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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漁陽鼙鼓動地來篇 第一章 文 /

    第一章

    神祐元年的恩科終於落下帷幕,朝廷念及天下初定,京西、京東歷經戰亂,士人不能倉促入京赴試。於是在眾位宰執大臣商議後,奏請下詔:「諸道提刑司選官即轉運置司州、軍引試,使副或判官一人董之。河東、河北諸路南遷士人附京西、京東轉運司,命御史一人監之。余處士子就試於京城,國子監人願就本路試者聽。」

    在唐格的堅持下,進士科又定詩賦、經義取士,第一場詩賦各一首,習經義者本經義三道,《語》、《孟》義各一道;第二場並論一道;第三場並策三道。殿試策如之。自紹聖後,舉人不習詩賦,至是始復,遂除《政和令》命官私相傳習詩賦之禁。

    這是唐格等人認為王門子弟,長於格物等學,對詩賦卻沒見過幾名能小有名氣的,故而李綱力主恢復舊制,以減少王門子弟的排名。讓唐格奇怪的是王澤並沒有表示異議,反而當即表示贊同。

    神祐眾臣達成高度一致,朝廷再次下詔:「下第進士,年四十以上六舉經御試、八舉經省試,五十以上四舉經御試、五舉經省試者,河北、河東、陝西特各減一舉;元符以前到省,兩舉者不限年,一舉年五十五已上者;諸道轉運司、開封府悉以名聞,許直赴廷試。」

    當名卷的糊名開封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參加貢舉的王門十五子全部被選中,王詠翎、張雲仁二人分列省元二三名,其他弟子除封元、邱雲二人是名次靠後的百名之外,全部都在六十名之內。可以說若是沒有意外的話,以大宋朝廷殿試不黜人的慣例,王詠翎、張雲仁二人當是進士及第,封元、邱雲二人是同進士出身外,其餘全是進士出身。

    「真沒想到王澤的十五名弟子竟然如此能耐,連封元、邱雲這般武夫也能中同進士,看來王澤當初沒有反對進士科增復詩賦,是心中有數,真是小瞧王澤了。」李綱不明白平素裡並不起眼的王門子弟竟然全部中了進士,他感到不可思議。不過按照科舉制度士子在會試的時候,一旦高中所列名次被揭名之後,就基本上不能改動,要在殿試時由皇帝決定最終的名次,而皇帝往往只是注重於一二甲中的俊傑。

    「相公,我等不是還沒有機會。」與李綱同屬朝廷堅決主戰派,對王澤懷有戒心的呂頤浩悠閒地品著茶,眼角的餘光不斷掃向李綱。

    「機會?」李綱疑惑地看著呂頤浩,當他看到呂頤浩那狡婕的目光時,忽然明白呂頤浩何意。當年王澤的進士名次便是王黼使出違諱將次的招數,才被降到進士出身第一,呂頤浩的用意就在於此,但是用這等卑劣的手段對付王澤,李綱有些猶豫,畢竟受牽連的是一些的卻是有才華的年輕人,這等於毀了他們的前途,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呂頤浩放下杯子,斷然道:「相公若不決然,王德涵在此十五弟子之下尚有數百弟子,誰人又能知其日後弟子還有多少?」

    李綱吸了口涼氣,呂頤浩可不是危言聳聽,王澤的弟子中將有不少能夠參加下一次的貢舉。但在一瞬間的猶豫後,他還是搖了搖頭。道:「這些年輕人倒也真是有才華。」

    「相公不忍毀去這幫年輕人的前程,下官甚是欽佩,可……」

    「呂大人不必再說,誰人能無廖誤,我是絕對不會行此小人手段。」

    「只恐數十年後,朝堂之上,持金紫者全然是王門子弟矣!」

    是年秋天殿試,四方省解士子雲集京城,趙諶親策於集英殿,進士名次仍為五等,賜正奏名張雲仁以下四百五十一人進士及第、進士出身、同學究出身、同進士出身,第一人為宣教郎,第二、第三人宣義郎,第四、第五人儒林郎。第一甲第六名以下並文林郎,第二甲並從事郎,第三甲以下迪功郎。特奏名第一人附第二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第三人賜同進士出身,余賜同學究出身。登仕郎、京府助教、上下州文學、諸州助教入五等者,亦與調官。川、陝、河北、京東正奏名不赴者一百三人,以龍飛特恩,即所在賜第。

