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他,怎麼死的
那天夜裡,牆上鋼條封住的窗縫瀉下一絲清冷的光,照在地上那張閉著眼青紫的臉上。
已經脫水三天的他意識模糊,咬破那已經冷僵的手臂,洛楠冷然帶著腐臭的氣息竄入他鼻間,他抓著洛楠被咬破的手臂猶豫了幾秒。
然而凝固的血塊隨著嘴裡的溫度融化成粘稠而又腥甜的液體,遍佈唇齒流入喉嚨帶來的滿足激發起生存的需求,他毫不猶豫地再次吞下更多的血塊。
洛楠已經死了,他要報仇,所以他必須活著。
當那個遍佈鞭痕的身體倒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以後……他便不單單只為自己而活。
「喂,沈洛北……」
冰涼的小手覆上他緊握的拳上,軟軟的身體輕柔地鑽入他懷裡。在看見他長久放空的眼神,蘇小魚幾乎沒多想地抱緊他僵直的後背。
「楠哥哥他不會怪你。」
她很為楠哥哥難過,可是她更心疼現在的沈洛北。
從小到大,他都那麼不可一世。樹林裡雖然他傲慢又凶巴巴的,可是在聽見楠哥哥叫他哥哥的時候眼神還是會柔和下來。如此驕傲的他,卻無能無力地只能看著那個叫他哥的親弟弟慘死在眼前。
堅毅的下巴抵在她柔軟的發間,雖是極力控制,但淺淺的呼吸還是不可抑止地急促起來。
蘇小魚似乎有些懂提起楠哥哥沈洛北會那麼無動於衷了,她不敢仰起頭去看他,只輕輕抓了下他環在脖子上的手,「沈洛北,楠哥哥他被埋在哪兒?」
「夏莫尼,法國阿爾卑斯山下一個很美的小鎮上,他曾經說過要去那兒度過晚年。」
「法國……好遠啊,只有等我存夠了錢才能去看他了。」她喃喃道,鬆開緊抱住他的手,鼓起勇氣抬起頭打量他陰鬱的臉。
褐眸被纖長濃密的長睫所遮掩,她換了各種角度依然無法看清楚他的眼睛。到最後,沈洛北反倒有些不自然,無奈地將她亂蹭的頭推開。
「別看了,去睡覺。」
「等等……」她還是不放心地瞅著他,「沈洛北,其實你很難過對吧?我們這麼熟的人了,在我面前你就別強撐了。」
「我沒事,你去睡覺。」
沈洛北寒著臉,終於忍不住摀住她亂瞄的眼睛。
「你怎麼可能不難過,我都快難過死了。」蘇小魚噘著嘴,哽咽著吼道。如果不是想到楠哥哥不喜歡她總是哭兮兮的樣子,她早就狠狠哭了,雖然會很丟臉。
「洛楠聽見你這句話會他會很開心的。」沈洛北習慣地揉揉她擱在手臂上的短髮。
「那你可以開心嗎?」她紅著眼睛直直地盯著他,腦袋瓜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水汪汪的大眼睛眸光一亮,跳下沙發。
她跑出房間,咚地一聲甩上門。
十分鐘後,當沈洛北從酒櫃上挑出一瓶藍色的洋酒,正慢慢往高腳杯裡倒的時候。門外響起一聲刺破耳膜的尖叫,門彭地撞開再彭地合上。
「丫的,快嚇死我……」蘇小魚抵著門,拍拍受驚嚇的小心臟。
感覺到來自房間深處那束目光筆直地向自己射來,她併攏涼颼颼地腿,不自覺地往門縫處挪了一小步,怯生生地擠開一個笑,抬起粉嫩嫩的帶著抹羞紅的臉。
「嗨」
沈洛北徐徐半瞇起眼,驟然握緊了手中的高腳杯,一時間忘了自己正往杯子裡倒酒。鮮紅的液體溢出清亮的杯子,滲過他的指縫一滴一滴掉進腳下的地毯裡。
「喂,你酒灑啦。」
蘇小魚顧不得什麼害羞,跑過去替他扶正傾斜的酒瓶。再抬起頭,他收緊的目光變得很奇怪。
反正都擱下臉了,要不要臉也無所謂了。她握著僅到大腿.根部的粉色半透明紗裙轉了個圈,雪白凹伏的美背一晃而過,她緊張地吞了口口水,抬起盈滿笑意的臉。
