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文革將軍未免太心急了。」二十四軍副軍長向傳義呵呵笑著打破僵局,向傳義留著北洋時期很流行的一抹鬍子,笑起來時,兩撇鬍子一抖一抖的。
莊繼華似乎這才醒悟過來,他訕訕一笑,略有些尷尬的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使我太心急了。」停了下又向劉文輝辯解道:「不是我太心急,而是我沒辦法,北平上海南京來的專家在專業上是一流的,可開發四川資源是個系統工程,僅有專業知識是不夠的,必須有熟悉當地情況的人來協調各方面。任先生是這方面的最好人選。」
系統工程可是個很新穎的名詞,在座的人從未聽說過,劉文輝笑著問:「文革,真不愧是見過世面的人,新名詞一套一套的,這系統工程是啥子意思?」
「哦,怎麼說呢?」莊繼華略微思索下說道:「以開發四川為例,需要探勘資源,運輸,提煉,等等,每個環節又要牽涉很多問題,比如運輸,涉及道路交通,構築道路,就要牽涉到勘探線路,徵調民夫,一旦要徵調民夫,就要與當地民眾發生關係,所以把這所有的事情全部綜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個系統,國外學術界把這稱作系統工程。」
莊繼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放下杯子接著說:「開發四川資源,十分繁雜,西康民族眾多,藏、彝、苗,各民族風俗習慣、宗教信仰都完全不一樣,沒有瞭解他們的人,至少西康的開發會十分不順利。」
劉文輝這下明白了,他點點頭說:「文革思慮即是,西康最讓人頭痛的就是這些少數民族,他們與我們有矛盾。自己內部也經常打冤家,到他們的地盤要十分小心。」
莊繼華心中不由一緊,劉文輝隨即笑道:「不過文革,你不用擔心,我給下面打聲招呼,勘探隊要進藏區。彝區。苗區,我派人負責聯繫。」
「如此多謝劉主席了。」莊繼華十分感激的說,然後端起酒杯:「敬劉主席一杯。」
「不客氣,不客氣,舉手之勞罷了。」放下酒杯之後,劉文輝不以為意的揮揮手:「不過,任先生暫時不能到你那裡去。我還需要他幫助我穩定康藏邊界。」
莊繼華有些意外地看看劉文輝,劉文輝歎口氣說:「那個**喇嘛真***會挑時間惹事,任先生的岳父是西康地區的土司,是協調這事的最佳人選。測試文字水印6。」
「那事還沒解決?」**喇嘛在康藏邊界挑起事端,這事已經持續兩年了。
「是呀,非要把藏區都劃入西藏,英國人也開始插手。」劉文輝歎口氣。這藏區要全部劃入西藏,這西康就沒剩下多少地方了。
「看來我也只能望人興歎了。」莊繼華解嘲的一笑,然後對任乃強:「任先生,資源委員會地大門隨時為先生開著。西康地事情一結束,還請先生考慮到我們這裡來。」
「莊將軍厚愛,鄙人十分感激,西康之事結束後,我一定考慮。」任乃強感動的說,去西康考察的目的就是開發西康,現在莊繼華要來開發西康。當然符合他的心意。更讓他感激的是,莊繼華對他是如此器重。
「對了。我還有件事要請教,」莊繼華轉頭面對劉文輝說:「我聽說十幾年來,四川政府曾經勘探過成渝鐵路的線路,不知道這些資料還在不在。」
「這我不清楚,怎麼,你打算吧這條路修起來?」劉文輝很是詫異地看著他。
「是的,」莊繼華點點頭:「說實話,四川的交通實在太差,就說成渝公路吧,好像是通車,可你看看那路,坑坑窪窪的,三百多公里的路,我整整走了三天。沿途經過上百處稅卡,老天,我要運一車貨從成都到重慶,不僅時間耽誤了,交的稅超過了貨物的總值,所以我想要是有條鐵路就好了。火車不會停下給你交稅吧,而且還快,一夜就到。」
「莊將軍,」劉文輝他們還沒說話,任乃強卻搶先開口了:「我一定要敬您一杯,」他激動地說:「我們四川百姓盼這條路已經盼幾十年了,從前清盼到現在,你若真能修好這條路,四川百姓一定會給你樹碑立傳的。」
「文革,你打算怎麼修這條路呢?」冷寅東納悶的問。
「到底怎麼修我還沒想明白,」莊繼華沉凝著說:「不過,這條路是一定要修的,」莊繼華抬眼看看他們,見他們地臉上露出恍然的樣子,明白了,他們認為自己只是隨便說說,便笑了笑:「修鐵路要用到大量的鐵軌,可四川沒有煉鋼廠,所以就存在一個問題,是先建煉鋼廠還是從外面買鐵軌,這事一個主要問題,另外還有就是機車,以及機車修理廠,還有司機,修理工,等。這些都是必須要考慮的問題。鐵路專家可以告訴我鐵路的線路以及如何建鐵路,鋼鐵專家可以告訴我,如何建設鋼廠,但這鋼廠和鐵路之間就靠我去評估了。」
