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伍子牛暴喝一聲,臉上的青筋直冒。
宋雲飛則精光四射,觀察房外的情況,窗戶外站著三個人,三支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屋裡,房間內有七支槍呈扇形對著他們。
「不要亂來。」莊繼華趕緊制止伍子牛,這麼小的範圍,這麼多槍,一旦開火,恐怕很難倖免。
「你們幹什麼?」李之龍反應過來,他站出來質問:「余灑度,李浩一,你們不能隨便抓人,有政府的批准嗎?」
「叛徒,我們革命群眾的事用不著歷來過問。」李浩一看都沒看李之龍就輕蔑的說。
李之龍頓時火冒三丈,他生平最恨的就是這兩個字,當初他對組織上不營救他,反把責任推到他身上非常失望,一怒之下宣佈**,嚴格的說根本不人算叛徒,因為他沒有出賣任何人。
「你說什麼!老子參加革命那會,你還不知道在哪裡,信不信老子斃了你。」李之龍大怒之下把槍也掏出來了。
「我當然信,你這樣的叛徒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李浩一的話很毒,句句扣死那兩個字,把李之龍氣得渾身直抖,可就是扣不下板機。
「在田,不要上當。」莊繼華從震驚中冷靜下來,他感到事情有蹊蹺,蔣先雲是工人糾察隊總隊長,要抓他,他怎麼也應該親自來一趟。
「你們為什麼要抓我?有合法的手續嗎?」莊繼華問。
「你與洪君器合謀,企圖拖走學兵團,投靠蔣介石,洪君器的衛士已經向上級報告了,這是總工會和軍校委員會批准的逮捕令。」余灑度說著掏出逮捕令,展示給莊繼華看。
莊繼華明白了,洪君器最終還是沒有聽從他的勸告,想策動學兵團東下,失敗自然是意料中事。不過他也暗自感到心驚。要知道衛士是長官的心腹,共c黨居然連洪君器的衛士都策反了,這個洪君器居然還不知道,這個人也夠大意的了。
「策動學兵團,真難為你們了,」莊繼華嘴角露出一絲嘲諷:「我自己都是個傷員。怎麼策動學兵團,真是沒腦子。」
「少廢話,抓起來!」李浩一和余灑度根本不想說什麼,莊繼華的嘴太厲害了,兩人都曾經領教過,不約而同地採取了抓起來再說。
「你們不能抓我,」莊繼華搖搖頭說:「總工會和軍校委員會都沒有抓人的權力,你們這個逮捕令是非法的。」
「你這個反動派還在這裡嘴硬。老實點!」站在前面的糾察隊員喝斥道,他還沒見過這樣反動派,面對總工會的命令居然無動於衷,居然還敢反抗,真是反動到家了。「我是國民政府任命的將軍,沒有軍事委員會地命令,總工會無權逮捕我。而且就算要逮捕我,也只能上軍事法庭,而不是你們的法庭,你們把國民政府看成什麼了?」說到最後,莊繼華的語氣越來越嚴厲。
莊繼華的語氣雖然嚴厲,但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的,前世父母說的文革之事會不會現在就開演。
但他又不能不強硬應對,李浩一和余灑度都是他的敵人,落在他們手裡,絕沒有好。
「哼。還在做夢,還在希望軍事委員會裡的右派來保你,我告訴你,武漢現在是人民當家作主,對你們這些反動派人人得而誅之。」來之前余灑度已經估計到莊繼華不會束手就擒,所以他早就作好了準備。
「你看清楚,這是軍事委員會下地命令。」余灑度又拿出一張紙。
莊繼華接過來一看,上面寫著:「查學兵團軍官洪君器勾連反動派欲謀帶兵投敵,著黃埔軍校委員會將查明犯罪情由,逮捕所有犯案之人。此令……。」
莊繼華明白了,這兩人是借題發揮,命令上有名有姓的的人只有一個,可後面挽了個活扣,真不知道軍事委員會的人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漏洞。可轉念一想。這個漏洞也許本就是故意留下的。用意自然是掃除所有不同意見者。
「原來如此,扯虎皮扛大旗。這上面沒我的名字,所以你還是沒有權力。」莊繼華想清楚了,更加確定不能跟兩人走了。
