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了?」眼鏡忽然問道。
「24,怎麼啦?」莊繼華有些奇怪的看著他。
「我還以為你64了。你的見解完全超越了你的年紀,恕我直言,這些真是你自己的思考嗎?從這張報紙上得出的結論?」
眼鏡這話一出,莊繼華腦子翁的一下炸了,他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這些東西對二十一世紀的年青人來說並不困難,加上他在美國這樣開放的國度,很多中國問題專家對這段歷史有深刻的研究,甚至比國內還要詳細完備。國內主要是受意識形態影響,改革開放以後,雖然在某些方面有鬆動,這方面的研究也只是在小範圍內進行。在網絡出現後,這種研究在網上以一種更鬆散的方式進行,比起傳統的史學研究,民間的業餘歷史學家們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寫。他在網上看過一些這方面的資料,不過現在玩笑開大了。
「關於蘇聯的那部分是我與別人探討的結果,其他的則是我自己推測的。」莊繼華臉不變色心不跳,反正你們也沒辦法證明我是剽竊的,除非你們也玩穿越。
「那人是誰。」光頭插嘴問道,心理卻認為大部分觀點可能是這個人的。
「我在美國時的一個鄰居,他叫普京是從蘇聯來的移民。」
「你是從美國回來的,怎會到這裡的?」西裝不解的問道。
於是莊繼華開始編造自己的生平歷史,從美國xx大學畢業,父母去世後,奉父母之命送他們的骨灰回國,實現他們葉落歸根的願望,不想老家因戰火毀滅,族人要麼死要麼走,本來人丁不旺,現在基本沒人了。安葬父母後遊歷本地時為歹人襲擊,若非現在的義父義母搭救,自己早已化為一堆黃土等等等等。一番說辭聽不出什麼破綻,加上他情深意切,就差落淚了,效果極佳,三人倒沒有懷疑,甚至還有同情。
「那麼老弟今後打算做什麼呢?」眼鏡看上去有些熱心,臉上掛著明顯的欣賞。
「我想去報考黃埔。家父一直支持中山先生,所以我也去考黃埔,為中山先生效勞。」莊繼華心說,這是目前中國最大的冷門股,是投入一塊錢,拿回100萬穩賺不賠的。
「從時間上來說還來得及,不過我不認識國民黨員,沒有人推薦,不知行不行。反正去碰碰運氣。」在他看來這是唯一的障礙
「我可以。」光頭和西裝幾乎同時出聲,待發覺,兩人互相看看,同時一笑。坐了這麼久兩人這才第一次露出笑臉。莊繼華發現兩人笑起來很有特點,光頭只是微微一笑,嘴角微微抽動,好像是在作面部肌肉運動;西裝卻是滿面笑容,雙眼閃光,讓人如沐春風。
「呵呵,二位意見一致,這可難得,夥計,拿紙筆來。」眼鏡熱心的招呼夥計拿來紙筆,催著二人寫推薦書。
莊繼華接過兩人簽名後的推薦書,前面沒有什麼,待看到推薦人時不由大吃一驚,上面清清楚楚寫著:蔣中正、鄧演達。
他不由得咬咬嘴唇,一陣刺痛,的確,是這兩個人,心說tmd,老天你玩我沒個夠呀,這民國人物雖多,也不能讓我第一次出門就撞上這麼大兩個腦袋,那個眼鏡估計來頭也不小,什麼雞石超生的,肯定是介石擇生。不過作為受美國教育長大的青年,美式教育的特點就是蔑視權威,從小就鼓勵懷疑,人家那玩的是素質教育,而我們玩的是應試教育。他很快平定下來,忙站起來施禮:「蔣先生,鄧先生,二位大名入雷貫耳,晚輩真是有眼無珠,班門弄斧,貽笑方家,惶恐惶恐。」嘴上說著惶恐,神態卻一點不惶恐,眼中還流過一絲得意,但他低著頭三人沒有發現。
「惶恐什麼。年輕人就應該胸有四海,假作謙虛的不過一庸才。」眼鏡揮手似乎要擋回他的話。
「不知先生高姓大名,還請賜教。」莊繼華繼續保持謙恭,學句影視劇中的言語。來這裡幾個月了,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對禮節很是注重,特別是長輩,在村裡即便是對著窮長輩,富晚輩在禮節上也要保持尊重。
