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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八節 刺廖(三) 文 / 有時糊塗

    我說大小姐,你這是演戲呢還是被劫了?」上下打量莊繼華笑著問。

    「什麼演戲被劫?」宮繡畫初時莫名奇妙,繼而發現莊繼華眼中的戲虐的笑意才恍然大悟:「我這是作農動。」

    這下輪到莊繼華莫名其妙了,農動為何要穿成這樣,愣了好久才想起彭分田說過要讓農民相信你,首先穿著打扮要象農民。

    「哈,哈,哈…。」莊繼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實在無法想像,宮繡畫這種小姐挖土插秧,扶犁耕田的樣子。

    「笑什麼笑,人家是認真的。」宮繡畫急得直跺腳,她這一撒嬌,哨兵的眼珠子差點滾出來,不約而同萌生出把那個嬉皮笑臉的總隊長一腳踢開的念頭。

    「他們相信你了。」莊繼華依舊笑著問。

    「當然…,」看看莊繼華,聲音頓時下調八度:「當然沒有。」

    莊繼華這時發現哨兵的神色不太對勁,周圍也有幾個路人在注視他們倆,趕緊收斂笑容,正色的對宮繡畫說:「到隊部去說吧,正好巫山沒出去。」

    「好呀,太好了。」宮竹畫高興起來,跟著莊繼華就往隊部走。

    這一路走來,莊繼華發現宮繡畫在黃埔還認識不少人,沿途就有好幾個軍官與她打招呼,不過個個都面帶詫異,莊繼華感歎的說:「你認識的人真不少,比整編以前的我還多。」這倒不是假話,整編以前。莊繼華就熟悉一期同學。二期還認識幾個,三期的幾乎一個都不認識。

    「他們都是,艾,你慢點。」莊繼華不知不覺地就把速度提高到平常走路地步幅,宮繡畫要走兩步跑兩步才能跟上,這讓她極端不滿:「又沒人追你,跑這麼快幹什麼。」

    莊繼華愣了愣。才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節奏,便歉意的說:「哦,對不起。我在軍營都是這樣的。抱歉報歉。」

    說著壓下腳步慢慢前行,宮繡畫快走兩步,與他並肩而行:「他們有得是血花劇社的。有的是白花劇社的,都到我們學校來演出過。一個學校兩個劇社,也就你們黃埔軍校做得出。」

    莊繼華聞言苦笑,白花劇社是孫學會辦的,孫學會地人從青軍會退出去後。本想把血花劇社也搬過去,不過青軍會不幹。雙方為此還干了仗,最後孫學會很有骨氣的成立了一家白花劇社,專與青軍會唱對台戲,青軍會去那聯繫他們也去那聯繫,反過來青軍會也如法炮製,就為這個兩會也悄悄幹了不少架。

    到隊部後,蔣先雲先也被宮繡畫的裝扮嚇一跳,不過等聽說宮繡畫是為了走進農民才這樣地,蔣先雲連聲叫好,莊繼華笑道:「可惜她白費心機,她再打扮成什麼樣也是個大家閨秀,冒牌村姑。」

    蔣先雲看看宮繡畫也笑著說:「沒錯,是這樣。」

    宮繡畫俏顏愁苦地歎口氣說:「唉,我也不知道那不對了,他們對我和分田大哥就不一樣,對我總是客客氣氣的,對分田他們就親熱得很。」

    「我看沒什麼,日久見人心,這樣挺好。」莊繼華笑著說,他心裡知道原因在那,試想一個受過高等教育,從小生活在錦衣玉食中,穿著打扮都是精心挑選,從小舉手投足都有嚴格要求的家庭中長大地孩子,在這些中所形成的氣質,豈是那些鄉下田頭生長起來的村姑所能比的。不過莊繼華並認為宮繡畫應該向那些村姑學習,應該是反過來。

    文明不應該向愚昧學習,宮繡畫的文化氣質代表一種進步,村姑做派雖然樸實,可卻是落後蒙昧地代表。

    「這樣還好?」莊繼華的話讓宮繡畫很是意外,在村子裡,不管她說什麼,鄉親們都不相信,可彭分田不管說什麼,鄉親們都相信。這讓這個要強地姑娘感到非常沒面子,也感到非常不解,她換下了那身洋學生裝,換上這身村姑裝,可還是一樣。

    她認真學習黨的文件,閱讀《新青年》上的領袖文章,仔細領會其中的精神,她認為中央領導說得對,要革命就是要發動群眾,只有把群眾發動起來中國革命才能取得勝利。可發動群眾怎麼這麼難,彭分田給她說的那些她都作了,可……。

