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不恨也不愛，互不相欠
蘇想南視線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凝了一刻，朝她笑了笑。丁秘書也要做媽媽了，看肚子凸起的樣子，也許才三四個月吧。
丁晴忙要起來替他們開門，沈洛北衝她擺擺手，自己過去打開了玻璃門，看向目仍在丁晴肚皮上打轉的蘇想南，「進來吧。」
「謝謝。」蘇想南從他手下穿過，頭頂似乎有從他手心拂過。
她什麼都變好了，惟獨過了長個子的年齡，個子一直不見長，好似都留在了那個轟轟烈烈、壯烈而燦爛的一年裡。
沈洛北並沒有跟著進來，他又折回去，對丁晴交代了什麼。丁晴看了看她，不停點頭。
又是這樣……蘇想南鼓起腮幫子吐了口氣，以前也是，他做什麼她從來都不知道。
「走吧。」沈洛北拉開玻璃門走進來。
蘇想南點點頭，由著他走到前面，對著又高又冷的背影翻了翻眼皮。
蠻訝異的，他的辦公室幾乎全部變了個樣。
蘇想南在沙發上坐下，姿態自在又高雅，將辦公室環視了一圈，「沈洛北，你這辦公室好像風水不好，陰沉沉的。」
「是嗎？你什麼時候也會看風水了？他教你的？」
沈洛北才在對面坐下，門輕敲了兩聲，很年輕的小秘書端著托盤恭恭敬敬地過來。把托盤放在沈洛北面前時，還不忘偷偷瞄瞄英俊而冷漠的總裁。
可惜遺憾的是，總裁那迷人的長眸根本未向她瞟過去一秒。
蘇想南笑了笑，端起放在面前的杯子小啜了一口。
這算是這些天她聽過的，他說得比較長的話了。不是一個「嗯」也不是「xx」吧。
「oh！怎麼是牛奶？！」
她放下杯子，才注意到杯子裡乳白色的液體，還很體貼地是被熱過。
兩碟法式蛋糕推到她面前，褐色的碟子，素淨修長的手，襯著特別好看。
「早餐。」好言簡意賅的回答。
蘇想南不客氣地趴在茶几上，叉了一塊送進嘴裡，享受地嚼了嚼，「和盛世談生意就是好，還包早餐。」
她本一直就愛吃蛋糕之類的甜點，此時也用不著和他客氣，美味的蛋糕最重要。
「小魚，你幸福嗎？」沈洛北慢吞吞啜著杯中的咖啡，眸光落在她低垂的頭頂。她頭髮那麼長，把臉都遮住了。
握著叉子頓了一下，蘇想南抬起吃得鼓鼓的臉，又嚼了嚼，「這要看怎麼說了。對了，你叫錯名字了。」
灌了口牛奶，嘴裡空間不那麼擁擠了。她低下頭，戳著盤子裡翠綠的蛋糕，「以前吧只要吃到好吃的東西，我就覺得很幸福了。現在的我比較貪心，總覺得要和愛的人在一起才能幸福。」
圓溜溜的眼睛一瞇，她笑了笑，「現在我還蠻幸福。」
沈洛北瞳孔驟然收緊，喝得有些急，不小心嗆得輕咳了起來。接過蘇想南遞過去的紙巾，他咳得略有沙啞的聲音問，「那你開心嗎？」
「拜託，沈洛北，你不用這樣子。」蘇想南失笑地看著他，「我們倆誰也不欠誰，你不要覺得你有什麼對不起我。誰沒有個過去，可總不能被過去牽著一輩子啊。」
沈洛北眼底劃過些許的落寞，「我倒寧願你恨我……」
恨著，起碼還在乎著。不恨了，倒是給了個乾脆，不再去牽拖。
「恨你那該多累啊？」蘇想南眨巴眨巴眼，還是把被戳成爛泥的最後一團餵進肚子裡，「我知道，那些事怪誰都不該來怪你。」
想了想，她搖搖頭，終於察覺出不對，「喂，今天我們是談生意，不是敘舊的啦。咖啡我也喝了，還有些事情我要走了。對了，蛋糕很好吃。」
