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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卷 天兵奮迅如霹靂篇 第十二章 文 /

    第十二章

    同日在濟州城外河南岸,標有大宋北方面侍衛親軍都指揮司都指揮使的紅底三金紫劍貫日旗迎風飄揚,前面的一面大旗旗面上篆文書寫『岳』字大旗,另有一面在後面的是紅底雙劍貫日旗,旗面上篆文書寫『徐』字大旗,兩面大旗前後豎於小坡之上獵獵生風。

    清遠軍節度使、前將軍岳飛站在坡上,北侍軍都參軍使徐慶,新任權提點北方面侍衛親軍都指揮司機宜文字、機速公事李墨涵他們二人站在一旁。儘管此時岳飛還不是北侍軍都指揮使,但朝廷在王澤的建議下以為了方便岳飛節制各部作戰,特旨授予他北帥所用紅底三金紫劍貫日旗,並賜予他前將軍印符,在一定程度上把他抬到了正任都指揮使的地位,而他亦是來者不拒,當日就掛起了令人眼熱的帥旗,而三劍、三錨帥旗在禁軍中僅有九面,是絕大部分禁軍將帥望而不及的九面旗幟。

    大河河面上建有十餘座浮橋,十幾個隊列的禁軍將吏正在渡河,隊伍如同十餘條浩浩蕩蕩前後不見盡頭的長蛇。三條專用輜重轉運浮橋,騾馬拉的大大小小的四**車拉著糧草甲械慢慢通過,各軍備身營的中軍衛卒來回的聯絡本軍各部過河後在集結地重新列隊出發。

    岳飛一雙明澈的虎目望著北方的天空,閃爍著幾乎不可壓抑的興奮,他感慨萬千地道:「二十年、二十年了——終於可以揮師北伐,以慰兩河父老疾盼王師拳拳之心,有時候感覺時間真是過的太慢了!」

    「岳帥說的是,再不北伐就要下一代將帥去做了,不過此番出征本司諸路侍衛大軍定會所向披靡……」徐慶不經意地瞥了站在一旁,正瞇著眼睛觀看北侍軍壯觀渡河場面的李墨涵一眼,又道:「下將最擔心的是殿前司那般將門子弟,可別給我大宋禁軍丟了臉面。」

    做為河朔軍出身、歷經沙場的徐慶,能夠在二十年間跨越很多軍中前輩成為北侍軍都參軍使,他對戰爭有著深刻的理解和獨特的才華,也有著侍衛馬、步軍和南、北、西三大侍軍司將帥相同的心思,他們都對號稱天子宿衛的殿前司行在四支侍衛大軍從心底看不起,認為殿前司的將校多出身於將門世家的子弟,平日裡極少得到歷練,朝廷又對他們極盡垂愛,任何先進的器械一旦成建制配備,除了侍衛水軍之外,就是這群殿前司的膏粱子弟們佔便宜了,每一次來北侍軍歷練,很多出身將門的將校都敷衍了事,令他看在眼中氣在心裡。

    岳飛淡淡一笑,他饒有意味地道:「這次殿前司派遣八萬將吏出征,聲勢頗為浩大、甲仗器械更是精良,高平等將帥亦是曾經參加收復靈夏之戰的宿將,想來必能為本帥引開金軍……」

    徐慶冷冷一笑,他壓根就不相信在他眼中看來一群浮誇子弟能做什麼大事,儘管他也承認殿前司也有許多精兵強將,但心中卻還是固執地堅持自己的觀點,當下不屑地道:「聽說殿前司這次出征臨時加進來很多『將門虎子』,真正參加過收復靈夏之戰的人少之又少,不知能有多少做為?話又說回來了,樞府不知為何決斷,竟然讓樞參行軍司組成拔隸五軍的都參軍司,禁軍中誰人不知樞參和殿帥府不是那麼合乎,把這兩幫子人攪在一起,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不可胡言——」岳飛不等徐慶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臉色不自然地看了看一旁神色閒定的李默涵,畢竟現任殿前司拔隸五軍都參軍使封元是李墨涵的師弟,他不能不有所顧忌。

    徐慶見岳飛打斷自己話的同時在看李默涵,他自然明白岳飛是好意不讓他再說下去,就是忌憚他禍從口出。李墨涵的身份他自然是知道的,更知道李默涵在戰前被王澤親自任命為提點北方面侍衛親軍都指揮司機宜文字和機速公事的目的,但他不解的是岳飛明明知道李墨涵是王澤安在都司中的一個耳目,這兩個差遣職事可都把北侍軍的內情摸了個透徹,卻對之禮數有加,凡重要軍議都要李墨涵參加,重要軍事塘報都要求李墨涵過目。

