場要求莊繼華表態,支持中央平叛,救回蔣介石。

    不過莊繼華卻沒開腔,只是默默的坐在那裡,這是滕傑冷靜下來:「乃健,表態是肯定地,但這個態怎麼表,讓學長想想。」

    「這有什麼好想的,」唐縱衝口而出:「平定叛亂天經地義!學長,你手握兩省重兵,為國之柱石,大是大非面前,不能有絲毫猶豫!」

    莊繼華還是沒說話,眼睛只是漠然的看著桌面,但眼角卻留意兩個人楊永泰和嚴重。看到滕傑和唐縱要吵起來了,嚴重重重的咳嗽一聲,然後平靜的對唐縱說:「乃健,坐下,什麼事都不能急,把事情想清楚再說,這不是一兩個人的問題。」

    嚴重這時還沒想得那麼深,但他卻肯定一件事,如果莊繼華在這次事件稍有閃失,那麼整個已經逐漸成形的團體就將分崩離析,將來的前景就十分可悲了。

    「暢卿先生,你有什麼意見?」莊繼華將楊永泰臉色蒼白,眉宇充滿悲痛,呆呆的坐在那,一言不發,便乾脆逼他一下。

    楊永泰剛開口,還沒說出一個字,淚水便順著他地臉腮滑落,他梗咽道:「委員長危亦,委員長危亦!」

    言罷放聲大哭,他想到蔣介石的知遇之恩,他南北奔波十餘年,空負一身才華,然而卻無從發揮,只有蔣介石慧眼識珠,把他從中層小吏中提拔到身邊,待以國士,臨到最後,還煞費苦心的把他安排到重慶來,以保全他的安全。

    「暢卿先生,先別哭,」莊繼華冷靜的說:「事情或許還沒有那麼糟糕。」

    「文革,委….員長很難回來了,」楊永泰悲聲梗嚥著搖手,然後就說不下去了,好半天才頓足嚎叫道:「委員長,我不該離開你呀!我不該呀!」

    楊永泰的表現,讓眾人心中充滿悲涼,滕傑唐縱藍運東等人更是呆了,而其餘地人卻各有心思,不過很快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莊繼華身上,他們已經開始無意識的托付給莊繼華了。

    「暢卿先生,請節哀。委員長還沒死呢。」莊繼華還是很平靜。

    楊永泰悲痛的搖頭說:「完了,全完了,文革,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就算張學良楊虎城抓住了委員長,可是他麼地兵力是無法對付中央的,他們必定與**聯繫,而**會放過委員長嗎?絕不可能!」

    話音一落,作戰室內頓時響起一遍嗡嗡聲,洪君器、藍運東、滕傑、唐縱等黃埔系軍官面如土色。他們當然清楚,共c黨恨蔣介石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有這樣的機會。他們當然不會放過。

    相反嚴重、俞大維、梁岱、安恩溥,蕭毅肅卻沒那麼激動,他們對蔣介石沒有那麼多好感,而後面三個更想看看莊繼華怎麼處理這事。

    嚴重心理活絡起來,蔣介石要回不來,那麼鄧演達的機會就來了。他迅速開始盤算那些力量會支持鄧演達,莊繼華算一個、西北地胡宗南勉強可以算一個河南地劉峙,這個算不上,南京的賀衷寒。這個好像也不那麼穩定,嚴重忽然發現,蔣介石提拔地方面大員,好像除了莊繼華回支持鄧演達,其他的都不那麼牢靠。想起莊繼華地話,他不得不承認。就算蔣介石不在了,鄧演達好像沒優勢。

    莊繼華看看室內地人,感到火候到了,他慢慢的說:「西安事變已經發生,委員長生死不明,乃健說得對,我們要表態。但這個態該怎麼表。我以為要以委員長的生死來定,若委員長已死。那麼我們除了支持中央全力平叛外,別無選擇。可若委員長未死。那麼我以為,當以保證委員長順利返回南京為唯一目標。」

