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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二十七節 轉變(四) 文 / 有時糊塗

    二天蔣介石依然足痛胸悶,沒有出席大會,並再次向提出辭去一軍軍長職務。汪精衛心裡很不滿意,你蔣介石對季嘉山不滿,不能拿黨的會議來出氣,況且二大是我汪精衛當主席主持的第一次大會,這個大會必須圓滿,必須成功。汪精衛非常生氣,但又不得不想辦法,左思右想,只好找張靜江出面動員蔣介石參加大會。

    張靜江當然知道蔣介石生病的原因,可不知出於何種緣故,既不拒絕,也不答應,只是告訴汪精衛,解鈴還須繫鈴人,必須繫鈴人先去,他才有說頭。

    季嘉山銜汪精衛的厚望與羅加覺夫一同拜會蔣介石,蔣介石對他們的到來似乎早有心裡準備,他放下手中的書略微抬抬屁股,簡單的請他們坐下,而後就一語不發,對中國文化不瞭解的季嘉山卻絲毫沒感到自己受到的待遇與鮑羅廷有何差別。

    季嘉山是個典型的俄羅斯軍人,喜歡開門見山,開口就是北伐:「蔣將軍,我不會支持北伐提案,因為僅以目前廣東的軍隊而言,北伐不會取得勝利,就算獲得軍事上的一時勝利,政治上也會歸於失敗。」

    蔣介石冷淡而又平靜的問:「顧問先生何出此言?」

    「廣東的軍隊還遠遠談不上是純潔的革命軍隊,士兵的政治覺悟不高,高級軍官一旦叛變就會導致整個軍隊的嘩變,因此在軍隊的政治思想工作沒有明顯起色以前,北伐是不可能地。」季嘉山侃侃而談。絲毫沒注意到蔣介石臉色劇變。

    「土爾其就是這樣,革命最終為獨裁者竊取,因此我們必須從現在開始防止這種情況在中國出現。」季嘉山接著說道。

    「那麼顧問先生認為中國的凱末爾會是誰呢?」蔣介石的語氣如嚴冬的寒冰一樣冷。

    「不是具體指誰,而是現在的狀況,中國大多數士兵只知道他們的長官,對革命道理理解不多。」羅加覺夫解釋道。

    凱末兒是土耳其的革命的領導者,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土耳其出現嚴重的民族危機,協約隊佔領伊斯坦布爾。土耳其面臨被瓜分地危險,凱末兒率軍奮起抵抗,這其中蘇俄為凱末爾提供了大量援助。但凱末爾在取得勝利後卻取締了土耳其**,被共產國際視為叛徒。

    季嘉山的話讓蔣介石感到威脅。縱觀廣東軍界,有資格成為凱末爾的只有蔣介石,他統帥地一軍是廣東實力最強大的軍隊。他也是軍隊將領中政治地位最高地人。

    「顧問先生可以直接說出來,不要有所顧慮。」蔣介石心中憤怒,語氣就更加冷淡了。

    「現在還沒有,」季嘉山當然不可能說蔣介石將會成為凱末爾:「但現實是,軍隊忠誠於將領,而不是忠誠於革命。這是誕生新軍閥的土壤。」

    蔣介石冷哼一聲,沒有答話,他感到已經無話可說。

    「蔣將軍,我們注意到您提出的北伐議案,您認為北方軍閥不堪一擊。不,您錯了,北方軍閥依然強大。看看中國地圖就知道他們控制地區域遠遠超過國民政府,他們的軍隊數量和裝備也遠遠超過國民革命軍。」羅加覺夫見氣氛有些僵。忙把話題岔開,談起北伐的另一個問題。

    蔣介石心中暗怒,北伐本就是以一隅敵全國,本就是以小敵大,簡單的數字對比豈能說明情況,照他們這種說法,北伐豈不是永遠不能進行了。

    「那麼照顧問先生的理由什麼時候可以北伐呢?」蔣介石暗諷道。

    「北伐首先要看輕我們的敵人,只有明白了敵人是誰,我們才能進行北伐。」季嘉山說話的語速很快,他的話卻讓蔣介石有些奇怪,敵人自然是軍閥,這有什麼不明白的。

    「就目前來看,我們的主要敵人是東北地軍閥張作霖,在軍事上來說是打擊敵人的主要力量,所以我們應該首先聯合起來消滅張作霖。」羅加覺夫補充道,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後將茶葉咀嚼一下就嚥了下去。

    蔣介石這下有些覺悟了,原來他們反對北伐的原因在這裡,聯合起來消滅張作霖,他想起前些天情報科送來地情報通報,馮玉祥、吳佩、孫傳芳、閻錫山聯手對奉系張作霖和他的支系直魯聯軍作戰,直隸是馮玉祥對張作霖,河南山東是岳維竣、吳佩孚孫傳芳對上張宗昌和李景林。

    「你地意思是說我們應該與吳佩孚聯合行動,共同消滅張作霖。」蔣介石心中冷笑,這簡直滑稽。

    「不但有吳佩孚,還有孫傳芳和馮玉祥兩位將軍。」季嘉山以為蔣介石理解了他的戰略意圖,臉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我們在中國的最南方,張作霖在最北邊,這中間距離太遠。」蔣介石好整以暇的調侃季嘉山。