    好在李墨涵平日裡行事倒是中規中矩,並不干涉軍務,也沒有對岳飛說三道四、擺架子。不過,他徐慶只要一看到李墨涵這個耳目就氣不打一處來,連在大哥面前說個話也要留下三分,真讓人憋的難受。

    「徐太尉言之有理!」李墨涵在岳飛呵斥徐慶之後,卻在一旁淡淡地說了句話,他目光仍然注視著大河上正在過河的千軍萬馬,卻看也不看一眼徐慶。

    岳飛聞言神色微動,徐慶卻吃了一驚,摸不透李墨涵倒底用的是哪般心思,但岳飛去卻暗自告誡自己不要小看李墨涵,因為李墨涵跟隨了王澤二十多年,手段和心思不是一般人所能相比的。

    正在岳飛眉頭微蹙之時,李默涵收回了目光,他臉頰上閃爍著一抹興奮的色彩,稍稍抬高嗓門道:「正如徐太尉所擔憂,坐鎮汴京督師並非恩師所願,恩師在皇宋大典上不是堅持加入凡征戰文臣,不得干涉禁軍將帥在方略內的指揮節制嘛!殿前司何人出征在樞府、兵部而不再公相府邸。」

    徐慶冷冷一笑,神色間頗為不肖,心中暗道:「不盡使然吧……」

    「正所謂世上無盡意之事,殿前司出戰本意,就不必某盡言了,徐太尉身為方面都參當自知。恩相如此做,亦是無可奈何,廟堂大事不是你我可明瞭的,太尉權北軍都參軍使事,怎麼就看不出運用王子華部率先出擊奪取大名的深意,還有精銳的拱聖侍衛大軍為何要留在汴梁等候差遣?」李默涵說罷輕輕一歎,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低聲道「恩師本不欲北上,然為官家迴鑾及殿前司事不得已而為之,北帥當年亦是恩師在杭州時時常讚賞的大將,竟然也……唉--放眼天下,真知恩師者有幾人爾!」

    「有我輩再不奮起,安居一偶,頑守祖制。百年之後,中國將淪為異族牧場,子民將任人宰割之。中國再興,亦不再是華夏之中國。」

    無論李墨涵提到的杭州,還是王澤對他的提攜,岳飛都認為這是國事而不是私恩,但李墨涵最後一句卻在他耳邊勾起王澤鏘鏘之言,他禁不住深思王澤政績有目共睹,為政雖大權在握,一言可決人生死。但他做事始終以平衡各方利益為主,不是萬不得已決不偏離眾臣議政的制度,對武人亦是提高地位,不干軍將事權。此次殿前司雖然在北侍軍節制之下,但實際上自成一路,便是這制度和貴族世家妥協的產物,他本人也是知道的,王澤一如既往忠實的執行眾議國政的決議,只是在自己不破壞決議範圍內使用權力更好地保障這一決議,這便是王德下大名護其右翼,西侍軍東進牽制其左翼之敵的緣由。

    而王澤親鎮汴京以隨時把握大局,並非向徐慶等人以為自違制度,干涉大將事權。不過他還是對眾臣議政的制度有所不滿,認為讓那些無所事事士大夫們整天指手畫腳,甚至制定的軍國大政也要由他們大多數通過才具有施政效力,有點捨本求末了,畢竟亂世用重典是歷朝歷代的金科玉律,這不是拿軍國大政如同兒戲,王澤這樣做似乎有點太迂腐了。

    其實岳飛並也沒意識到,他自己除了趙宋官家和王澤之外誰也看不上,誰也不服、誰也不放在眼中,有時候甚至對王澤也有幾分淺議。

    徐慶的見識到底不如岳飛,雖嘴上不好再說,但心裡卻認為王澤北上和單列殿前司路線,這是干涉方面將帥的前方節制權力,對殿前司拔隸五軍的支援也看成王澤對那幫世家子弟的保護和遷就,用北侍軍將吏的性命換來那群世家子弟日後陞遷的資歷。他越想心中越是不順,忍不住怨恨地道:「大軍已經開拔,怎麼不見李公事前來相送。」

    李默涵眉頭微蹙,他雖然對徐慶感到不滿,但對於李長秋的作態也有幾分不自在。李長秋和岳飛之間暗中不睦在沿河大吏中已經人人皆知,但方略不和歸方略不和,在禮數上還是應該勿求周全,不知李長秋這麼睿智的一個人,為何就在這件事上想不開,身為宣撫司干辦公事,在北帥出征之際不來相送是相當失禮的,也不符合李長秋平時的做派。

    岳飛的臉色並不是太好看,但他仍然淡淡地道:「李公事節制京東沿河防務、轉運事宜,恐怕是分身不開。」

    李默涵幹幹地笑了兩聲,道:「岳帥——咱們也應該過河了!」

    岳飛點了點頭,目光卻望著北方,若有所思地道:「牛伯遠、楊中舉該到安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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