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她狠狠地掐著手背，一片麻木之中泛開隱隱的疼痛讓她輕呼了一聲。緊縮的喉頭一打開，哭聲便控制不住地衝了出來。
淒清的夜晚，她穿著睡衣拖鞋，像個瘋子似的跑到大街上攔下一輛出租車。司機聽她哭著說要去市醫院，安慰了她一句「節哀順變」，盡可能在最快的時間把她送到了醫院。
她哭著跑上樓，連摔了好幾步。直到爬到十二樓，她才想起可以坐電梯上去。
寂靜的長廊盡頭，看見賀磊徘徊的身影，她彷彿尋著了一根可以依靠的稻草，跑過去死死地抓著他的手，因為害怕，手一直地發顫。
「沒事了，別怕、別怕。」賀磊蹲下身撲去她睡褲上的灰，又拉攏她凌亂的衣服。
蘇小魚看著虛掩著的病房，那一片讓她心悸的安靜讓她如風中的落葉抖得更厲害，即使被賀磊摟著，還是止不住地發抖。
「笑、笑、笑笑她怎麼、怎麼樣了？」一出口，話抖得更加厲害。
「已經急救過了，身體上沒什麼大事，還沒醒來。」賀磊眼眶紅紅的，害怕吵到病人，聲音壓得很低。
聲音輕飄飄地，似乎是飄在虛幻的夢中。
蘇小魚拉著他的手，「你掐掐我，看看我是不是做噩夢了，你把我掐醒。」
「小魚，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別這樣。」賀磊哽著聲，撫摩她抽動的肩膀，「笑笑會撐過去的，你不要擔心。」
「我要進去看她。」蘇小魚離開他的懷抱，輕輕推開門，鼓足了十二萬分的力氣才走進去。
白得讓她戰慄的病房，她彷彿走在刀尖上，每一步痛得她直抽氣。
病床上顧笑緊閉著眼，蒼白無色的臉像一張被水浸濕的白紙，蘇小魚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忽然間她連呼吸都覺得疼。
「小魚？」站在床頭垂著頭的男人抬起臉，竟然是林浩然！
蘇小魚所有的理智一瞬間化為烏有，她像個失控的瘋子撲過去，握著他的手猛掐，掐到有血流出來。他痛楚地凝著她，由著她發洩。
「林浩然，你tm劍男人！你怎麼可以把笑笑一個人丟在那裡，你知道她喝醉了，你答應我好好保護她，你tm是不是男人？你怎麼可以這樣？！」
整間病房都能聽見她撕心裂肺的哭罵聲……
如果不是他把笑笑一個人丟那兒自己走開，笑笑她也不會遇到那幾個臭流氓，也不會有這麼骯髒的事情發生在笑笑身上……
「你滾出去！你tm有種走了，你還來幹什麼？！」蘇小魚沾著他血的手，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小魚……」身後突然響起賀磊驚慌的聲音。
手臂忽然被人抓住了，蘇小魚不知所以地轉過身，啪
響亮的聲音震得她耳朵發疼，腦袋暈了好幾秒，才有一股**辣的疼痛從臉上襲來。她努力睜大了眼，才看清站在眼前的人是誰。
顧笑冷冷地翹高了唇，看她的眼神陌生得讓蘇小魚感到一陣心慌。
「笑笑，你怎麼起來了？你去躺一會兒好嗎？」蘇小魚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打她耳光，相比之下她更擔心笑笑虛弱的身體。
顧笑厭惡地甩開她攙扶的手，「你給我滾。」
蘇小魚以為她聽錯了，不以為意地勸她去休息，「你別生氣，我不吵你，你先睡下好」
「蘇小魚，你tm給我閉嘴！」顧笑揮起手，又一巴掌揮向她。情急之下，賀磊把著蘇小魚的肩將她拉到身後。
那一巴掌落了空……
蘇小魚不知所措抬頭望向賀磊，心虛地囁嚅，「怎麼了？笑笑，你怎麼……」笑笑怎麼會對自己發火，笑笑怎麼會打她，笑笑她怎麼了？