    「嗯,這是個問

    以我設想可以通過海運把軍隊運到天津上岸,或者您在那裡訓練幾個師,從哪裡向張作霖發動進攻。」季嘉山拋出了自己的設想,蔣介石聽後既驚又怒。

    海運軍隊,滑稽!可笑,可笑之至,欺人太甚。蔣介石一股怒意油然而生,他漲紅著臉問:「海運,怎麼運?」

    「海運是很麻煩,不過可以解決,實在不行可以由我們蘇聯海軍負責,我們蘇聯海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海軍,帝國主義不敢干涉的。」季嘉山這下到發覺蔣介石的臉色不善,語氣也沒有剛才那麼自信了。

    「其實究竟採取那種方案,我們也沒最後確定,也許另一種辦法更好。」也許羅加覺夫與季嘉山討論過這個問題,兩人對那種方案拿不定主意。

    蔣介石已經無心與他們繼續談論了,他感到失望之極。這兩個方案都是不可能接受的,而且後一種方案更引起他的警覺。

    「黨軍已經證明,蔣將軍是練兵專家,一年之內在海參威訓練五六個師地精兵是沒有問題的,而且更容易獲得我們的支援。」羅加覺夫開始給蔣介石戴高帽了。

    蔣介石敷衍的說:「加倫將軍更厲害,你們可以讓他負責。」

    「加倫將軍是蘇聯人,只有中國人才能率領中國的軍隊。」季嘉山說。

    利用我為你們蘇俄謀求利益,癡心妄想,蔣介石撇撇嘴說:「我是江郎才盡。身體又不好,實在無法擔負這樣的重任,你們可以考慮李濟深或者朱培德。另外葉挺也可以,他是**員。你們之間更好談話。」

    蔣介石說完拿起書,明顯是下逐客令了,季嘉山和羅加覺夫頓感無趣。不死心的又聊了兩句,然後起身告辭。

    等他們走後,蔣介石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心驚,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憤怒,暴躁的抓起茶杯就砸在地上,陳潔如聽到聲響,從屋裡出來,卻又聽見第二聲響,卻是蔣介石又把第二個茶杯砸在地上。

    陳潔如快步走到蔣介石面前。柔聲問道:「這又怎麼啦?」

    蔣介石揣著粗氣,胸口起伏不定,揮舞手臂大聲罵到:「娘西匹!娘西匹!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陳潔如秀眉緊蹙。滿心憂慮的看著來回走動地蔣介石,每次遇上這種事情她都等蔣介石發洩一段時間後。再慢慢勸解。

    蔣介石發洩後,長吐一口氣,陳潔如這才到他身後,輕輕拿捏他的雙肩,試探著說:「既然不如意,要不我們回奉化休息一段時間?」

    蔣介石搖搖頭沒有說話,陳潔如又說:「不就是兩個顧問嗎,大不了,不要他們顧問了。」

    蔣介石聞言苦笑一下,事情有這麼簡單就好了,陳潔如沒有看到他的表情繼續說:「合則留,不合則去,你以前不是常這樣說嗎。」

    「你不懂,現在是不能那樣了。」蔣介石輕啪在他肩上活動地小手,以前擔任的都是普通職務,何況總理還在,那時可以一走了之地,現在是走不了了。

    莊繼華開始逐步將情報科的工作移交給陳立夫,陳立夫很聰明,凡事一點就透,而且他的美式思維和談吐也與莊繼華很合拍。也許唯一沒透露地是向海軍滲透的打算,莊繼華做得非常謹慎,以至幾乎毫無進展。

    在這之前除了悄悄幫**找根棍子外,莊繼華沒向蔣介石隱瞞過任何事情,他幾乎是向蔣介石敞開了所有大門,蔣介石對他的政治傾向、情報科的工作都瞭如指掌,因此蔣介石非常自信的認為莊繼華上可以完全相信的,當然這也是莊繼華想讓蔣介石產生的想法,只有這樣才能確保安全。

    今天大會辯論的正是北伐,莊繼華沒有發言,在他看來,北伐是板上定釘的事情,能不能北伐取決於三件事:軍隊、財政和他的三個法案。

    除了主席團外,大會沒有給代表固定座位,不過每個代表都有個號碼,比如莊繼華地號碼是xxx號;代表們的座位就可以看出代表的政治團體,**員,比如蔣先雲、李之龍金佛莊等人都在左側,孫科、伍朝樞等人坐在右側,中間地是陳公博、張靜江等人,莊繼華和曾擴情也混在這些人中。

