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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六章 曲折 第五節 號角(十) 文 / 有時糊塗

    楊森隨即通電全川,二十軍全體將士支持減租減息,楊森本人隨後接受記者採訪表示他已經讓自己家裡人仿照重慶地區減租減息辦法實行減租減息,同時聲稱二十軍家庭屬地主的軍官均支持減租減息,出具他們主動要求家裡減租減息的公開聲明。

    楊森的舉動讓所有川內勢力愕然,莊繼華策劃下成都方面展開新一波輿論攻勢,矛頭直指沒有進行減租減息的劉湘劉文輝鄧錫侯田頌堯等人,成都大學學生率先在成都打出要求在全川進行減租減息的旗號,馮詭在其中推波助瀾,發動黨務系統在四川省參議會上提出在全川範圍內進行減租減息的法案並獲得通過。

    「楊子惠居然來這一手,他就不管他部下會不會鬧事了?」劉湘心中猶如嚥下一枚黃連那樣苦澀。

    「恐怕與莊文革有什麼私下交易吧。」喬毅夫冷冰冰的說。

    「不管他有什麼交易,現在大家都看著甫公了。」張斯可已經徹底無語,他倒不認為這是楊森與莊文革私下有什麼交易,而是楊森狡詐的看出了莊繼華和劉湘的心思,劉湘想把楊森推到前台與莊繼華作對,但如果沒有這次刺殺,楊森或許有可能幹,但有了這次刺殺,他就絕對不會幹;而莊繼華則玩了一手更高明的,他手中絕對握有楊森部下參與的證據,但他就是隱忍不發,而是散佈各種消息。告訴大家,只要推行減租減息,他可以既往不咎,在這種情況下,楊森不是傻子。絕不會出這個頭。

    「難道甫公也只有像楊子惠那樣,向莊文革低頭?」喬毅夫很不服氣的嘟囔道,此刻他心中充滿無奈,成都市民。省參議會,省黨部。你哦你國外還有張瀾這樣地名人,都向劉湘施加了強大的壓力。

    「還能怎麼辦,只有暫時退讓,等機會,然後扳回這一局。」張斯可無可奈何的說,莊繼華已經贏了他們很多局了。

    劉湘無奈讓步了,宣佈在四川進行減租減息。而且親自派人在他家鄉大邑安仁督辦減租減息。

    「龜兒子莊文革又贏了一局,晉康兄,你看我們咋個辦?」田頌堯苦笑問鄧錫侯。

    鄧錫侯埋頭抽了兩口煙,然後輕鬆的突出兩個煙圈:「楊森這個瓜娃子,出了這麼個蠢招。還能有啥子辦法,莊文革這是擺明車馬,誰不搞,他就對付誰。」

    「我們又沒參與,他憑什麼對我們?」孫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其實像他們這樣地高級將領倒不在乎那幾個田租利息,可下面的軍官就不一樣了,當兵打仗好不容易置辦一些田地,減租減息無疑會讓他們軍心動搖。

    「你看楊森都給他把人送過去了,他卻一點消息都沒宣佈。這是為什麼?」鄧錫侯淡淡的說:「莊文革厲害呀。他這是說他不想把事情做絕了,可如果我們不表態。不拿出點動作,他就要動作了。」

    「他能怎麼樣?」孫震嗤之以鼻。

    「你忘了你侄兒說的,他們軍校裡地那個話,」鄧錫侯瞟了他一眼:「別讓莊文革來找你那句。等你知道他要怎麼樣時,恐怕就晚了。你看看自從他入川之後,每一步都謀定後動,每一步我們都不能不跟上,根本沒有反對餘地。」

    無語,無論田頌堯和孫震都無話可說。細想下來,莊繼華的每一步好像他們都可以做出選擇,可以不支持他,可但是那個情況,支持他好像是最好選擇。

    鄧錫侯、劉文輝、田頌堯等人等川內各系統領導人紛紛宣佈支持減租減息,並仿照楊森劉湘首先拿自己地家鄉開刀。

    實力派人物的表態立刻影響到四川省內盤根錯節的袍哥們,聶大爺暴露之後,莊繼華開始名正言順的打擊袍哥勢力,重慶市內的袍哥頭目幾乎全部被抓進牢裡審查,而外地各縣鎮上的袍哥頭目要麼被警告要麼被捕,剩下的咬牙忍著,等待地方實力派給他們撐腰,現在地方實力派倒戈,他們一下就是去靠山,連忙托人向莊繼華輸誠,表示願意支持減租減息,對這些行動莊繼華自然是樂於看到地。

    「暢卿先生,看來你這一槍值得呀,」莊繼華拿著刊載楊森等人通電的報紙,調侃的對楊永泰說。

    楊永泰儘管臉色還很差,但性命已經無恙了,這些報紙的內容他是知道的,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出現地,可肯定的是莊繼華在其中施展了手段。

