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沈先生什麼來頭
一陣令人心悸的沉默……
她以為太吵了她沒聽見，又拔高了聲音說了一遍，「阿嬤她病危了，求求你來見她吧，也許」
「嘟嘟嘟嘟嘟……」那頭掛了電話。
「也許這是她最後一面了，她一直都很想見見你。」蘇小魚對著機械的忙音喃喃地說，捂著嘴喉嚨發出模糊的嗚咽，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阿嬤她真的很想你，媽媽……嗚嗚嗚……」
樓梯口頎長的身影一僵，又悄悄退到了門外。沈洛北倚著牆，褐眸深深地鎖視著樓梯下靠著欄杆蜷縮成一團不停顫抖的小小身影。
空落落的樓梯間裡，她嘶啞的哭聲慎人得慌。俊挺的眉緊擰成了一團，素淨修長的手指曲起似乎要敲門，在空中舉了好久卻沒有落下去。
他收回手，看向她的長眸充斥著複雜的情緒。
很久很久後，他抿緊了薄唇，如他來時般離開得悄無聲息。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蘇小魚胡亂抹去淚，不停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該哭的時候。不知道急診室裡阿嬤怎麼樣了，那個人不來，她要代替她守著阿嬤，直到她醒來。
小聲抽泣著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拍拍哭得僵硬的臉，她扯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蘇小魚，你丫的記得要笑。」
「小魚，你阿嬤搶救過來了，沈先生安排病房去了他讓我在這裡等你，走吧，去陪陪你阿嬤。」
王大嬸笑盈盈地拉起她的手，說了一大通始才留意到她的不對勁，「小魚，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一開口，聲音撕裂得厲害，蘇小魚咳了幾下，只能心虛地垂下頭，「王媽媽你帶我去見阿嬤吧。」
「好，沈先生說是在20樓的私人套房。」知道她個性逞強，王大嬸忙把話題扯到了沈洛北身上。「小魚，沈先生什麼來頭，剛才院長親自過來帶他去挑病房。」
「他就是我上班那家公司的老闆。」
蘇小魚走進電梯，被玻璃鏡裡自己的醜樣嚇了一跳。兩隻眼睛紅紅的腫得跟核桃似的，鼻子也是紅彤彤的，難怪王大嬸會問了。
她趕到病房的時候，阿嬤還沒醒，一屋子的醫生護士在擺弄醫療器械。
沈洛北站在門口，旁邊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雙手垂下，微微彎腰，畢恭畢敬地在對他說些什麼。
蘇小魚過去，拉拉他衣袖。覺察到沈洛北灼灼的目光，她不自在地撇過頭啞著聲說，「把病房換了吧，不要這麼好的，普通的就行了。」
她才從護士小姐那裡問到這間私人病房要上千塊錢一天，如果還要為阿嬤用最好的醫用器械最好的藥，兩三天差不多得用一萬。住幾個月是沒問題，可那筆錢是死錢，一筆一筆都得很小心用才是。
「原來這方面你也這麼摳門？」沈洛北看看她哭得跟兔子似的，笑著隨口一說。
蘇小魚沒心情和他鬥嘴，嗓子沙啞得厲害，「沒必要嘛，只要給我阿嬤用最好的治療就行了。」
「那怎麼可以，我已經答應了你才讓我反悔，那我的面子還往哪兒擱？」沈洛北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安心。他揮手讓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去遠一點，然後彎腰俯在她耳邊輕語道，「別擔心費用，院長說給你打三折，這麼便宜的事情你不撿？」
打三折，算起來比普通病房也貴不了多少。蘇小魚心裡一算，似乎真是這麼回事，當下也釋然了。
默默地等醫生收拾好了，病房裡空了下來，她才走了進去。
依戀地摸著阿嬤蒼老的手，明明是劫後餘生，心裡卻揮之不去一股酸澀。
靜默之中，門口沈洛北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只響了兩下，他便接通快步走出病房。
走廊盡頭，沈洛北接完了電話轉過身，發現蘇小魚也跟著出來了。
「今天打擾你很久了吧？」她不好意思地用力咬著唇，疲憊地衝他笑了笑，「你事情一定很多，我不耽擱你了。」
「蘇小魚，你……」沈洛北沉吟了一下，還是沒把話說出來。
他才接了電話，手機就拿在手裡，想起她沒手機順手就遞到她手邊，「有什麼事，你按著一不放，電話會打給我公用手機。」
蘇小魚遲疑地看著大手裡的手機，想了想又推了回去，「醫院有護士在，我用不著手機。」其實她都比護士更懂應該怎麼做了。
「萬一是公司有事找你呢？」沈洛北不由分說把手機丟她手上，那麼貴重的東西蘇小魚只有穩穩拿著不敢摔了。
「沈洛北，我不回」她眼底閃過一絲厭煩，話還沒說完，身後響起一個更為冷硬的聲音。
「她辭職了，從今天開始不去你公司。」
走廊那頭林浩然陰著臉，不管身邊的顧笑怎麼阻攔，氣匆匆地衝上來把還沒反應過來的蘇小魚帶入懷中，力道大得她也輕呼了一聲。
「對不起，弄疼你了。」他抱歉地放軟了力道，低下頭仔細地撫順被他弄亂的短髮。
緊緊跟在他身後的顧笑看著他眼底蔓延開的那一片溫柔，目光一怔，柔媚的紅唇扯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她眨眨乾澀的眼，側過頭看見站在兩人前方的目光冷森的男人，抽了口氣，忙恭敬地行了個禮，「沈總，您好。」
沈洛北淡淡瞥了她一眼，冷冰冰的褐眸轉而再度緊緊盯著被修長身影遮住的蘇小魚小小側影。
「沈先生，不好意思，等公安局調查出蘇小魚和貴公司企劃案流出無關後，她會到我公司就職。」林浩然自然地擁著蘇小魚的雙肩，客氣的笑容滴水不漏。除了說話時有些氣喘，使他好不容易強勢一把的氣勢大打折扣。
事實上，從顧笑在公司裡聽到風聲打電話給他，他開著車一路狂飆到她家。然後聽說她阿嬤住醫院了，又闖著無數紅燈馬不停蹄跑了來。
他沒歇過一分鐘。
他曾經在心裡發過誓他一定不會讓她再受到一丁點的傷害，決不允許再有她一個人孤獨無依的狀況。
「你丫說什麼呢？」蘇小魚不明所以，一把將他推開。
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她怎麼不記得她有說過去他公司啊？
「乖。」林浩然輕拉住她，討好地笑著，放軟了聲音勸道，「你就聽我一次好不好？去我那兒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沒人欺負你。」
他看了看前方容顏冷峻的男人，最後一句話顯然意有所指。
沈洛北一臉的平靜，只淡淡問了句，「蘇小魚，你要辭職嗎？」
蘇小魚心慌意亂抬起頭，於是撞入他那雙比海還深的長眸，在他緊緊的注視下，忽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我……我不辭職！」
她用力地點點頭，想要肯定自己的回答。
起初她是想說不去上班了，她討厭kiki那幫人，厭煩了每天和她們的爭鬥。可是他一問，她竟慌得改了決定。
沈洛北微微頷首，似乎是極其滿意她的回答。
他走至她面前，低頭讚許地看著她，「不用急著回公司，這幾天算你的加班。」
「呃……」蘇小魚一怔，問題脫口問出，「這樣也可以麼？」他這算是以權謀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