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最怕突然聽到你的消息
人已經到齊。
霍雲翔打了記響指，吩咐侍者可以上菜了。
不知是有意照顧睡著的女孩，還是大家都沒什麼好講，餐桌上安靜得近乎詭異。
「啊哈。」霍雲翔搓搓手，這打開話匣子的任務又想當然落在他頭上。「尹少怎麼突然想起回來辦拍賣會了？」
尹流光揚揚眉，將目光從懷中的女孩身上抽離出來，淡淡地說，「老頭子歲數大了，待在國外吃喝玩樂，苦差事只有我們做囉。」
「是嗎？」
霍雲翔一笑，看看他懷裡的女孩，遲疑地問，「這位是？」
「哦，忘了介紹。」尹流光恍然大悟，手順勢擱在她柔軟的髮絲上，「蘇想南，我未婚妻。」
迎著他們打量的目光，邪魅的唇微微勾起，他補充道，「貨真價實的未婚妻。」
這一句不知怎的，讓所有人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塊去。
沈洛北淡定地端起沏好的清茶，眼神淡若清水。
仿似沒有聽見意有所指的那句話。
「對了，還沒點酒呢！」
霍雲翔咋咋呼呼地揮手，招來侍者，點了兩瓶威士忌。
剛好菜也送了來，菜的香氣竄起來，總算讓這桌上多了幾絲暖意。
「好香……」
女孩腦袋蠕動了幾下，打了個綿軟的呵欠，從尹流光懷裡鑽出頭來。
她仰高了頭，又在他身上蹭了幾下，「到吃晚餐了麼，好香啊。」
清脆的嗓音帶著剛剛睡醒而顯得慵懶的調子。
她軟軟地倚在他身上，就像只慵懶的貓。
尹流光無奈地撫平她額前凌亂的劉海，「除了吃，你還知道什麼？」
「真的很香哪。」
秀氣的鼻子嗅了幾下，睡意殘留而迷濛的大眼睛呆呆地看了看他。呆滯的臉上瞬間閃過錯愕的表情。「啊——」
一聲尖叫之下，她從他身上跳下來。
「尹流光，你耍——」
垂在桌下的手猛地被捏了一下，她立刻閉上嘴，轉身拖了把椅子坐下。
呵——
桌上頓時響起參差不齊的抽氣聲。
迷濛的睡眼噌地瞪大了。
藏在桌下的小腿狠狠地踹了尹流光一腳，她笑意盈盈地勾住痛得皺眉的尹流光，趴在他耳邊輕聲問，「怎麼回事？！」
「遇到了就一起吃飯啊。」
尹流光兩隻眼睛笑瞇成一條線，就像只狡詐的狐狸。
「喂。」他拍拍她的後背，邪笑著耳語，「他看著呢，你別表現得太難看，我的臉面可是全交在你手上了。」
搭在他後背的手報復地又擰了一下。
她無邪地眨眨眼，跟著在他風華絕代的臉上啄了一口，「知道啦。」
重新坐回椅子上，她端正了坐姿，抬起頭下意識尋著從剛才一直落在她身上的那道目光看過去。
沈洛北撐著桌上，手中的茶送到嘴邊。半垂下的褐眸卻是眨也不眨地看著她，那一瞬間彷彿元神出竅的感覺。
「嗨」
她彎起眼衝他笑笑，又喜笑顏開和在座的每一個打了個照面。
「蘇……小魚？！」
莫梓琛活見鬼似的叫道，不解地看向尹流光，「怎麼回事？她知道蘇小魚不？」
「蘇小魚太沒藝術感了，我改名字了。」
曾經的蘇小魚，現在的蘇想南慢條斯理接過話，又衝呆滯的莫梓琛眨眨眼，「放心，我記得你。」
撲哧——
正在喝茶的霍雲翔被她這句話雷得噴了出來。
莫梓琛還是跟木頭人似的，「你不是……死了嗎？」
「那麼容易就死了，我也不是蘇小魚了。」蘇想南把玩著垂在手邊的長髮，嘀咕道。
「哦……」莫梓琛終於回過神，傻傻笑了起來，「沒有就好，呵呵，沒有就好……」
