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黃河南岸各渡口,金軍大隊馬步軍正在過河,分路向汴京行軍,一路燒殺擄掠,奸『淫』婦女,無惡不作。
「太過分了!」
完顏宗弼經過一個村莊時,目睹金軍將吏在村莊裡燒殺劫掠,將男人殺光、女人則被搶掠如軍中充作軍妓,房舍被點燃或拆毀。
他對金軍這種暴行似乎很厭惡,並嚴令他所屬的萬夫隊不得進行如此殘酷的屠殺,但對於金軍普遍的暴行也是無力制止,甚至對自己的部隊一些搶掠行為,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太過分也就過去了,畢竟還要靠他們衝鋒陷陣。
他身邊中軍衛隊的將吏也習慣了完顏宗弼的態度,金軍的行為更是早不見怪。
「合魯索,合魯索——」完顏宗弼遠遠地看到一名身高體壯,滿面髯鬚三十餘歲的金軍將領正在指揮親兵將幾名婦人拉上馬,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
「合魯索,過來。」
合魯索正在指揮親兵挑選所虜婦人中長的較為標緻的準備宿營後享用,不想被完顏宗弼遇到,他知道自己這位萬戶的脾氣,不敢怠慢,交代幾句後,縱馬趕了過來。
「萬戶召下將有何事吩咐?」合魯索笑嘻嘻地明知故問,與完顏宗弼打啞謎。
完顏宗弼虎著臉,沉聲說道:「大戰在即,你倒還有心思選秀。」
「這中原的小娘子確實是水靈,咱們不要,反正後面的還是要押他們到營中享用,不能便宜了他們。」合魯索眼珠一轉,滿臉『淫』笑道:「萬戶,要不下將給您也挑幾個標緻的小娘子。」
「混賬,前面便是汴梁城,還有惡仗要打,如此行徑,誤了行軍,你可吃罪的起。」完顏宗弼暗自歎息,合魯索說不不錯,他這支萬夫隊遵守軍規能有何用,後續部隊上來的話,手段比他這支還算有些約束的部隊更加殘暴。但他還是不能容忍在他眼前發生這種禽獸行徑,於是高聲喝斥道:「若是宋人燒了汴河橋樑,我軍又要費一番周折,不知要傷亡多少兒郎。」
「萬戶放心,下將這就率人前去奪了汴河上的橋樑,奉大軍過河。」合魯索原本就是一員猛將,被完顏宗弼激將,一股豪氣頓時並發。
「兵貴如神,合魯索帶著你的部屬將汴河大橋給我奪了。」
「奪一區區小橋,何用大隊。」合魯索傲然道:「下將只須率本部中軍衛隊為萬戶開路。」
「不可魯莽。」完顏宗弼確實一驚,汴河要津,宋軍必然駐有重兵守衛。合魯索以其區區七十騎中軍衛卒便想奪橋,在他看來真是膽大妄為,不知天高地厚。
合魯索笑道:「萬戶多慮,宋人早以破膽,量此等鼠輩不敢下將爭鬥。」
「汴河乃御河,官道所過,必有重兵防守。聞得我等到來恐怕以是要燒橋,你僅以七十騎恐不能成事?當率所部將吏以防萬一。」
「若不能奪橋,下將願獻出項上人頭。」合魯索轉身快步向自己的戰馬大步走去。
就在這當口,一旁的房舍內傳來一陣婦人的慘痛呼救聲,和一陣促虐叫罵聲,隨之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完顏宗弼面色一沉,身旁的中軍衛卒只要不傻,都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達魯不花,烏思謀陵去看看,將那兇徒拿下。」
「是」「是」兩名他身旁的親隨衛士,立即下馬,快步入屋。
