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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半入江風半入雲篇 第一章 文 /

    第一章

    「是——」王詠翎道了聲,轉身退出書房。

    王澤望著這個弟子,不知如何是說,自從杞縣被駁回議論後,王詠翎顯的越發消沉,話也不太多了。由於他也隨軍勤王,在有司呈報的有功將吏名單上,也有他的一份功勞,論功封賞為迪功郎,但他固辭不受。放言非科舉不入仕途,對其中陰鬱的怨氣,王澤只能暗自歎息。

    正在出神之際,林月姐輕步款款入內,王澤忙起身相迎,拱手說道:「下官見過婉儀,不知婉儀到此何事?」

    林月姐俏面微赫,一雙剪水般地眸光,灑在王澤臉上,繼而又羞澀地躲開,輕聲說道:「容學士收留以來,見學士忙於國事,妾身還未拜謝學士再生大恩,今見學士有遐,特來相謝。」說著深深萬福。

    王澤嚇了一跳,慌亂中不及多想,忙雙手來扶林月姐,當觸及林月姐的嬌軀時,才意識到林月姐怎麼說也是上皇妃嬪,自己這樣攙扶有失體統,又忙著收回雙手,深深作揖道:「此下官分內事,婉儀請起、請起。」

    林月姐被王澤這一扶,整個身子如觸電似的一顫,一顆心怦怦直跳,那張略施粉黛的俏臉頓時泛起一片紅霞。起身嬌羞地說道:「學士不必多禮,妾身只是內宮妃嬪,確實承受不起學士如此大禮。」

    王澤順勢向後退了一步,有些尷尬地說道:「婉儀請上座。」

    「多謝學士。」

    二人相距不太遠各自坐下後,半響無語,各自想著各自的心思,都顯得頗為拘謹無措。王澤倒底是男子,有些事還須主動,不能讓林月姐一個女子開口,便先開口說話道:「婉儀……」

    「學士,不要再叫妾身婉儀了,妾身即以出宮又得脫大難,再也不想回到那深宮之中。」

    王澤吃驚地望著林月姐,目光有些失禮,直盯的林月姐臉面微熱。

    「學士為何這般看妾身?」

    王澤頓覺有失檢點,忙收斂心神,諾諾道:「婉儀何出此言!」當即又起身說道:「若是婉儀應允,下官這就稟明太后,過幾日後,宮中就會迎婉儀回宮居住,到時下官會請太后加封婉儀為太妃。」

    「謝學士美意,妾身歷此劫難,得以保全已屬僥倖,哪敢有什麼非分之想。」林月姐一雙妙眸久久放在王澤身上,是留又不敢久留,起身盈盈下拜說道:「妾身是學士所救,若學士不嫌棄妾身,妾身今生願改名換姓,今生為奴為婢常侍學士。」

    王澤大驚,也顧不得禮節,忙上前扶起林月姐。說道:「婉儀何故如此,這豈不是折殺下官了嘛?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豈料林月姐妙眸微濕、一雙玉手緊緊抓著王澤胳膊,慘然說道:「妾身並未有何非分之想,只是想報答學士恩情,學士定是嫌棄妾身承經深陷虜寨……妾身一力抵抗,後為一貴酋所救……」一個女兒家,話說到如此地步,已早是大感羞澀,臉頰愈加暈紅,聲音越發低沉。

    王澤頓時明白自己與林月姐第一次見面時,林月姐給那他一剎那的目光,或許在那時自己眼光中閃出的那份激動,就注定了今日的糾纏。

    『一個妃嬪、不會引人注目的,留她在身邊,亦無不可!』王澤心中一動,但沒有再往下去想,卻感到完顏宗弼可能是在初見林月姐時,亦是怪異她容顏酷似朱影,方才將她救下,沒有勉強她,林月姐這才得保清白。

    看來完顏宗弼也是想帶回林月姐,以解對朱影的相思之情,自己當時怎的就沒有想到,一句話逼的完顏宗弼將林月姐放歸,早知如此何須多此一舉,想想完顏宗弼必能善待林月姐,與其讓如花似玉的美人凋謝在深宮冷壁,還不如讓她隨了完顏宗弼。

    如今自己該如何收場,將她留在自己身邊,這要冒著多大的風險?他不能不掂量掂量,何況此事已向朱影稟明,再無迴旋餘地。

    「婉儀與文姑娘這幾日相處的還好嗎?」當王澤凝視著林月姐那張清麗而熟悉的俏面時,他心中一片亂麻,有意識地把話題岔開。

    五月二日,儘管中原地已是春暖花開、大地泛綠,但來自草原上的風,還是帶有陣陣寒意,使人不經意間用手摸摸被風刮過的臉面。

    「都這時辰了,也該到了吧!」秦檜抬首望了望天上的太陽,有些焦急的抱怨。

    自金軍撤圍後,朝廷連發檄文傳召在外大臣回京,由於兩河的割讓,河北兵馬大元帥府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由朝廷下詔罷大元帥府,康王一行召回京城,在這一點上,宰執們表現出少有的一致,態度也相當堅決。

