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高層的一致反對,使鮑羅廷也不能一意孤行也不是輕易讓步的人,在廣東區委碰壁後,他轉而說服上海的**中央,他在給陳獨秀、彭述之的信裡明確表示希望**能讓步,可以接受不參加這一屆國民政府的要求。
**中央在租界的一棟灰色小樓裡召開臨時會議討論鮑羅廷的建議,陳獨秀對參加政府更是不以為然,他毫不在意的嘲諷道:「中國社會主義革命的時機還沒有到,這就急急忙忙的想當官了。」彭述之也贊同不參加:「仲甫說得對,政府的事就讓國民黨去搞,我們用不著去當那個官,真當了官恐怕很快就會脫離群眾,變成官僚。」
生病剛好的張國燾感到有些不妥,這畢竟是鮑羅廷的一家之言,便委婉的說道:「仲甫同志,我們是不是徵求一下廣東區委的意見,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還能有什麼意思,我看他們是在廣東過得太舒服了,廣東的工人運動發展始終不如人意,農民協會呢,除了彭湃在海陸豐搞了幾個,其他地方的農協還沒有建立。那麼好的條件,卻…,告訴他們踏踏實實的做點事情,不要老想著進政府。」陳獨秀冷著臉說道。
「進不進政府我都沒意見,我想談談五運動以來,我黨暴露的一些問題,」蔡和森說著又用力咳嗽兩聲。陳獨秀看他難受的樣子,關切地說:「和森同志。你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別太勞累了。」蔡和森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五運動以來,我黨組織在初期作了些工作,可是隨著運動的深入,我黨對運動的領導明顯不足,黨的幹部整天瞎忙,沒有抓住重點,現在我感到不是我們在領導運動。而是運動推著我們前進。這是我們工作的一大失誤。」
蔡和森的話十分尖銳。會議中一陣沉默,李立三感到有些委屈,他是上海總工會委員長,是黨派去領導五運動的。蔡和森這話無疑在指責他對運動領導不力。但蔡和森的批評他卻無法反駁,總工會提出地十七條被總商會修改為十三條,但這十三條遭到各工會代表地反對,認為讓步太大。而接受十三條地李立三更差點被轟下台。
「和森同志的批評是事實,可是我黨領導五運動的主要陣地是上海總工會,總工會職員數百,下屬工會就有一百多個,事務太多,幹部太少,根本不夠用。」
與李立三有同樣感受的還有張國燾,張國燾是受中央委派負責指導上海工運的。他接過李立三的話說道:「立三同志的話沒錯。問題地根本還是我黨力量太弱,整個上海我黨能動用的力量全部投入到總工會中了,可儘管這樣。還是捉襟見肘。」
「我沒有指責立三同志和國燾同志的意思,我的看法與他們相同,我提出這個問題的目的是希望中央能重新考慮與國民黨的合作方式,目前這種合作方式已經嚴重制約我黨發展;仲甫剛才說道廣東那麼好的條件,可為什麼沒有發展起來呢?我認為還是受黨內合作地影響,所以我鄭重向中央提出修改目前地合作方式,由黨內合作改為黨外合作。」
蔡和森的話終於不可逆轉的改變了會議地議題,對於黨內合作從一開始**高層就存在不同意意見,陳獨秀、張國燾、蔡和森當初都反對黨內合作,而主張與國民黨建立聯合統一戰線,但當時共產國際派到中國的代表馬林堅決要求採取這一形式,李大釗也支持馬林的意見。觀點分歧在第三次黨代會上總爆發,張國燾、蔡和森、太祖與馬林、瞿秋白、張太雷進行了長達兩周的激烈辯論,在雙方爭執不下的時候,馬林共產國際代表的身份起了重要作用,使**最終同意採取黨內合作的方式,張國燾甚至被排擠中央。