「放開老子,放開老子……」
達魯不花,烏思謀陵兩名衛士拖出一名,幾近赤身裸體,滿身沾有片片鮮血的長相醜陋軍卒,一張溢著鮮血的大嘴還在罵罵咧咧。二人一臉憤怒,將他重重踢倒在完顏宗弼馬前。
「見到萬戶郎君還在猖狂。」達魯不花又給了他一腳。
醜陋軍卒嚇得不輕,也不顧未曾著衣的不堪情形,跪在地上,以頭搗地,連稱:「郎君饒命,郎君饒命。」
完顏宗弼厭惡地看了看他,問道:「叫什麼,所屬何部?」
「小人北京路人,賤名東心雷,現任合魯索軍帥部一名十人長。」
「郎君,這廝姦殺那婦人,還……還、還取心肝,吃生肉,簡直不是人。」長相清秀、顯的文質彬彬的達魯不花說著,面色聚變,一陣乾嘔,險些吐了出來。
完顏宗弼眉頭緊皺,瞪大了眼睛,目光中充滿了震驚與怒火。
合魯索聞言神情自若,殺幾個南朝女子,在他眼中不算什麼,反倒是認為,越是激烈侵犯女人的軍卒,越是精力旺盛的凶悍之徒,打仗也就越勇猛。
吃人肉,他私下亦是吃過遼兵的心肝,味道頗是甘美,佐酒更佳。
完顏宗弼不悅地瞪了眼合魯索,暗罵上樑不正下樑歪,無奈戰事緊迫,正須這幫兇卒悍將衝鋒陷陣。
沒奈何之下,只好將氣發在那名叫東心雷的醜陋軍卒身上。厲聲道:「斬。」
「小人何罪當斬。」東心雷咧一張大嘴,瞪著一雙小眼睛,滿臉不服。
完顏宗弼不想與之多言,只是揮了揮手,達魯不花,烏思謀陵就要將東心雷拿下。
「郎君面前,還敢狡辯。」烏思謀陵狠狠地在東心雷後背踹了兩腳。
「慢——」合魯索止住達魯不花,烏思謀,轉身對完顏宗弼道:「萬戶,下將為這丑貨求個情,此人犯萬戶軍規,當死。但如今戰事緊急,須用死士陷陣,望萬戶成全。」
完顏宗弼沉思片刻,惡戰在即,用這等悍徒或可收到意想不到的好處,便道:「也好,東心雷,本帥暫且饒你一命,你隨合魯索軍帥奪取浮橋,戰死了,算你命當如此。沒有死,算是命大,要是斬首十級,本帥任命你為中軍衛隊的十人長。」
在他看來一個,粗丑不堪的十人長,能有多大本事,能不死就算是命大,何能斬首十級,也好給合魯索一個面子。
東心雷本以為當死,眼看合魯索竟為他一個小小的十人長求情,完顏宗弼又親口許下重諾。峰迴路轉,不僅撿了一條命,還有機會進入萬夫長的中軍衛隊,當真大喜,叩首道:「當真?」
合魯索見東心雷怎麼這麼愚鈍,既是完顏宗弼當眾說的話,怎麼會反悔,正要訓斥。
完顏宗弼卻笑道:「本帥從不食言,達魯不花,把他的兵器給他,衣甲暫留。」
讓東心雷赤身裸體騎在馬上去陷陣,戲虐之意昭然若揭,其中也隱隱有借刀殺人之心。
東心雷卻不曾它想,大喜過望,起身道:「郎君放心,東心雷定不辱郎君厚望。」
合魯索大笑道:「小子,有種,快上馬。」說罷又高聲喊道:「衛隊將這些小娘子統統放下,全部上馬,隨老子出戰。」
完顏宗弼對於合魯索的狂傲毫不介意,更不介意東心雷的生死,只是淡淡地笑著,待到合魯索集合七十騎絕塵而去後。才說道:「好一頭蠻牛!」
「傳令本部全軍整隊,三鼓之後還不歸隊者,斬。」
合魯索披甲執銳率領七十騎向汴河趕去,金軍各個身披重甲,頭戴牛頭兜狳,氣勢洶洶。只有東心雷一人赤身騎在馬上,渾身血跡斑斑,揮動手中狼牙棒,模樣即恐怖又可笑。
將到汴河大橋時,卻見遠處濃煙滾滾。
合魯索大吼道:「宋人焚橋了,快,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