    今日正是康王趙構率原河北兵馬大元帥府眾位京朝大臣返京,唐格、秦檜二人受命迎接於舊宋門外長亭中。

    唐格一副閒散自在,安詳地坐於亭中品茗,看秦檜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他感到好笑,想想秦檜雖是在遷都之事上態度曖昧,與王澤關係又似頗為親善,但在大是大非上還是能拿捏穩的,不過他還是認定秦檜其人立場不穩、風骨不佳。

    但唐格何曾想到,在另一個歷史岔道,他卻被今日引以為援的李綱,指詆為誤國奸臣。

    「會之稍安勿燥,來、來、來——且坐下品上一盞香茗,權當解渴。」

    秦檜回首望著唐格,他能聽出最後四個字中的譏諷,但他臉上仍然掛著招牌式的微笑,說道:「欽叟兄好雅致!」說著走到案前坐下,拿起一盞茶,說道:「這幾日在外諸公紛紛回京,我等偏要迎接,好不煩躁,所幸康王殿下到後便再無迎送,也能消停幾日。」

    「會之曾言己乃操勞之命,如何今日卻又抱怨起來?」唐格含笑輕輕譏諷秦檜,詼諧地笑道:「說不定會之這一念叨,康王殿下須臾便到。」

    秦檜正待要說什麼,一名胥吏入亭,匆匆行禮道:「二位相公,大元帥府旗牌官前來稟告,康王殿下車駕離此還有五里。」

    「可不是,還是會之料事如神!」唐格也不待秦檜言語,起身說道:「走,一同前去迎接。」

    秦檜苦笑一聲,暗自嘀咕:「大元帥府、大元帥府……」輕輕搖頭,表情複雜地笑了笑,匆匆牛飲一盞茶,便尾隨唐格出亭。

    不多時,汴京通往南京的官道上遠遠地開來大隊車駕,唐格與秦檜二人可以望見隊伍的旌旗。

    「下官唐格,恭迎大王。」

    「下官秦檜,恭迎大王。」待車駕到後,唐格與秦檜二人雙雙走到標有皇室親王標誌的馬車前,深深作揖行禮。

    車簾掀開,侍從拿下木階,趙構滿面笑容地走了下來。急急扶起他們說道:「唐相公、秦相公,何須多禮、何須多禮,二位乃是官家的輔政大臣,孤王消受不起二位的望塵之禮!」

    「大王一路風塵,辛苦了,下官受官家與太后旨意,恭迎大王回京。」唐格在輔政大臣中位列孫傅之後,理所當然地回應趙構答話。

    正說話間,後面車駕下來李綱、耿南仲二人,唐格原本依附耿南仲,卻因耿南仲畏敵如虎、對待兩宮矛盾也是極力破壞,故而唐格與之早已是貌和心離,十分鄙夷耿南仲為人。只是禮儀上與耿南仲客套幾句,秦檜卻與二人頗為熱情,著實敘了一番。

    「孤王與伯記在外,京城有勞諸公費神周旋,使得金人退去,祖宗社稷得以保全,真是有勞在京諸公了。」趙構和顏瑞色、溫言慢語、言談謙恭有禮,著實令唐格、秦檜二人很是感動。

    「大王過譽,此賴以王學士與一干將吏奮死血戰,力挽狂瀾,若論周旋,確為王學士一人之功,下官慚愧。」秦檜雖是向王澤靠攏,但此番所言倒是公允。

    「話雖如此,然王德涵殺將奪印,擁重兵坐視上皇北狩,其罪大焉!若非勤王之功,嶺南三千里亦不為過。」李綱對秦檜如此推崇王澤頗為不滿,在他的眼中,王澤殺折彥質、逐李回,實屬大逆不道,出言毫不客氣。唯有對王澤奮力勤王倒是幾分讚賞,但他聽到王澤力主割讓兩河,坐視二聖北狩,當即在大元帥府公廳大罵王澤,這時卻見秦檜對王澤大加讚譽,心下已是不滿。若非秦檜的堅決主戰、不屈凜然的作派,令他很是欣賞,不然早就出言呵斥了。

    「李大人此言差矣,王學士力盡於此,此為朝廷諸公共鑒!」唐格見李綱對王澤過於刻薄,更兼他與李綱政見不同,倒是為王澤說了句公道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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