霍雲翔瞥向對面的人。
他有一口沒一口喝著茶，彷彿一個置身事外的路人。淡然的臉上幾乎看不出一絲表情，只是袖口那兒沾了幾滴淡黃的茶漬。
五年前死去的蘇小魚又回來了。這消息太猝不及防，太驚悚了。
這一頓飯所有人都吃得索然無味。只有當事人吃得很香，她一邊吃著，還不忘替尹流光夾幾筷子菜。
抬起頭，看所有人還在看她。
她習慣地撓撓頭，「在國外都吃不到這麼正宗的中餐……」
「哦，那你繼續吃、繼續吃。」
霍雲翔擺擺手，示意她慢慢享受。
她坐在他身邊。每次她一抬頭，對面那雷達似的視線就飄了過來。
她沒感覺，他倒是不自在得很。
於是整張桌上，又只有她與飯菜作戰。
雖然尹流光和他們也只是點頭之交，可是幾年沒見這偶然遇見倒顯得珍貴了。幾個男人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酒上。
很快就上了第三瓶酒。
每個人剛剛滿上，沈洛北忽然端起酒杯，「尹流光，我們喝一杯。」
今天晚上他第一次和尹流光說話。之前金賢熙他們幾個勸酒之類，他也只是陪在一邊喝著。喝得很多，話卻幾乎沒有。
他性格一向冷漠，這幾年更不愛說話。
此時，他突然開口叫了尹流光，幾個人都來不及反應。
埋頭吃飯的小腦袋也頓了一下。
尹流光愣了一下，也端起酒杯回敬，「cheers。」
來來往往喝了十來杯。
沈洛北端起第十一杯酒時，被霍雲翔擋下了。
「北，先吃東西，要喝酒晚些去酒吧再喝就是。這裡新來的大廚據說是御膳房後人，手藝可是一絕。」
蘇想南捏著裹著烤鴨的荷葉餅往嘴裡送，吃得酣暢淋漓間聽到後面那句話。撲哧——她差點一口噴了出來。
「咳咳咳……」她摀住嘴，被嗆得面紅耳赤。
端起手邊的白開水連灌了兩口，才舒服了些。她又抱著杯子，小口小口喝著，嫣紅的唇角不停地抽搐。
「笑什麼呢？」
尹流光放下酒杯，湊在她耳邊低問。
「沒什麼……哈哈哈……」她搖搖頭，卻止不住地悶笑。
知道她想得準不是什麼正經的事兒。尹流光懲戒地拍拍她的頭，緩緩直起腰來，正巧撞上沈洛北微微揚起的嘴角。
「北，你又是在笑什麼？」一直很少說話的金賢熙忽然問道。
沈洛北眨了眨眼，薄唇輕輕吐出五個字，「御膳房後人……」
「噗……」蘇想南再忍不住，撲在尹流光身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能進得皇宮御膳房的男人只有那俗稱「太監」的人物，又何來後人一說。
桌上幾個人面面相覷，好半天領悟過來，就連霍雲翔也覺得好笑。
尹流光寵溺地瞅著她笑得亂晃的腦袋，無奈地聳了聳肩，「她想像比較天馬行空。」
「那確實。」霍雲翔極其贊同地點頭。
「尹少，我們再喝一杯。」沈洛北再次端起被攔下的酒杯。
霍雲翔愣了一下，又尷尬地開口，「北，幹嘛只顧著喝酒？今天晚上的菜不對胃口？」
「沒事，我開心。」
沈洛北泛起清冷的笑，朝尹流光舉起杯，「謝謝你。」
這沒頭沒腦的話只教人莫名其妙……
尹流光略一錯愕，也舉起酒杯。「不用——」
「喂，別喝了。」
素白的手抓住他舉高的手腕，蘇想南向前傾奪走他手中的酒杯，「你胃又不好，喝這麼酒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