「我叫張靜江,坐下,坐下。難不成還要我們仰望你。」張靜江隨口開了個玩笑:「中國人就是禮節太多,你在美國長大還這麼多禮。」
雖然心裡有所準備,但莊繼華還是有些吃驚,別人不知道張靜江是什麼人他可知道。張靜江出身富豪家庭,南潯張家被當地人稱為大象,可千萬別以為這是貶抑的稱呼,要當大象家財必須上千萬,百萬富翁只能作一小小黃狗。
在國內的歷史書中張靜江是以**反人民的面貌出現的,是4.12的主要幫兇之一。可是拋開政治的因素來看,你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代奇人。在民國中張靜江被稱為民國奇人或民國呂不韋,與呂不韋相比他更加熱心直率,這一點在他幫助孫中山的過程中就表現出來了。他在去法國的輪船上與孫邂逅,主動提出為其籌集經費,當時他的身份卻是清政府駐法國大使的隨員,孫中山起初完全不在意甚至還有擔心,不想一年以後孫中山實在弄不到錢了,不知怎麼的又想起這次邂逅,報著try一下的心態給張靜江發了個電報,張靜江竟然如數匯來。從此以後張靜江充當起孫中山的錢袋子,先後贊助孫中山革命即達百萬兩白銀之巨,這些錢可不是貪污的,都是他自己掏腰包。國民黨定都南京後又為蔣介石募集軍餉前後奔波,更奇的是在他當建設委員會委員長時,手上只有三十萬元卻想著要修一條200公里的鐵路,在專家看來這點錢只配修一個城門,可誰都沒想到居然讓他辦成了而且是修了三條鐵路,連毛老人家都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弄錢有辦法。二十世紀末南潯政府重新修繕張家老宅,莊繼華也曾去遊覽過,集中西家居建築的精華,裝飾典雅高貴,文化底蘊厚,後世明星們的豪宅與之相比就像暴發戶與世家。
莊繼華心裡苦笑一下,這三個人都是這個時代的人精,老天還真照顧我。說實話在三人中他對張靜江瞭解還多些,除了參觀過張家老宅外,還在一些商業書籍中看到過對張靜江的介紹。
「如此晚輩就放肆了。」他本對這些禮節就不感冒,盡然別人都不在乎,他還怕什麼。
坐定之後,四人又繼續剛才的話題,這時莊繼華已經不敢隨便洩漏「天機」了,主要以傾聽為主,不得不表達觀點的時候就有保留的說些,但這也足以讓三人稱奇,比如對於經費問題,他沒有直接表態,而是以思索的方式提出問題,「滇軍桂軍的目的是革命,還是以革命之名行割據之實。」,其他的他借口不瞭解實際情況,不好下結論為由推托了,殊不知他如此表演卻給鄧演達留下滑頭意志不堅的印象,以至於後來受到不少「優待」。
不過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蔣介石以經費不能保證為由,辭去黃埔軍校籌備委員會委員長的職務跑回家來了,而黃埔軍校的校長居然是孫中山,鄧演達是奉孫中山的命令來勸蔣回去的。這讓他感到有些驚訝,孫中山當校長!難道蔣介石沒能當上黃埔軍校校長?這不可能,自己這只蝴蝶還沒有這麼大的能量。但他為什麼辭職呢?莊繼華斷定這其中肯定有文章,打定主意在沒看清楚前不介入。他可不敢小瞧這些人,按照後世的說法這些人都是時代精英,儘管兩世為人也不代表他更高明。不過他也隱諱表示蔣介石應該回去,而且中山先生應該給蔣更大的擔子,但蔣始終堅持不為所動。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早晨出門還不知道未來在那裡,現在居然結識民國三大牛人,撿到黃埔這樣的美差,在他看來進黃埔完全不在話下,不過他的自信也有本錢,以他的學歷見識在這個時代的青年中絕對名列前茅。送別三人,莊繼華興奮異常的往回走,連不習慣的田間小道都感到順腳了,嘴裡荒腔走板的唱著不知名的歌。
遠方清風徐徐拂面,天邊晚霞滿天,映得一遍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