經過一年多的實踐,現在黨內合作的弊端已現端倪,黨員數量與前兩年相比沒有大的變化,黨的基層幹部忙於建立國民黨黨部,忽視了**黨組織的發展,上海是**中央所在地,但上海的黨組織卻發展緩慢,一個五運動把上海黨組織的全部人力投入進去都還不夠。
陳獨秀很是為難,蔡和森提出的問題他不是沒考慮,可是要改變這個決策必須要得到共產國際的同意,**中央無權對這樣重大的決策進行修改,但共產國際是絕不可能同意修改這個決策的。
「黨內合作是共產國際決定的,我們作為共產國際的下屬組織必須遵守國際的決定,這是黨的組織紀律。」陳獨秀軟弱的辯解道。
「我不同意和森同志的意見。」李立三說道:「從這次運動來看中國工人階級的力量還很弱小,還不能領導中國革命,因此堅持國共合作是必要的,採取黨內發展的方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各地黨員熱衷於發展國民黨黨部,而忽視了我黨的發展,是他們的指導思想錯誤,我認為應該由中央出面提醒他們要注意,在發展國民黨的同時不能忽視我黨的發展。」
「我也不同意和森同志的意見,國共合作之後廣東的形勢發展很好,我黨的影響發展很快,況且,黨內合作還有個目的是改造國民黨,黨外合作能達到這個目的嗎?顯然不能,我們不能被暫時的困難嚇倒,要有信心,隨著革命的發展,發展黨組織,改造國民黨,這兩個目的都能辦到。」瞿秋白也不贊成蔡和森的意見。
「當初我反對黨內合作是因為擔心喪失我黨的獨立性,現在看來黨內合作沒有出現這種情況,但卻束縛了黨的發展。這是我沒有想到地,對如何在黨內合作的情況下發展我黨組織,中央應該提出一些建議,以免地方上的同志出現思想混亂。」張國燾委婉的表示贊同李立三的意見。
蔡和森正要發言胸口突然湧出一股煩悶,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坐在他旁邊的李立三立刻走
後輕輕拍打他的後背,看著蔡和森地樣子,陳獨秀再院看看。
「參加國民政府地事就這樣吧。至於其他問題。等等看吧。」陳獨秀對是否更改黨內合作也看不清。不過有一點,這個決策是經過共產國際決定地,沒有他們的同意是不可能更改的,而要說服他們更難上加難。
年青的**人,他們中的精英已經察覺黨的主要策略發生偏差,但卻缺少挑戰權威的力量,使他們喪失了主動修正地機會。直到一年以後的整理黨務案。
歷史帶著巨大的遺憾向前滾滾而行,歷史也頑強的將被偏離的軌跡,扭轉到正確的時間軌道。
莊繼華冒著巨大風險提出的對策,被蔣介石和廖仲愷部分否決了。
廖仲愷一口氣看完蔣介石帶來的《當前局勢地研判以及我們應該採取地對策》,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甚至比當初孫中山告訴他要改組國民黨的震撼還要大,他完全可以想到如果完全採用這個策略在黨內要引起多大地風波,不但黨內。就是**也要受到影響。
放下文件。廖仲愷看看蔣介石,他現在明白為什麼蔣介石一進門就把其他人趕出房間的原因了。而且蔣介石很可能贊同莊繼華的策略,不然他不會把文件拿給他看。想想之後。廖仲愷歎口氣道:「介石,看來你是贊同他的計劃的。」
「我不完全贊同。頑固還是太年輕了。」蔣介石沉聲說:「他太小看列強,而且他對我黨的估計也太高了。不過整頓財政和整頓軍隊的計劃是可行的。」
廖仲愷點點頭,莊繼華對國民黨的真實實力並不清楚,基層國民黨組織一向渙散,甚至很多地方可說沒有,以北京為例,全國首都,但在總理北上之前是沒有黨部的,廣東算是國民黨實力最強的地區,可是很多縣的縣黨部還沒有建立,而莊繼華提出的要在鄉、村建立黨部無疑是不現實的。