    「文革,你說北伐到底可不可行?」曾擴情納悶的低聲問,台上地楊安正在大聲疾呼北伐時機未到。

    「說行也行,說不行也不行,純屬無聊,浪費時間。」莊繼華正在想如何滲透海軍的問題,思路突然被打斷,心中好不氣惱,語氣中也包含一絲不耐煩。

    曾擴情一愣,雙方辯論如此激烈,莊繼華居然這樣無動於衷,他有些不滿也有些不解:「那你說說這時為什麼?」

    莊繼華無可奈何的放下心中所思低聲解釋:「這個議案本身只是一種傾向

    通過了也不是明天就北伐;就算沒通過,只要政治財好,也可以立刻發動。」

    曾擴情點點頭隨即又搖頭:「這就是在作政治準備,如果通過了豈不就是作了政治準備,而且一旦通過。財政上不也要作準備嗎?」

    「擴大哥,你想想現在本就在戰爭中,財政上本就存有戰爭經費,宋部長那麼精明的人,豈能沒有準備,所以財政上是沒有問題的;政治上,北伐獲取全國政權本就是兩黨共識,現在只是在談什麼時候發動罷了,五十步與百步地區別。」

    莊繼華這一通解釋讓曾擴情明白過來。卻打開了莊繼華自己的思路,既然兩黨都以北伐為己任,那麼他們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既然如此,那還爭辯什麼呢?莊繼華思索片刻還是不得要領。

    「既然如此那就投票支持好了。北伐是總理遺願,也是校長的心願。」曾擴情說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原來如此。莊繼華笑了。曾擴情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那就支持吧。」莊繼華微笑著對曾擴情說,心裡卻在想要不要幫蔣介石一把。

    北伐中原必定青史留名,推動人必定獲得巨大的聲望,蔣介石是看透了這點,所以才不遺餘力的推動北伐議案。

    與汪精衛、胡漢民相比,蔣介石的差距是在聲望上,軍隊有了,戰功有了,只要聲望上去,一旦時機到來。國民黨的第一人除了他以外,誰能擔當?

    「滿足他,還是不滿足他?」莊繼華猶豫不定。這一個籌碼不好下,算來算去莊繼華還是決定靜觀其變。

    「莊上校。你的想法太簡單,楊先生豈會不知道,就算他不知道,季嘉山或者鮑羅廷豈會不知道。」

    莊繼華轉頭看卻是一個穿著中式長衫地中年人,這人皮膚略微有些麻子,頜下留著幾許短鬚,闊嘴又為他平添幾分粗曠。

    「先生是?」莊繼華疑惑的問。

    那人笑笑說:「在下馮詭字無常,來自安徽合肥,也就是段合肥的老鄉。」

    莊繼華對他立刻好感大生,這種能開自己玩笑地人必定是好交往,性格豪爽的人。他悄聲問:「先生何出此言?」

    「這還不簡單,楊先生反對,是因為季嘉山和鮑羅廷反對,季嘉山和鮑羅廷反對是因為莫斯科反對。」馮詭詭異地一笑,配以臉上的麻子顯得更加詭異。

    莊繼華立刻明白他說對了,季嘉山是顧問也是莫斯科的代表,他地意見其實是莫斯科的意見,莫斯科肯定是看到什麼,或許是在策劃什麼計劃,故而不贊成現在北伐,甚至連做個北伐的姿態也不行,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計劃與吳佩孚有關。莊繼華暗罵自己愚蠢,也不由對馮詭的眼光大感佩服,自己虧得還是穿越一族,見識還不如……,莊繼華臉上火辣辣的。

    「先生高明,佩服佩服。」莊繼華這可由衷佩服,馮詭一怔似乎沒想到莊繼華這麼快就想明白其中關節。

    「上校,在下想請教,俄國人的目的能達到嗎?」馮詭問。

    莊繼華搖搖頭說:「不可能,只能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無論馮玉祥和吳佩孚都不會如他們之意。最大的可能是吳佩孚與張作霖聯手對付馮玉祥,而且馮玉祥也不會完全聽他們地,他們最後還得來找咱們。」

    馮詭這下深感意外,他一向自負,青年時就曾周遊大江南北,隨後又留學歐洲,可謂學貫中西,他不喜歡國民黨的散漫,也不喜歡**的激進好鬥,曾在洛陽觀摩吳佩孚練兵,又到東北查看奉系虛實,最後加入國民黨實屬無奈,當選二大代表也是因為想來看看廣州人物。

    他看出了俄國人地意圖卻拿捏不準馮玉祥和吳佩孚的動向。在他看來,兩人聯手是雙贏地局面,馮玉祥擋住奉系張作霖,吳佩孚聯手孫傳芳與岳維竣進攻山東張宗昌,拿下山東應該沒有多少困難,然後在北上組建政府。

    沒想到莊繼華一語否決吳馮聯手,這讓他大為驚訝:「上校能否詳細解釋一下?」

    馮詭請教的姿態讓莊繼華頗有些不安:「請教不敢,可以與先生探討一番,若說得不對,還請先生指點。」

    客氣之後,莊繼華才嚴肅的說:「實際上情況已經顯示出來了,馮玉祥通電下野,說明他對吳佩孚恨他瞭如指掌,他指望自己下野後,張之江能與吳佩孚達成協議,聯手對付張作霖,可是吳佩孚不會上當,上次馮玉祥的背叛讓他痛徹心骨,因此他絕不會原諒馮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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