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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九重誰省諫書函篇 第十章 文 /

    第十章

    靖康元年二月初一夜,天氣有些陰沉,昏沉沉不見星辰月色。汴京北面的寒風仍是強勁不減,城頭上值戍的將吏紛紛躲在城垛下,避開這徹骨的冷風,三五成群地擠在一起取暖。

    姚平仲率七千名涇原熙河兵合殿前司上四軍精銳共萬餘人悄悄出城,直奔牟駝岡而去,單說這萬餘人出城的動靜不小,街道兩旁的住戶在夜深人靜時,清晰地聽到人馬聲嘶的響動。

    怪異的是做為汴京內外宋軍的兩位最高節制大臣,卻一反常態地不知今夜出擊金軍大寨,種師道當夜在城中住下,對姚平仲的行動沒有過問,李綱此時上表突染疾病不能主事,夜裡住在御營司大營內。

    此時在大內,趙桓激動的夜不能寐,並且派遣中使持他的親筆御書傳詔李綱,書明:「平仲已舉事,決成大功,卿可將御營司兵出封邱,為平仲之策應。」

    李綱並不發兵,上書言自己病重不堪,更何況原定彙集諸軍出兵之日在五日後,自己並不知道姚平仲今夜出兵,將吏器械無一準備得當,不能出兵。

    李綱的態度令趙桓大為不滿,連連降旨,斯須之間,中使三進御營司,最後責以軍令,李綱不得已才召集軍將彙集左、右、中軍將吏。詰旦出封邱門,勒兵班荊館、天駟監,分使諸將解范瓊、王師古等勤王軍將之圍。完顏宗望出動馬隊向宋軍發動反撲,兩軍鏖戰於幕天坡,戰事異常激烈。雙方反覆衝殺,金軍馬隊幾次衝擊宋軍中軍軍陣,都被宋軍結成步軍大陣,以神臂弓擊退。

    而姚平仲與楊可勝率領的萬餘將吏連撲幾座空營,事先由斥候在那幾座經過偽裝的空營裡探察,燭光熒煌,刁斗聲不絕,似乎並無異狀。

    姚平仲遂傳令全軍出動,及至撲進去一看,其中闐無一人。

    姚平仲、楊可勝連撲了幾座空營,宋軍將吏人人都傻了眼,姚平仲情知機密已經洩露,中了敵人之計。忙令楊可勝急忙傳令退兵,忽然聽到胡笳聲四起,隱蔽在黑夜中全身披掛,只在兜鍪中露出炯炯有光雙目的女真騎士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把宋軍團團圍住,其後阿喜魯在外結陣,完顏宗望又在外圍佈置了層層的游騎,抄殺突圍而出的潰兵。

    姚平仲倒是一員猛將,憑著難以想像的神勇,在千軍萬馬中馳突。他槍挑箭射,鞭打劍斫,一層一層地突破包圍圈,最後居然衝出重圍,奪路而逃。攔截他的金騎懾於他那股雙睛充血、口噴白沫的拚命勁兒,恐怕遭到他的毒手,逡巡而退。

    楊可勝卻沒有那麼幸運,慌亂中馬失前蹄,被金軍亂軍斬殺,姚平仲單騎落荒,因是有違種師道的節制,而他做為種師道的部將,深知種師道御將甚嚴,若是得勝而歸,自然是在皇帝的保護下加官進爵,可這一敗,回去後說不定會被種師道斬首以校軍法,故而不敢再回汴京城,取道西北方向逃出。

    當完顏宗望指揮金軍主力向宋軍發動反攻,正與李綱的御營司大軍激戰之時,完顏宗弼卻讓合魯索指揮大軍向范瓊部進攻,而自己率領數千騎直直向王澤的曹州軍大營殺來。

    東壁外樊家崗曹州勤王大營

    王澤在大帳中來回度步,神色之間充滿不安的焦燥。李墨涵、王詠翎、張雲仁、封元、張階、李純、邱雲七名弟子侍立在兩旁,面對王澤的沉默,七人誰也不敢多言。

    趙桓欽定的由姚平仲率軍偷襲金軍牟駝岡大營便在今夜,說是偷襲,王澤很明白先機以失,金軍早已枕戈待旦,蓄勢以待,劫營失利已是必然,王澤所能做的只能是焦慮的觀望與等待。在這個時候,北壁即將打響之時,因駐紮在北壁東北方面的范瓊、王師古部遭到金軍的突然進攻,戰事激烈,東壁隸屬宣撫司的各勤王大軍業已知曉,但沒有宣撫司帥令誰也沒有輕動。

    當王澤正在算計著戰事進行到何等地步時,上官雲、傅全二人全身披掛,鐵甲鏘鏘地匆匆入帳,對著王澤施禮後。上官雲說道:「大人,北壁開戰了,姚太尉正在向牟駝岡進軍。」

    「是嗎?」王澤停住腳步,望著上官雲,目光中充滿無奈的聊聊。

    又是一陣寂靜,各人心中均有所想,誰也沒有說話,大帳內氣氛讓人感到吃力的壓抑。

    「恩師。」王詠翎終於鼓足勇氣,打破了這令人鬱悶的場面。「應當出兵北行,聲援姚太尉。」

    在場眾人多是輕輕舒了口氣,畢竟王詠翎說出自己想說,卻又在王澤沒有表態前不能說的話。

    王澤看也沒有看王詠翎,只是回到正中座位上坐下。

    「大人」上官雲也按耐不住心中的衝動,說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官家有旨,詔各路勤王守臣待金人師動後可以就近便宜行事。」

    「恩師,此時我軍出擊,正可分散金人注意,又可趁勢斬獲金人……」王詠翎又插了句話,當他看到王澤望向他的目光中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後,低下了頭將後面的話生生嚥下。

    「大人,姚太尉襲牟駝岡正吸引金軍主力,而我一鼓作氣,即可支援范太尉又可破東壁金軍各寨。」傅全盯著王澤,求戰之意已是迫不急耐。

    確實是極好的機會,王澤也是這麼認為。他知道姚平仲的劫營雖然失敗,但在姚平仲失利後再次出動,定會收到出奇不意的效果。

    王澤心中極為矛盾,利用姚平仲劫營的機會,打個時間差,或可收到奇效。但他並不想這麼做,最少現在還不是時候,王澤沒有想過及早的介入這段歷史,只是想做為一名旁觀者冷眼看著這段歷史。

    王澤有些罪惡感,做為一名對歷史熟悉者,他有可能從這段歷史去改變歷史,可他不能更不願這麼做。對於他來說,還沒有到時候,他還須等待,等待最為有利的時機,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有些時候這種充滿負罪感的等待是最痛苦的,特別是面對自己親自教授出來弟子們那一雙雙真摯的眼神時王澤真的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能不能堅持,能不能達到目的。

    犧牲一部分或許是對大多數的一種責任,王澤用這個信念支撐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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