「原來是這樣。」劉文輝恍然大悟:「這是不是也是系統工程?」
「對,劉主席說的是,」莊繼華讚歎的說:「其實建鐵路不僅僅是條路那樣簡單,還得考慮他地經濟價值,一條路可以帶動沿線各地地經濟發展,所以如何修,走哪條線,要綜合各方面因素考慮,爭取以最小投入獲取最大價值。」服了,老夫服了,」劉文輝哈哈大笑著說:「文革,看來你不僅帶兵打仗厲害,搞建設也是高人一籌。文革,你放心,只要你修路,我無條件支持,四川百姓盼這條路盼得太久了。」
「劉主席算是說對了,」曾擴情一直沒插話,只是與劉文輝的參謀長彭燦在一邊低聲說笑。這時他開口了:「文革在學校裡是出了名地想法多,辦法也多。還沒進四川就在嘀咕建鐵路的事,除了成渝鐵路外,他還想建成昆鐵路,另外還有到西安,武漢。貴州的鐵路。老天,我聽了心裡直打鼓。」
「呵呵,那敢情好,這麼多路要都修好了,這蜀道就不難了。」向傳義笑道。
莊繼華搖搖頭笑了:「擴大哥總是愛說笑,修這麼多路,要多少錢才夠。政府有這麼多錢嗎?根本沒有,別說全修了,就算一條,校長也得把我批得跟個豬頭似的。」
眾人大笑起來,原本他們也沒把曾擴情的話當真,這一條路還沒著落呢,那些路就更不可能了。
「嗯。不過我想起來了,原來地那些資料應該是放在民政廳,田頌堯是廳長。」劉文輝收斂笑容正色的說。
莊繼華理解的點點頭:「好,明天我去找他。不過您也幫忙找找。」
一席飯賓主盡歡,劉文輝送別莊繼華和曾擴情回到辦公室後,雙臂環抱,手托下巴,在房間裡沉思,此刻房間裡只剩下向傳義、冷寅東、彭燦。
「軍長,我看這莊繼華來四川就是來開發四川的。」彭燦說道。
「你們說呢?」劉文輝抬頭看看向傳義和冷寅東。
「我看也差不多。你看他對任乃強的態度就明白了。如果不是真來搞開發的,絕不會有那樣地表現。」冷寅東說。
「我也這樣看。那樣子不像是裝出來地,而且重慶傳回來的報告說,隨他來的那些人大部分是學生和專家,雖然有部分士兵,可一部分隨勘探隊出發了,一部分隨測繪隊出發了。這架勢根本不像是來圖謀四川的。」向傳義也說。
劉文輝用手指梳理嘴唇上的鬍子,沉思片刻後說:「還不能下這樣的判斷,這莊文革文武雙全,但還有另一種可能,蔣介石讓他聯絡我那侄兒、鄧猴子、田冬瓜,所以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對他在成都的行動還是要嚴密監視,特別注意鄧猴子和田冬瓜地反應。」
曾擴情和莊繼華回到省黨部,一進辦公室,曾擴情就問:「文革,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能不能給我透透底。」
莊繼華邊脫外套邊說:「擴大哥,別著急,現在還在火力偵察階段,我還沒有完整的計劃,只有個模糊的想法。」
「你別讓我猜謎呀,否則我不知道怎麼配合你,就像今天,在劉文輝那裡,我都不知道該怎麼作。」曾擴情有點著急了。
莊繼華停下手上的動作,他想了想曾擴情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應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過幾天他走後,成都地工作就要由他來執行。
莊繼華轉身關上門,然後對曾擴情說:「我還沒有詳細的計劃,只有個模糊的想法。」莊繼華走到曾擴情身邊,低聲說:「我的想法就是讓劉湘先敗後勝,讓劉湘自己把重慶交給我。」
曾擴情想了想說:「文革,我要提醒你,四川地這些軍閥與我們北伐時可不一樣,他們一般是不趕盡殺絕的。一旦打敗了,宣佈下野,或者托人說和,也就完了,以前發生的幾次戰爭都是這樣。這劉湘要這樣…。」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莊繼華搖頭說:「劉文輝這次是下決心要一統四川了,你看他說話的那種口氣,只是,我擔心他贏不了,他樹敵太多,劉湘又狡猾異常,論實力他居於下風,所以要對付劉文輝,必然要聯絡其他各方勢力,鄧錫侯、田頌堯是必然要聯繫的;我們要解決的是讓鄧錫侯、田頌堯他們在我們需要地時候參戰,讓他們跟著我們地指揮棒轉,另外還有我們要控制部分劉文輝內部力量,簡單的說就是收買他地部將,讓他們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為劉湘的勝利創造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