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兩個人似乎都瘋了
對答如流的沈洛北破天荒地愣了很久，在蘇小魚失了所有的耐心明白了答案以後，抿直的薄唇輕輕地吐出一個令她心碎的字，「有。」
蘇小魚起先一愣，下一個動作便是使勁推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越燃越旺的火躥過胸腔，騰地一下，在腦袋裡爆炸開來。
憤怒沖暈了她所有的理智，她發了瘋似的抓起盒子裡的糕點朝他扔去，嘴裡吐出模糊不清的怒罵。
裹著奶油的糕點砸在他臉上、衣服上……很疼，可是她的心更疼。
他讓她相信他，可轉眼卻告訴她，他答應過另外一個女人他會娶她。他當她智商是有多低才會連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
沈洛北那張英俊無比的臉上、頭上全是奶油和糕點的碎渣，華貴的西裝也被塗得花花綠綠，整個人站在街頭顯得狼狽且滑稽。
他不避不躲，只是直直看著她，任由著失去理智的她把糕點砸過來。
兩個人似乎都瘋了……
「小魚、小魚，你冷靜一點！」尹流光握住她狂顫的雙臂，不由分說地將她拖進跑車裡。
視線掠過窗外，沈洛北還站在原地，目光隨之移向車內。
尹流光衝他聳聳肩，拉開安全帶將蘇小魚固定在車座上。車才開出幾米遠，耳畔傳來她撕心裂肺的哭嚎。
他把車開進偏僻的公園，便轉過頭饒是趣味地盯著她。
蘇小魚大張著嘴，毫無任何形象可言地慟哭。想著沈洛北的話心裡就像被氣給填滿似的，容不得她冷靜下來。
可是又一想她那麼生氣地拿東西去砸他，心裡就好像裝滿了發酵的酸奶，莫名其妙地泛酸。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總之似乎天快黑了。
華麗的淺淡夜色下，撞上尹流光狐狸般泛著琉璃光彩的眸子，她困窘地摀住臉，「尹流光，我要回醫院。」
真是太丟人了，她都在他面前哭過多少次了。
「乖啦、乖啦，別哭了。」尹流光嬉皮笑臉地拉開她的手，「不要那混蛋也沒關係，我們還在呢。」
「哎」蘇小魚拍開他的手，不滿地嘟噥，「他又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不許你罵他混蛋！」
喲呵，她到現在還要維護他呢，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在大街上又罵別人混蛋又扔東西。
尹流光無奈地聳聳肩，「我帶你回去。」
蘇小魚湊到後視鏡前瞅著自己大核桃似的眼睛，「等等吧。」就這樣貿貿然地回去，阿嬤一定是又要擔心的了。
「怎麼，捨不得我了？」尹流光自戀地吹開銀色劉海，朝她擠擠眼，驚得蘇小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瞠目結舌間，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大張著嘴傻里傻氣看著他的模樣，還真像個傻瓜。
尹流光也不逗她了，把車從公園開了出去，「我們先去把飯吃了吧。」
「老師，我先走啦。」禮貌地道別，蘇小魚推開掛著風鈴的玻璃門。
和暖的夕陽和微風下，心情大好的她看著停靠在街邊的銀色跑車，幾乎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然而只是一瞬間，她立刻裝作沒看見似的將這一幕拋在腦後。
人行道邊上銀色跑車就像一隻緩慢爬行的蝸牛，如影隨形地跟在她身後。
自從第一天被他跟著，她咆哮了一通之後，蘇小魚學會了淡定。無視地上了公交車站，他愛跟就讓他跟去吧。
反正他也就坐在車裡，像是護送她回家似的，一路跟隨到醫院。
可是，他也沒有下過車來找她，儘管蘇小魚能感受到那束熾熱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
她不明白他到底是要幹什麼。她難過是因為他騙了她的全部，她以為所有的都是真的，結果他卻親口告訴她，她聽到的那些才是事實。她難過是因為親耳聽到他說，他答應要娶另一個女人，卻又騙她給她套上一枚婚戒。
還好他沒有下車來像那天一樣地攔下她，因為她不確定能不能保持住自己的理智而不要發飆，傷害到他。
她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醫院的，有好幾次晚上她下樓去超市買東西，恍惚看見馬路對面那一抹熟悉的銀色。
有好幾次她想衝著他大吼，讓他滾得遠遠地，別再出現在她的世界裡。
一看到他，她多麼努力偽裝的無恙全都顯得那麼無用。明明忘記他就已經足夠艱難了，他還時不時地出現在她面前，將一顆顆小石頭扔進她努力想要保持平靜的心裡，蕩起無數平靜不了的漣漪。
走進醫院，不用看到那輛時刻讓她緊繃的跑車，蘇小魚舒了口氣。
乘著電梯上了樓，遠遠的竟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在阿嬤的病房門前踱步。
求留言哇，求花花哇，求荷包哇，求明天是個大晴天，求今天晚上不要來灌我酒……
他來幹什麼？蘇小魚只覺得怪異，遲疑地走過去，「你怎麼也在這裡？」
病房門前，金賢熙停下腳步面向她，禮貌地笑了笑，「我來找你，有時間方便聊一下嗎？」
「小丫頭，在想什麼呢？」頭上傳來的觸感喚回了蘇小魚游離的思緒。
回過神來，發現乾爹和尹流光他們全都擔心地看著她，她悻悻地捧起手邊的茶往嘴裡灌，藉著低頭的姿勢來掩飾眼裡的慌亂。
這幾天她老是控制不住地去想，那天他說的那些事。可今天是乾爹的生日啊，她怎麼又出神了呢？
尹流光和神偷心照不宣地打了個照面，神偷把菜單啪嗒丟在她手邊，「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菜？今天可全是老頭子買單，我們不能辜負了他的好意，能點多少吃多少，最高目標就是吃垮她。」
「臭小子！找死不是？！」蒼鷹拍著桌子怒吼。
接到徒弟悄悄使的眼色，他轉過頭，意外地看見乾女兒那張苦瓜臉輕輕揚起了幾許笑意，當即也不打算追究徒弟的罪過了。
服務員很快就將點好的菜送到了包廂，又無聲地退下。
「乾爹，你生日都沒朋友慶祝的嗎？」蘇小魚夾了一筷子菜，好奇地問。她一直不知道風神在國際上到底有什麼樣的地位和影響，現在看她乾爹的生日就只有他們幾個人聚在一起，顯得怪冷清的。
蒼鷹咂了一口酒，緩緩放下高腳杯，剛毅的雙眼流露一抹與他年齡不符的感慨，「朋友該走的都走了，和你們年輕人在一起好，有活力。」
他的話怪怪的，蘇小魚咋咋舌，隨手端了酒杯，才送到嘴邊，被尹流光迅速地奪下了。
「女孩子少喝些酒，你喝果汁就好。」
切蘇小魚不滿地瞪著他，怎麼好像他也跟沈洛北學起婆媽來了，什麼都要管。
沈洛北……
短短的三個字，像一個巨石彭地砸進她好不容易振奮起來的心裡。
那一天在醫院的走廊裡，金賢熙把什麼都告訴了她。
「北承諾等錦伊長大了會娶她是幾年前，他才把受到家庭虐待的錦伊收留回家。你也知道，北和他爺爺的關係非常糟糕，自從他奪了德斯特家族的財權，老頭子一直不甘心。」
她笑得極其無語，「所以怕他爺爺會傷害錦伊，他才找我做替身？」她看的那些台灣鄉土劇情如今真真實實發生在她身上，還真是狗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