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片刻的緩衝,紀老爺終於完全反應了過來,直喜得連嘴都合不攏來,連忙把報喜之人都迎進了院裡。下人們都笑呵呵地忙著招待報喜的報子。紀雲看著眼前的一切,只覺得一陣迷糊,感覺很不真實。中就中吧,這個過程也太tmd刺激了吧?一波三折的,幸好老子心臟挺健康的!
紀老爺終於忍不住心裡的疑惑,開口問道:「諸位壯士,剛才我在門口看到過去好幾批報子了,怎麼你們現在才到?」
當下便有一個伶俐的報子站起身來笑道:「前面十五個秀才老爺的名字都寫了出來,只有榜首遲遲沒發。我們打探了半天才打探到,原來貢院裡的老爺們,都聽說了榜首老爺寫的文章是極好的,沒放榜之前的那幾日可是看不到。正好今天放榜,有了機會,都爭相傳看呢!這試卷還糊著名字,等他們看完,這才發榜,因此就晚了些時辰。聽那些老爺們說,榜首老爺的這篇文章,別說在縣試,就算是鄉試裡中個舉人回來,都是綽綽有餘的!」
原來是這樣!紀老爺聽了報子的話,這才恍然大悟,而且是意外之喜,連忙又吩咐打賞。這些報子那個不是伶俐過人的?見得紀老爺好這口,便專揀他愛聽的說,不一會便把紀雲誇成了一朵花。什麼文曲星下凡啦,什麼解元狀元唾手可得啦,什麼將來登將入相,甚至封個王爺什麼的,都不是沒有可能云云。
紀老爺越聽越是陶醉,賞賜就沒有斷過。到得後來,紀雲實在聽不下去了,只好轉身偷偷溜走。不要臉!太不要臉了!老子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很不要臉了,和他們一比,老子簡直就是就是個道德模範啊!
回到寶樹苑,休息了不到一會,便有下人來請。說是前面有同期考中的秀才攜片子前來拜訪。這個紀雲還是懂得的,考中之後,拜會同年,拜會座師,然後相互回拜,還要忙活一段時間。
對於同年,紀雲的瞭解僅僅停留在很淺顯的理論層面上。好像同年的關係,在官場上屬於最親的那種,而且還很牢固。對於這個,紀雲是真的搞不明白。不就是在同一年中了秀才或是舉人嗎?不看中同窗苦讀的同學關係,卻看中同科而中的同年關係,以現代人的眼光,實在是很難理解的。
入鄉就要隨俗啊,既然穿越到了這旮旯,就得按這旮旯的規矩辦事。以後還要考舉人,還要參加會試、殿試,這些同年,就是一個相互幫襯的小團體,要建立好良好的關係啊。整了整衣衫,紀雲臉上掛上親切的笑容,隨著下人來到了會客廳。
這個同年家就在蓉城,就是第一撥報子奔向的李府上的,名叫李向民,名次排在第十六名。會面之後,兩個人像是久別重逢的好兄弟,很是親熱,互相說著一些毫無營養的話。沒過多久,便有更多的同年接二連三地前來拜會。
一個時辰之後,居然聚齊了八個之多,蓉城的新進秀才,除了林慕白,都聚在這裡了。紀雲是榜首,聽說文章不凡,連主考官都極為推崇。將來說不准就能考取舉人,甚至於殿試登科,一切皆有可能。
現在他還不過是個小小的秀才,還好接近,若是等他中了舉人乃至進士,哪還有這麼好的機會?看看到了飯時,紀雲便要留飯。李向民卻提出,還是先拜會過座師之後再行宴會不遲。眾人連說正該如此。
一干人一同去貢院拜會座師王孝舉,投上片子不久,便有一個下人把他們引到了書房。到了書房,八個人發現林慕白早坐在了裡面。見了面,先是拜會過座師,然後九個人親熱地打完招呼,重新入座。紀雲理所當然地排到了首位。
林慕白見了紀雲,臉色異常尷尬,紀雲卻是笑瞇瞇的好像沒事人一樣。坐了一會,王孝舉先是勉勵一番,然後便是語重心長的引導鞭策。一刻鐘之後,便端茶送客。
眾人出來之後,紀雲邀請大家去紀府酒宴,李向民執意不肯,非要掏腰包去醉仙樓做東。最後,九個人去了醉仙樓,要了間雅間。宴會一直進行到傍晚,紀雲喝的醉醺醺的,和眾人殷殷作別,然後回到紀府。
第二天,便是餘下的同年攜帶禮物登門拜訪。然後紀雲回訪,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連五天,總算是忙活完了。接連五天酒場不斷,笑容不散,使得紀雲不但是胃裡一陣陣難受,便連臉上肌肉都在不時抽搐。這還只是中秀才,若是以後中了舉人、進士呢?還不知是個什麼情景呢!
第六天,紀雲早早起來到白馬書院報到去了。到了書院,竟然發現全班五十八個學童,竟然到了五十四個。其中一個王存善王大少爺,自打上次見過紀雲一面,便再也沒露過面。林慕白和自己不算,還差了一個魏好文。
看到紀雲走進教室,所有的學童都抬起頭來,臉上露出羨慕中摻雜著敬畏的表情。一路走到自己的座位,便有很多學童怯生生地喊他『紀秀才』。紀雲苦笑了幾聲,原來在學堂裡面,也是這麼勢利。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紀雲碰了碰正在背書的李慶,問道:「怎麼今天人到得這麼齊?往常這時候能到一半人就不錯了!」
李慶扭過頭嘿嘿笑道:「還不是被你和林慕白給刺激的?往常時間,咱們學院三兩年能考中一個秀才便算不錯了,今年卻是一下就考中了兩個。同學們都被刺激到了,都是早早的就來到教室。」
原來如此,但是魏好文那小子怎麼沒來?說起來以魏好文的學問,本來是連考秀才的資格都沒有的,恐怕還是李夫子看在魏縣丞的面子上才給的。這小子連著考了好幾年了,難道臉皮練出來了,根本就不受刺激?
「魏好文這幾天來了沒有?」
李慶搖晃著腦袋頭說道:「他呀?這兩天神神道道的,總是在夫子進門前的一盞茶時間內才進教室。夫子一出門,他便偷偷溜出去了。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說完,李慶轉頭又背起了書。這個魏好文這是在幹什麼?正疑惑間,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
「魏好文,快放開我!本公子現在是秀才了,你這樣粗魯,有辱斯文,成何體統?」
「直娘賊,乖乖閉上你那鳥嘴!別說你只是個小小的秀才,便是你考中了舉人、進士又怎麼樣?咱們早先打過賭的,怎麼,想輸了不認賬?」
前面那個聲音,感覺有些怪腔怪調,聽不出是誰來。後面那個聲音,則是魏好文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