「蘇小魚收起你假惺惺的關心，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見你。看見你我就覺得噁心！」顧笑盈著淚的眼裡噴薄刺骨的恨意。
蘇小魚緊緊地拽著賀磊的袖子，想要安慰自己，笑笑她是接受不了晚上發生的事實，太激動了。
可明明她就那麼地清醒，那麼憤怒地恨不得再給自己幾耳光。
「蘇小魚，我是瞎了眼才會和你做了朋友。你整天裝著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蠢樣子，不知道是真笨還是裝蠢。」顧笑冷笑起來，「這樣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們的喜歡，享受他們的愛戀。林浩然、賀磊他們都是一群笨蛋，被你這個虛偽的女人騙得團團轉！」
「顧笑，事情不是小魚惹出來的，你冷靜一下，不要亂說話！」林浩然瞥著蘇小魚驟變了臉色的臉，把住顧笑因為激動而顫抖的肩膀，想讓她冷靜下來。
這動作無形之中更如一把火，燒斷了顧笑腦袋裡僅剩下的那根弦。
她甩開林浩然的手，終於還是哭了，「蘇小魚，你知道嗎？我一直都恨你，明明你就知道林浩然喜歡你，可是你還把他往我身上推。你就拿著這樣的施捨來給我，既然你也給了我也沒出息地要了，你tm不知道走遠一點嗎？
你tm要什麼都不懂，你就別假惺惺地來幫我。遇上你我是倒了八輩子的霉，碰上這麼多的爛事。拜託你行行好，給我滾遠一點行不行？不要再出現在我周圍，算我求你！」
白得令人窒息的病房裡，歇斯底里的顧笑讓蘇小魚感到一陣害怕。她被賀磊拉在身後，潤濕的羽睫如被狂風刮過的蝶翼，止不住地輕顫。
她很想去扶住虛弱的顧笑，可是又不敢，手僵在空中不知所措。
咚
一個枕頭重重地扔在賀磊的身上，顧笑撲倒在床上，「蘇小魚你聽不懂話啊，我讓你走！」
「笑笑，你別說了，我走，我馬上就走，你、你好好照顧自己……」
蘇小魚急得掉淚，彷彿逃跑一般地跑出病房。
深夜醫院空洞洞的走廊，好像一個黑洞，幾乎要將她吞噬掉。顧笑淒厲的哭喊穿透關緊的房門，一聲聲要將她穿出幾個洞來。
「小魚，你去哪兒呢？」
賀磊急促的聲音從背後追上來，蘇小魚恍惚地搖搖頭，腳步越發加快，她只顧著往前逃離這一場噩夢，根本沒顧忌自己走到哪裡去了。
一定是哪裡搞錯了，事情怎麼也不會是這樣……
「小魚！」
手腕傳來清晰的觸碰，蘇小魚茫然地看著緊張的賀磊，彷彿夢裡一般，「大石頭你怎麼出來了？你去照顧笑笑啊，我要回家去。」
「你已經走過了，前面已經沒有路。」賀磊握著她的手腕，感覺到她全身冰涼，眼裡的著急跟著一濃，「顧笑她今天晚上是瘋了，發生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你知道嗎？」
「都是我害了她……」滾珠的眼淚掉出眼眶，蘇小魚哭得喘不過氣來，「都是我……」
就是她太自以為是了，以為自己什麼都能行，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顧笑說得對，她就是蠢得讓人討厭。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張替笑笑向林浩然表白，如果不是她傻到連林浩然喜歡她都不知道還整天和她們膩在一起，如果不是她自以為是地為她們和好準備機會，如果不是她丟下笑笑走掉……
什麼也不會發生，笑笑不會遇到這麼糟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