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你怎麼來了
「看不出來啊,丫頭。」大叔大吃一驚,「你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不都是喜歡那些什麼港台明星,你還能認識她。」
她還和她一起拍過廣告呢。
蘇想南收回目光,看了眼有些激動的大叔,「你喜歡她?」
「她以前是市上最紅的明星了,全城是男人都喜歡。那些大老闆為了和她吃一頓飯開價上十萬,你想想那是個什麼年代,十萬是什麼概念?」
大叔興許是悶久了,現在碰巧遇到可以聊的話題,便滔滔不絕地講開了。
蘇想南坐在一旁,聽他講著。這次回國她還從未在電視上看見過她的消息,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也是老了,年輕人不喜歡了。不過前幾年她又演了部什麼電影,演一個不幸失去女兒的母親。據說演得超級感人,我女兒去電影院看了回來說看她哭自己也哭了。
那一陣子她又火了,到處都在談她的電影,還有人說她要得電影獎呢。結果沒多久,她就宣佈退出娛樂圈了,然後就沒了消息。
我聽人講,她是和她老公去休養了。她在電影裡演得那麼感人,好像傳說是她真的死了一個女兒。反正她也沒否認,到底怎麼回事沒人清楚。
哎,丫頭,怎麼不說話了?我這人話一多起來,自己就沒個準兒了。」
蘇想南笑笑,港口寒風吹得眼睛有些發疼。
難怪她沒看見歐碧晴的消息,她果真是退出了。這樣也好,不用留在娛樂圈那個是非之地,好好地享受生活多好。
慢慢地,上渡輪的人多了起來。
大叔又閒扯了幾句,回了駕駛室。冬天去花島的人沒多少,等渡輪發動時,艙裡也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
遠處的花島被冬日的霧氣籠罩著,灰灰的。
這個季節,島上的花大多都已經枯萎,沒什麼值得去的意義。蘇想南本是想隨便走走,出了酒店,莫名就有了去島上的念頭。
強烈到她打了車就徑直奔到了港口,第一個上了渡輪。
身上帶的錢足夠她在外面過一周了。不過一周也夠了,尹流光那脾氣兩天就好了。不過為了杜絕他真的會把她捆上飛機,她還是住久一點好。
冬天的風浪比夏天時還大,蘇想南之前已經吃過了抗暈船的藥,但還是暈得面色發白。不過還好的是,沒吐了。
「丫頭,小心咧。」
下船時,她扶著頭,暈得有些找不著北。駕駛的大叔忙走出艙,把她扶下船。
「大叔,謝謝了。」
蘇想南向他謝過,直接往山上的花海度假山莊走。她現在很暈,昨天晚上也沒睡,眼皮沉得似乎一閉上眼就能睡著。
推開玻璃門,舒服的暖氣和外面的寒風形成鮮明的對比。
蘇想南瞇著眼走到前台,「我要開一間房,開四天——等一下。」
伸進包裡摸索的手一頓,她不敢置信地低下頭,看看空蕩蕩的包,因為困頓瞇起的眼陡然瞪得葡萄大。
喵了個咪!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嗎?」前台小姐覷著她難看的臉色,關切地從桌子後探出身問。
「我錢包被……偷了……」蘇想南窘迫地囁嚅。
一定是她暈得七暈八素時,被渡輪上的人給順手牽羊摸走了。凍得有些泛白的唇哭笑不得地牽出一抹笑,想她也是無影手界的前輩了,居然輪到她被人偷走了東西。
只覺得好笑又好氣。
小姐「啊」了聲,望望外面的寒風,「那怎麼辦?東西都沒有了嗎?手機呢,你給你家人打電話,讓他們來接你吧。」
「我……」蘇想南迷糊地撓撓頭,「我不記得他手機號碼了。」
「那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蘇想南如實地回答,這下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去了。尹流光平時罵她迷糊還真是罵得對,叫她出門不帶手機。
這下悲催得徹底了,尹流光、歐陽倩,她一個人的電話都想不起來。
腦海中驀地跳出一個長串的號碼……
在小姐同情的目光中,蘇想南遲疑地看了眼她手邊的電話,「我好像還記得一個……」可是不能打啊。
「那就打啊。」小姐熱情地把電話推她手邊,見她猶豫,以為她不好意思,甚至拿了聽筒塞到她手裡,「沒事的,這電話就是為山莊裡的客人應急用,你打吧。」
真要打啊?
蘇想南看看玻璃門外陰沉沉的天,欲哭無淚,她是倒了什麼大霉啊。
僵硬的手指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按了下去,每按下一個鍵,她的心就重重抽了一下。等到聽筒裡傳來等待的嘟嘟聲。
她手心裡已經蓄滿了汗,那個瞬間,心臟似乎都忘記了跳動。
「有什麼事?」啪嗒——
彷彿是一根繃緊的線,被人猛地一用力給扯斷了。
蘇想南屏住呼吸,死死握著聽筒。低醇的聲音沿著電流從聽筒裡傳出來,帶著些雜音,模糊的感覺讓她恍然以為自己還在夢裡。
「喂?……你是誰?」
卡嚓——
蘇想南猛地掛斷了電話,抬起頭,對上小姐狐疑的目光,她怯怯地笑笑,「我記錯號碼了,不好意思。」
她終究是沒辦法對他開口說話,那個時候像是有誰掐住了喉嚨,連呼吸都透著無力。
小姐為難地看著她,眼神告訴她她很想幫她,卻無可奈何。
「我再出去想想辦法,說不定有渡輪能帶我回去。」
蘇想南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轉身快步走出門。寒風吹來,冷得她一哆嗦,眼淚迸出一滴來。趕在被凍出冰珠前,被她抹了去。
外面天寒地凍,蘇想南沿原路又走回了碼頭。
一艘渡輪停靠在碼頭,駕駛艙裡坐著的是個陌生的老頭。她跑上去,老頭一聽她說沒錢就火大地把她趕了下去。
應該是冬天生意不太好……
如果是送她來時的大叔就好了。蘇想南踮起腳看看空蕩蕩的海面,如果是那位親切的大叔,說不定會願意送她回去。
抱著這個念頭,她在碼頭等了半個多小時。也由站著,變成了靠著柱子坐著。
坐著坐著,乾脆睡了過去。在英國她就是那樣,困極了,倒哪兒都能睡著。
這樣冷的天,她睡得並不沉,只是眼皮像黏著什麼睜不開,思緒仍是有些迷糊著。聽得見漸漸遠去的渡輪聲,也聽得見漸漸靠近的渡輪聲。
來來去去好幾趟……
突然彭地一下,一團帶著熱氣的東西落在她身上,耷拉著的腦袋也罩了進去。
她張開惺忪的睡眼,映入眼簾的是烏漆麻黑的布。什麼東西,她皺起眉頭,將厚實的布拉下。連眨了好幾眼,才適應了陰沉沉的光。
瞅瞅手中抓著的風衣,她遲鈍地抬起頭,「你……你……怎麼來了?」睡得迷糊的腦袋受到驚嚇,竟有些疼起來。
她使勁地揉揉眼,確定不是自己做夢了。
單單穿著白襯衣小西裝馬甲的沈洛北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鼻頭凍得紅紅的,狹長的褐眸半瞇著,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遊蕩。
長長大大的風衣沉沉地壓著胸口,有些透不過氣來。
蘇想南抽抽凍得有些麻木的紅鼻子,見鬼似地看著他,真跟做了一場夢才醒來似的,「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