    「**怎麼會放過校長。」滕傑垂頭喪氣的說道。

    「痛哭、發牢騷沒有用,諸位,我們必須打起精神來,分析目前地局勢才能決定我們的動作,」莊繼華顯示出一貫的「冷靜」:「暢卿先生,我以為張楊不一定會殺委員長,從他們公佈的八項條件和事變名稱來看,他們要的委員長改弦易轍,停止內戰,全力對外;要達到這個目的,他們就必須保住委員長,才有籌碼與中央政府談判;如果殺掉委員長,中央政府就只剩下平叛一條路。所以我以為,張學良楊虎城不會這樣蠢,他們不會殺掉委員長,他們會以委員長為人質,與中央談判。」

    隨著莊繼華的話,楊永泰漸漸恢復平靜,以往的智謀開始回到他的身上,他思索片刻後說:「文革說得沒錯,乍聽委員長蒙塵,我陣腳大亂,失態了,失態了。」

    楊永泰歉意地欠欠身子,然後繼續說:「現在必須弄清楚,委員長的生死,我們才能下決斷。」

    可怎麼弄清蔣介石的生死呢?眾人又沒了主意,莊繼華看看眾人,然後問楊永泰和嚴重:「這是個很困難的事情,我們只是西南一隅,所有的消息都來自公開報道,等到我們拿到確切消息,恐怕全世界都知道了。所以…」

    「文革,你有什麼主意就儘管說吧,我們聽你的。」李之龍適時插話道,然後掃視一眼室內地同僚:「我剛才一直沒說話,因為我想了很多,沒有找到解決辦法。為什麼呢?我們的問題在於,不知道校長生死,不知道西安動態,不知道中央的態度。表態很容易,通電支持中央平叛,可你們能保證南京方面沒有人窺視校長的地位嗎?沒有人會企圖藉機奪權?支持中央平叛,要是他們以此為借口,借平叛之名,逼張楊殺掉校長,這個後果可是我們能承擔的?可要不支持中央平叛,不顯示力量,與中央唱反調,會給張楊造成中央已經分裂的印象,會讓他們得寸進尺,同時給各地的地方勢力產生莫名希望。所以表態要表,可怎麼表卻是很難地。」

    李之龍地話如同一計重拳轟在主戰的唐縱和洪君器頭上,把他們打得暈頭轉向,他們地臉色變得蒼白,完全沒想到,看似順理成章的平判背後居然有這麼多玄機。

    楊永泰抬眼看看來李之龍,如果這番話出自莊繼華之口他一定沒有這麼驚訝,可李之龍一向表現低調,每天都是忙忙碌碌地處理公務,看上去就像一個專業的公司經理。但今天他看到一個與眾不同的李之龍,目光睿智成熟,見解超群。他看著沉穩的李之龍心中暗歎,看來莊繼華的光芒太過耀眼,以致將人們的注意力都吸引他身上,完全忽視了你的作用;他又看看莊繼華,見後者的眼中露出欣賞欣慰之色,心中明白,莊繼華所想也是這個,看來莊繼華還是幸運的,居然有這麼一個得力臂膀。

    「在田的顧慮很有道理,委員長蒙塵,南京絕對不會平靜,平時因委員長而被壓制的各種想法都會冒出來。」楊永泰擦乾淚水平靜的說道,他現在徹底平靜下來了,開始思索要面對的各種複雜局面和自己的命運。

    蔣介石要是死了,那麼接替蔣介石的會是誰呢?現在看來何應欽好像很合適,但他卻知道,何應欽肯定不能壓服藍衣社,也不可能讓其他各派心服,他只是略佔上風罷了。而藍衣社上台對他而言就是一場災難,思前想後他發現,莊繼華居然是他最理想的庇護所。首先莊繼華實力不弱,擁有兩省十萬兵力,更有雄厚的軍事工業以及海外資源,在黃埔系內聲望極高,完全可以做出一番事業。

    楊永泰不愧才思傑出之士,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想妥了對他而言最好的處置方略與莊繼華捆在一起,至少在現階段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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