    「別高興太早,他們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做做樣子?」莊繼華笑著搖頭:「你說我會讓他們這樣過關嗎?當地黨部的人就在他們龍台、大邑安仁、營山回龍(鄧錫侯的家鄉)等地,開展減租減息。」

    「你呀,」楊永泰歎口氣,這次要不是莊繼華他就完了:「以後我恐怕要離你遠點了。」

    莊繼華哈哈大笑,卻忽然靠近他,在他耳邊說:「你以為我身邊才危險呀,我們究竟誰連累誰還說不定呢,李浩一也參與了,指令是武漢發給他的。」

    「你說什麼?」楊永泰驚訝得差點坐起來。

    「別激動,別激動,」莊繼華連忙摁住他:「你看我在你這裡放了四個衛兵,也給他們的頭頭去了消息,僅此一次,下次我就要報復了,我保證,只報復一次。」

    莊繼華說得很有信心,楊永泰震驚之餘也平靜下來,宦海數十年,什麼樣的事情沒見過,暗殺,太平常了。

    「那兩兄弟可不好對付。」楊永泰沉默會說。

    「沒事,重慶現在在我的掌控之下。況且弟弟還是我帶入道地,怎麼也算他半個老師吧,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莊繼華半真半假地說:「對付我不是他地主意,是下面的人干地,他正在南京武漢搞清洗呢。」

    既然對付莊繼華不是二陳的主意。面對莊繼華的樂觀,楊永泰只能苦笑下,莊繼華的言下之意是二陳要對付地是他。

    「委員長過兩天就要來重慶,然後去成都。」莊繼華淡淡的說。蔣介石在得到重慶刺殺案後勃然大怒,通電中嚴厲斥責殺策劃者。矛頭直指川內實力派,這也是劉湘等人迅速屈服地一個重要因素。

    「怎麼?是不是…」

    「嗯,紅軍突破了大渡河,翻越了雪山,估計很快就要與張徐會合了。」莊繼華的語氣很平靜,那個一直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或許歷史本來就這樣。

    「他們沒砸那座橋?」楊永泰非常驚訝。紅軍能這麼快通過大渡河只有一種解釋,那座橋沒有炸。

    莊繼華點點頭:「當地官員認為,當地經濟不發達,有這麼一座橋實在太難了,所以他們只把橋上木板抽了。可沒想到,他們居然從橋上爬過去了。」

    楊永泰喪氣之極:「功虧一簣,功虧一簣呀!」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莊繼華淡淡的說,心裡卻無奈的想起曾經一度誕生的熱河停戰協議,這歷史還真夠頑強的。

    但莊繼華卻沒想到,他煽動地風暴對歷史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大了,歷史已經快掙脫老人的掌控了。

    減租減息的風暴更強猛了,從重慶向全川擴散,川西北以成都為中心,川南以瀘州為原點。川西南以自貢為中心。川東北以南充為策源地;在當地黨部組織下展開了轟轟烈烈的減租減息運動。

    不過蔣介石開始要求莊繼華收縮,他警告莊繼華如果過於放縱民眾。必然導致大量暴力:「北伐時地教訓別忘了,開始也是有序的,後來就失控了,為什麼?就是對民眾過於放縱。」

    莊繼華只好接受蔣介石的要求,開始執行收縮,不過他收縮的方式卻不一樣,他組織了數十個糾偏工作組,到各地巡查糾正運動中出現的過激現象。

    「怎麼樣,過得還算愉快吧。」莊繼華看著章強淡淡的說。

    章強哼了聲,不屑的說:「該殺就殺,腦袋掉了碗大塊疤,囉嗦什麼。」

    「嗯,不錯,不愧是軍人出身,」莊繼華點點頭,不置可否的說道。

    章強略感意外的盯了莊繼華一眼,他不知道莊繼華這是什麼意思,他被送到重慶後,就被關進名為警察局監獄實則是特務處管理的監獄,每天也不打他也不審他,每天好吃好喝地招待著,讓他迷惑不解。

    今天被帶出來時,他以為是要上殺場了(四川話,即上刑場槍斃)沒想到卻是被帶到基地,而且莊繼華對他地態度好像沒多大惡意。

    「你為什麼不願意減租減息?」莊繼華正色的問。

    「這有啥子不好說地,那個願意把自己的錢給別人嘛,我又不是哈兒(即傻子)」章強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再說我家的地,收好多租子是我家的事,幾百年了都是這樣子,憑啥子你要改規矩?而且你們憑啥子抄我家,綁我父親!」

    莊繼華淡淡的笑了下,按照章強的說法,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哈兒:「綁你父親?哦,你弟弟打傷工作隊員和農會主席,畏罪潛逃,這其中你父親有重大嫌疑。」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弟弟打了人,關我父親啥子事,重大嫌疑,海鷗不是你們說了算。」章強對莊繼華的解釋根本不信。

    「信不信由你,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如果你父親沒事,他肯定會被放回去的,」莊繼華說:「我不會殺你,我會放了你,我也不怕你以後再來殺我,不過下一次你就只能躺著出去了。」

    章強頓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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