她起身往門口走去，餘光裡，沈洛北走向高大的辦公桌。
「小魚——」
走到門口，他又追了上來，手中提著個鼓鼓囊囊的袋子。
「給你孩子的生日禮物，劉明大概不知道適合多少歲……」
蘇想南低下頭，微微勾起唇，翻了翻袋子裡的東西。正版的變形金剛、暴力熊……全是小男孩愛玩的玩具。
「如果他可以玩的話，他一定會喜歡，謝啦。」
她笑著抬起頭來。如花的笑靨，彷彿一個輪迴回來，還是那樣沒心沒肺地笑。
沈洛北替她打開了門，她走出門，見他要跟著，忙擺擺手，「不用送我了，我知道路。」
不等他再說，蘇想南匆匆甩上了門。
她不再停頓，走得很快。
「蘇小姐……」
丁晴看見她從玻璃門內出來，忙站起身，想和她寒暄什麼。
蘇想南放在眼上的手放了下來，愣了一愣，笑了起來。「丁秘書，我還有些事，下次有空再聊吧。」
從55樓降落至樓下大廳。
蘇想南從一樓洗手間出來，正擦拭著臉上的水珠，驀地被人從後抱住。
「小魚，你是小魚對不對？？」
有冰涼的液體滴在她頸上……
蘇想南費力地側過頭，噗嗤笑了，「大石頭，是你哎，你輕點行不行？我都被你勒得快要透不過氣了。」
「對不起，小魚。」賀磊抱歉地鬆開手，眼眶還紅紅的。這都五年了，他也穿著西裝看著一副精英人士的形象了，怎麼還和以前一樣愛哭？
「好啦，你別哭了。」蘇想南就著剛剛擦過臉的紙巾，擦了擦他濕潤的眼，「你都二十幾歲了，別老哭，會被人笑話。」
「嗯、嗯。」
賀磊忙不迭地點頭，視線就沒從她臉上移開過，似乎害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小魚，不是我做夢吧？我總覺得有一天會遇上你，我媽總說我做夢。」
「其實我才回來啦，正打算過幾天去你家找你。」蘇想南眨了眨眼。她一說謊話就會忍不住地眨眼，她還真沒想那麼多，只是想到大石頭這實誠性子，真的覺得愧疚。
這一招對賀磊很適用，不管什麼，她隨口說說，他都會當真。
果然，他欣喜地揚起眉，「那你什麼時候找我……」
「咳咳。」
身後，男洗手間門口，沈洛希坐在輪椅上，偏著頭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小魚，幾年不見，你還真是沒怎麼變。」
「……讓你失望了？」
蘇想南不客氣地甩他一個白眼，以前她覺得自己臉皮算是厚的了，沒想到他比她的還厚。才在會議室對他說清楚了，現在倒又擺出副無辜的嘴臉。
「我哪兒有什麼資格失望？」沈洛希惋惜地撇撇唇，「我只是心疼我親愛的哥哥，守了五年的死人。噌——死人又活過來了，可是，人不是他的了。」
說是心疼，聽起來句句更像是幸災樂禍。
蘇想南暗暗呸了呸，這廝還暗罵她是死人。
「洛希少爺，別這麼說，不吉利。」蘇想南沒有開口，倒是賀磊替她說了。
「那算我不小心，說錯話了。」沈洛希大喇喇地笑了笑，沖賀磊揚揚眉，「幫我個忙，把我助理叫來推我上樓。」
賀磊為難地看看蘇想南，明顯地不捨。猶豫了半晌，只好輕輕抓住她的衣服，「小魚，你一定要來我家找我。」
蘇想南「嗯」了聲，側過頭狐疑地看著他走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