    「不,文革,這你就說錯了,她還需要向勞動人民學習,她身上這層嬌氣還沒去掉。」蔣先雲呵呵笑著反駁道。

    「哦,向勞動人民學習,學什麼呢?」莊繼

    的反問道。

    「自然是勞動人民的樸實,真誠…。」

    「還有懦弱,愚昧,膽小怕事,封建迷信,不講衛生。」莊繼華面帶戲虐,語氣卻毫不含糊。他想起了父母對他說過的那些知青的事,這無疑是另一種形式的上山下鄉,文明向落後退卻,知識向蒙昧讓步。

    「文革你怎麼這樣說,帝國主義者也是這樣說中國人民的。」蔣先雲沒想到莊繼華會這樣評價農民的。

    「正是我們存在這種缺點,帝國主義者才會這樣說,當然他們是為他們的侵略中國找借口;可我們自己也要認識到這一點,只有認識到才能改變,單純的理想不能讓中國強大。」莊繼華冷靜的說。

    「不錯,我承認我們的人民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點,可是要改變這一切,首先就得發動群公眾,群公眾發動起來後,才能告訴他們這些,他們也才相信這些。而我們現在做的這一切是發動群眾的代價。」與莊繼華無數次交流,已經讓蔣先雲明白單憑熱情、理想,是不可能說服莊繼華的,因此他首先承認事實,然後才講革命道理。

    「真是欲練神功…。」莊繼華惡毒的想,嘴角不由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其實還有另一種更好的方法,比如首先進行教育,比如宮同學,她可以先組織那些婦女學習。」

    「可她們都不相信她。」蔣先雲打斷莊繼華的說道。

    「是不相信你們,」莊繼華冷冷的打出一幾重拳,農村的情況他還是知道一些的,孫中山和國民黨的牌子在農村還是管用。蔣先雲頓時語塞。

    「為什麼不能用我們國民黨的名義呢?讓縣黨部出面,組織農民普及文化,學習我黨制定的法律法規,如此才能真正把農村納入政府管轄範圍,才能真正把農村組織起來。」莊繼華接著說道,不過他心裡卻在想,孫學會那些下鄉搞調查的人不知做得怎麼樣了。

    「還是一樣,國民黨在農民心中的信譽也不高,不錯,農民知道國民黨的比知道**的多,但前些年,總理策略錯誤,造成農村農民負擔加重,農民對國民黨和政府都不相信。」蔣先雲幾句話就擊粹了莊繼華的設想,莊繼華一時語塞,他沒想到自己設計的改革思路居然就這樣破產了。

    「革命總是需要犧牲的,我們投身黃埔,流血犧牲,是為革命;宮同學向農民靠攏也是一種犧牲,也是為革命。革命是條艱難的路,這條路必然荊棘滿地,血流成河。」

    蔣先雲說得太沉重了,莊繼華卻沒有反對,反而對蔣先雲的清醒感到慶幸。宮竹畫不明所以,她還沒說今天來找他們是什麼事,沒想到兩人卻先爭論一場,可這兩人的爭論讓她開眼界了,她在心裡暗暗稱道難怪李之龍和陳說莊繼華口才無雙,不過今天好像輸給蔣先雲了。

    「得,得,你們也別爭了,」宮繡畫站起來說道:「我今天來找你們是有事情請你們幫忙的。」

    「哦,什麼事呢,還要宮大小姐親自出面。」莊繼華打著哈哈,心裡卻暗自叫苦,這個丫頭的事肯定不是小事,要不然絕不會眼巴巴的跑這麼遠。

    「支持工農運動是我們革命軍應該做的事。」蔣先雲立刻表態支持。

    「先別忙,宮同學先說說什麼事,這軍隊可不是我們倆的。」莊繼華立刻收回蔣先雲的話,要出動軍隊的事肯定不是小事。

    「瞧把你嚇得,沒膽鬼。」宮竹畫鄙夷的斜視了莊繼華一眼,然後對蔣先雲說:「我們在劉塘鎮發動農民抗租抗息,那裡的地主武裝反抗,對這種反革命行動革命軍不該進行反擊嗎?」

    「有那麼簡單嗎?」莊繼華嗤之以鼻,駐軍出動,事情必定鬧大,稍有不慎

    「我看可以。」蔣先雲毫不猶豫,支持工農運動,是革命軍隊的任務:「文革,你不要猶豫了,我們可以向周主任請示一下。」

    莊繼華心說向他請示結果還用說,他考慮了一下對蔣先雲說:「我看這事先不忙請示,先找大家來商議一下。」

    他心裡湧出一個想法,他想通過這件事情,把士兵徹底轉變過來,也讓孫學會的同學看看怎麼作農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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