「怎麼樣,好看嗎?」
「你這衣服哪兒來的?」沈洛北哭笑不得指尖點點她腦袋上晃動的粉紅兔耳,低啞的聲音多了絲粗重。
「你過生日那次啊,你不記得了。」
蘇小魚白他一眼,不過也慶幸還好自己擔心他會不開心特意帶了回來。
半夜的空氣涼涼的,沒遮掩的匈前被涼風吹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似乎忘了站在跟前的沈洛北,伸著手大喇喇地揉揉被貼身小馬甲裹得緊緊的小圓。
沈洛北傾下身驀地緊抓住她揉搓的手,瞇起的眼幾乎噴出火來,「蘇小魚,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我在幹什麼啦,你先把手放開,好不好?」蘇小魚抽著氣拍打他的手。
他力氣真不是一般地大,都將她的手腕都握得通紅了。
她不就是故意逗他開心的嘛,為什麼現在他眼睛裡紅紅的,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那眼裡深處湧出的危險氣息瀰漫在緊靠的兩人之間,蘇小魚捂著心口心驚膽戰地後退了一小步,害怕地嚷嚷起來,
「你幹嘛啊?!你不開心嗎?金賢熙那丫說你最愛兔兔兔……啊」
拖鞋踩到床上墜下的床單,哧溜一下她倒坐在柔軟的大床上,整個人隨著床墊彈了幾下。毛絨絨的粉耳前後搖晃,水眸大大地睜開著,粉臉上一片的驚慌。
蘇小魚望著緩慢傾下身的高大身影,緊張地舔了舔唇瓣。
那驚惶的樣子就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白兔……
結實有力的手臂撐著床單,將瘦小的白兔圈在身下,沈洛北微瞇起狹長的眸子,逐漸迷離的眼神定定由那片羊脂般細嫩無暇的白膚上緩緩上移至那雙靈動的小臉上。
幽亮的大眼睛泛著潺潺的水光好像顆剛被洗過的黑葡萄,尖翹的鼻尖可愛至極地皺了兩下,那動作像只狡黠的貓兒……
貝齒咬著的粉唇像成熟的櫻桃,紅紅的,嫩嫩的,彷彿勾.誘著人一口咬下,品嚐芳香。
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急促地呼吸之下,沈洛北眼裡的迷離逐漸燃燒成一團瘋狂的火焰。小腹砰然湧出的熱流竄上脊椎,他本能地想要親吻那張嫣紅的唇。
壓迫力十足的頎長身子像一個巨大的影子壓了下來……
蘇小魚費力地眨眨眼,似乎看到了一隻餓了很久的大灰狼,它馬上就會張開嘴一口將她吞下。
下意識地,她像被拉過的彈簧彈坐了起來,又被他寬厚的肩撞跌回床上。
莽莽撞撞之下,又碰到他手裡端著的高腳杯。額頭擱在玻璃上,「叮」的一聲清脆而響亮,滿杯的酒傾灑了她一臉。
沈洛北疼惜地看著她捂著額頭,不耐煩地將杯子扔往地上。他居然會失神到手中握著酒杯都不知道……
「沈洛北,你丫撞壞我腦袋了。」蘇小魚細短的小腿蹬了兩下床單,捂著額頭耍賴叫道。剛好藉著這機會,把他踹開一些。
她雙手捂著臉,賣力的哀嚎。沈洛北眸光一沉,抓住她兩個手腕往旁邊一分,「哪裡疼了?」
如果剛才的距離只是怪異且威脅,那麼現在這樣的姿勢簡直尷尬到蘇小魚想撞床。
上身的馬甲隨著她的磨蹭滑下了一大半,匈前一大片白白的透著讓她淚奔的清涼。
而且現在這樣雙手被他抓著分開,而被他健碩的身體壓迫著,讓蘇小魚想到了電視劇裡那些被惡少調戲的柔弱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