「不過他對黨內的某些弊病的分析還是正確的,發展青年入黨也是很正確的構想。」廖仲愷又捨不得完全放棄這份策劃,國民黨成立多少年了,還沒人擬定出這麼全面的發展計劃。這些年來總理一直根據局勢策劃不同的策略,雖然提出了黨的長遠目標,卻一直沒有明確黨的行動綱領,整個黨的建設處於停滯狀態,以至不得不引入**的理論和人員。現在莊繼華提出的對策不但可行,而且擴充之下可以成為黨的建設、軍隊建設的工作方針,他的價值國民黨而言無論怎麼形容都不過分。
沉凝片刻,廖仲愷又對蔣介石說:「完全實行是不可能的,首先接管五運動就不太可能,而且**還要在香港發起大罷工。」
蔣介石一聽香港罷工,忍不住打斷廖仲愷的話問道:「在香港發起罷工?那不是我們就必然要承擔英國人的全部壓力,而且一旦罷工工人回到內地,那麼多人的吃飯穿衣住宿,怎麼解決?要花多少錢?」
「是呀,鄧中夏來找我,我答應給他們每月一萬大洋的費用,就這一萬大洋還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國民政府一旦成立,用錢的地方就更多了,到時候怎麼辦喲。」廖仲愷想想就感到愁。
「我看只有統一財政,按照文革的說法,統一財政不但能使政府有錢,也能防止出現新軍閥。」成立國民政府對莊繼華這樣的低級官員來說還是秘密,可對於蔣介石廖仲愷這樣的高級官員來說就是公開的。成立國民政府已經進入加速軌道,如不是鮑羅廷還在猶豫,恐怕已經開始討論國民政府的人事安排了。
「是的,譚延愷、朱培德他們,甚至李任潮都對汝為獨佔廣州稅收都已經表示不滿,收歸政府之後,這些矛盾就不存在了。」廖仲愷說的這些蔣介石也曾聽說過,不過此時得到廖仲愷的親口證實,他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高興。槍打出頭鳥,許大哥,就先讓你得意一會吧。
但蔣介石卻沒有開口,廖仲愷知道蔣介石與許崇智的關係,他希望能通過蔣介石的嘴讓他轉告許崇智分出部分利益,平衡一下各軍之間的關係,卻沒想到蔣介石根本不接這個話題,他只好把想好的話嚥下去,心中不免有些責怪蔣介石只顧兄弟情誼,不顧政府的難處。他那知道許崇智在火上烤,正是他求之不得之事。
「說到這個,仲愷兄,我們黨軍擴編為師,可是軍費來源怎麼辦?」蔣介石雖然高興,但黨軍擴編之後,經費來源卻沒有定下來,經費來源其實就是稅收。
廣東各軍都截留稅收以充軍餉,截留財稅的前提是要有地盤,黨軍沒有地盤就無法截留稅收。
蔣介石的話的意思就是讓廖仲愷想辦法幫黨軍弄塊地盤,好收點稅。
「還用你說,黨軍的事就是我的事,別忘了我還是黃埔的政委,我正與汝為商量,請他讓點稅出來。」廖仲愷明白蔣介石的意思,不過他沒說的是許崇智根本不想讓,許崇智提出的是黨軍的經費由蘇俄包辦,可是蘇俄提供的經費管現在的黃埔軍校都夠嗆,何況整個黨軍。
但蔣介石卻聽懂了廖仲愷的話,猜到許崇智不肯,心中不由有些惱怒。但他的臉上還是不動聲色。
「那就好,不然下個月我們恐怕又要喝稀飯了。」
「怎麼會,現在與當初不一樣了,你放心吧,絕不會讓黨軍喝清湯稀飯的。」廖仲愷見蔣介石提到當初黃埔建校時的窘境,便笑著安慰他。
「對了,介石,文革回來後報告川軍的情況沒有?」廖仲愷突然想到派莊繼華去連山的目的。
「談了,他提出改編川軍,具體計劃在這裡。」說著蔣介石從隨身的皮包中拿出《川軍改造計劃》遞給廖仲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