「莊文革,你不要心存僥倖,我告訴你,革命群眾注意你很久了,你在廣東湖南破壞農運,在武漢破壞工運,散佈謠言敗壞工會名聲,這一筆筆群眾都給你記著地,現在是清算的時候了!」李浩一眼中射出惡毒的光芒,他今天很興奮。
「扣大帽子沒用,抓人是要講證據的。」莊繼華根本不屑與他們辯論,也無從辯論。
「文革是北伐英雄,軍事委員沒有明令抓捕,你們不能隨便行動。」李之龍也冷靜下來,他也在開動腦筋想辦法了。
「他是什麼英雄,用無數戰士的鮮血染紅了他頭上的那頂頂戴,蔣介石暗藏的幫兇。」李浩一冷笑著說。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牛行大戰時,你在那裡?」宋雲飛鄙夷的反駁道,李浩一讓他想起他在粵軍中揍過的那個上司地小舅子,打仗不行,撈便宜整人樣樣精通。
「難道不是這樣嗎,三千將士的英勇犧牲,最終卻只是成全了蔣介石和莊繼華這些革命的叛徒,他們篡奪了革命成果,然後再對工農揮刀;不過我們也要感謝蔣介石,他擦亮了工農群眾的眼睛,人民不會再被他蒙蔽了。」李浩一慷慨激昂。
「李浩一,如果你有這本事,到前線去試試,說大話沒用。」李之龍不耐煩的說:「文革,我沒回來前你能跟他們走,我去打電話,問問鄧主任。」
「不准走!」前面的糾察隊員攔住李之龍的去路。
李之龍一把把他推開,另外兩人立刻把槍頂在他胸前。
李之龍憤怒了:「余灑度,怎麼你們連我也要抓?」
「李之龍,你安靜點,鑒於你剛才的行為,我不得不採取措施,武漢內外躲在暗處的敵人還有很多,莊繼華的同夥也不少,我不能放你出去。」余灑度毫不客氣也根本不隱瞞他地目的。
「莊繼華,你跟我們走吧,不要連累無辜。」余灑度似乎吃定了莊繼華,根本沒在意宋雲飛和伍子牛的兩支手槍。
莊繼華明白今天的事情不會善了,雙方對峙,房間裡劍拔弩張氣氛緊張。
「你們在作什麼?這裡是醫院,不是戰場!」約爾迪從外面進來,見裡面情況立刻制止。
約爾迪是小秀叫來的,李浩一和余灑度一來小秀就瞧見了,見勢不妙,不過她多了個心眼,沒去找院長,而是把約爾迪請來了。
但沒人理約爾迪,他地臉色騰地變得通紅,南京排外事件後,德國領事館曾經來人勸他走,可他卻堅持留下了,他喜歡這裡,在這裡感到充實,而這裡地傷員也喜歡他,他醫術高,脾氣雖然大,可人實際是個好人,熱情開朗,從不歧視中國人,在醫院裡非常受尊敬。
「這裡是醫院,誰也不需在這裡鬧事,否則我就去找汪精衛先生,我要向他抗議。」約爾迪漲紅著臉咆哮道。
這裡發生的事已經吸引了住院部地人,傷員和病人紛紛圍過來。
「這是要抓誰?」
「聽說是抓莊文革師長。」
「抓他?為什麼呀?他作了什麼?」
「不知道,這年頭,就算在醫院也不得安生。」
「他不是北伐英雄嗎?」
「媽的,老子在前線流血,他們還在後面使壞……。」
議論聲越來越大,漸漸的聲音傳到屋裡,李浩一和余灑度在屋裡呆不住了,他們沒想到,傷員們的反應這麼大,莊繼華在醫院裡的威信還這麼高。實際上這是他們不懂,他們沒上過戰場,從血與火中拚殺出來的士兵,對同樣從血與火中拚殺出來的功勳,絕對打心眼裡敬佩,否定這樣的功勞,否定這樣的功臣,絕對引起他們的反感。
莊繼華責任在任何場所都沒有架子,這段時間在住院部的院子裡走動,與這些傷兵打得火熱,傷員們有什麼難處他全伸手幫忙,要錢給錢,要東西就幫忙弄,他的關係多,弄東西容易,就是醫院裡的藥品也有幾次是他幫著弄的。
「同志們,你們不要受莊繼華的蒙蔽,他是蔣介石的心腹,暗藏在革命陣營中的階級敵人,與反動軍官洪君器勾結,企圖學兵團東下,投靠蔣介石,你們說這樣的人該不該抓?」李浩一在院子裡對眾人大聲說。
轟,圍觀的人頓時啞口無言,在武漢蔣介石的名聲太臭了,是武漢數十萬人的公敵,在武漢與他沾上邊就算完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
「他們一軍的就沒一個好東西。」
「他是蔣介石的學生,一師師長,肯定跟蔣介石暗中有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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