    張雲仁、王詠翎與李易等進士及第在殿內面君,其餘進士都按照名次站列於殿外候宣唱名。

    當內侍李有宣進士及第第一張雲仁時,王澤嘴角間抹過如釋重負的微笑。在後世這一刻的歷史上,李易應該是進士及第第一,而此時歷史卻徹底發生了變化,不僅十五位名不見經、老死民間的少年人登上捨第,而且張雲仁名次卻意外的根據朱影的建議,由年僅十歲的小皇帝趙諶的金口玉言下,由進士及第第二升為了進士及第第一,大出王澤意料之外。更令王澤吃驚的是封元、邱雲兩個同進士出身在朱影的影響下也被趙諶欽點調到了進士出身第五十三與六十二名。

    由於是趙諶在殿策時所封,誰也沒有能夠反駁,也不能反駁,天子門生的名次畢竟由皇帝說了算。

    在這殿外侍立的諸位王門子弟中封元、邱雲、李純、張階、王孝仁五人壓根就沒有就沒有將此次殿試放在心中,他們幾人的思緒大半跑到了明年在行在舉行的神祐二年武舉之上。

    封元傲然站立在進士出身士子們的行列中,他全然不顧前面士子們偶爾回顧時那充滿優越感的目光,他本身就是殿前金槍班指揮使,僅次於都虞侯,而金槍班卻不知何故一直沒有任命都虞侯,封元就是金槍班的頭領,地位相當顯耀。他如今想到的是,如何在明年武舉上博取武狀元,而不是為文進士出身而沾沾自喜。當然他明白自己的文進士出身為他在禁軍中博取了一個儒將的名聲,從此那些武進士出身的軍將對他也要禮敬三分。

    張雲仁在唱名時並沒有感到有多麼的榮耀,他偷眼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小皇帝,對王澤「人與人生來是平等的,是社會因素造成人的不平等……」思想理解頗深的他,心中對這個木偶般的小孩多少有點發自心底的不敬。

    可以說集英殿中最興奮的人當屬王澤無疑,看著他費盡多年培養的少年,首次在殿試中脫穎而出,心中說不出來的欣慰。當看到封元、邱雲二人步入殿內,王澤忍不住嘴角抖動一下,這兩個他並不在科考中看好的弟子竟然也進入第三等進士出身的行列,願指望二人有個同進士出身末等,能在明年武舉博彩,卻沒想到二人的表現實在是大出他預料之外。同時,賺取王澤與朝中大臣眼球的是,進士及第第五名陳東與進士出身的歐陽轍、李長秋三人。

    張雲仁、王詠翎二人的一個宣教郎、一個宣義郎,封元仍以武階進官,李墨涵、邱雲等人由於早就以功被授予為迪功郎中舉後調為從事郎,高於進士出身一個階次。

    王澤與另四位輔政大臣在瓊林苑代天子為新科進士賜花,李長秋當即請求王澤為眾位進士題詩一首。在不少仰慕王澤才名的進士們的附和下,王澤無奈之下,只好提筆將作:「奉詔新彈入仕冠,重來軒陛望天顏。雲呈五色符旗蓋,露立千官雜佩環。燕席巧臨牛女節,鸞章光映壁奎間。獻詩陳雅愚臣事,況見賡歌氣象還。」

    眾位進士紛紛向五位前輩名臣敬酒,場面很是歡慶,當李長秋為王澤敬酒時,王澤笑道:「尚卿名列進士出身第一,可喜可賀啊。」

    「晚輩恭賀相公座下十五弟子高中龍飛榜!」李長秋意味深長地回道。

    王澤一驚,詫異地看著李長秋,暗想若不是李長秋太無眼色心機、那便是聰達靈慧,這話中可是帶有無限玄機。當下笑道:「有如君這般俊才,真是相逢很晚,自東華門一別,已是經年,可惜瓊林宴上不能深談,可惜、可惜!」

    李長秋稍稍垂首笑道:「如相公不棄,晚輩後日當登門請教。」

    王澤饒有意味地看著他,淡淡地道:「那就恭候尚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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