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醉在街頭
陳傑脫下外套裹住張董的傷口,吃力地把他扶了起來。回頭看著她焦急地問,「小魚,我送張董去醫院,你一個人回家沒事吧?」雖然她的樣子看起來很有事,可是情況緊急,他也沒法子顧到她。
「嗯、嗯。」蘇小魚用力地點點頭,醉醺醺地沖陳傑揮揮手,「拜拜。」
她在地上呼啦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包,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扶著牆一步步挪出了會所。
街上的風很涼,她穿著單薄的裙子,冷得瑟瑟的。左搖右擺地在人行道上走了好長一段路,胃裡突然湧上一陣噁心,她扶著路邊的燈牌蹲下身,哇啦哇啦乾嘔了好一陣。
到最後吐得虛脫了,她無力地靠著燈牌坐下,抱著膝蓋悶悶地看著燈牌上的熟悉的女人,有些恍惚。
不知道是坐了好久,夜很深,越來越刺骨的涼意像是侵入了她的心裡。蘇小魚把腦袋縮在臂彎裡,恍惚著竟昏昏欲睡。
「啪嗒。」經過的一路人以為她沒錢了,好心地丟下幾枚硬幣。蘇小魚抬起頭傻傻地看著那幾枚銀光閃閃地硬幣,被酒精昏得七葷八素的腦瓜突然短路,她跟沒事人似的撿起硬幣又埋頭昏睡。
一輛銀白如閃電的蘭博基尼飛快地從她面前開過,幾分鐘後,那輛車逆著車流倒轉回來哧啦一聲停在蘇小魚旁邊。
一個男人從駕駛座的位置下車,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他身後,車窗突突地落下,露出一張放蕩不羈的俊臉。他撐著腦袋看著窗外不耐煩地催促,「我說北,這都開出去好遠了,你倒回來幹什麼啊?」
男人沒有應,幾步走過去,在那縮成一小團瑟瑟發抖的小肉包前緩緩蹲下身。
「蘇小魚?」
「嗯,我是。」毛茸茸的腦袋深埋著一動不動,悶悶的聲音含糊不清地說。
蘇小魚腦子裡像有團火在呼啦啦燒,恍然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她吃力地抬起沉重的頭,朦朧的醉眼癡癡地望著近在咫尺那張英俊到令人心悸的臉。
「喂,你別動啊,讓我看看。」她眼花得厲害,只能伸出一隻手軟綿綿的抓住那張亂晃的臉,迷濛的臉幾乎貼上去,「你、你……額,怎麼好多沈洛北哦?」
她打了個酒嗝,不自覺地勾住他的脖子,腦袋抵著他溫熱的額頭,咧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呵呵傻笑個不停。
沈洛北緊皺著眉,拉開她的手摟住她的腰以防她滾在地上,褐眸泛著霧氣急切地將她打量了一遍,「你怎麼了?」
她很不好。被握著的小手涼得刺骨,大得過分的裙子鬆垮垮地掛在身上略發顯得她瘦得可憐。清冷的夜色下,她趴在他懷裡瑟瑟發抖的樣子,忽然讓他想到那些被主人遺棄在街頭無助的小貓。
褐眸驟然一瞇,緊緊落在微微揚起的小臉那幾抹髒兮兮的血跡,攤開她的手,觸目的斑斑血跡。
「蘇小魚,你又跑哪兒去瘋了?」下意識地抓住她,他沉著聲問。
「我去陪陳、陳部長瘋……我沒瘋……」她口齒不清地說,不知是冷還是軟的緣故,緋紅的臉不停地在他襯衣領口蹭啊蹭,嘴裡還發出模糊的囈語,「沈洛北,你是沈洛北哎,我記得你身上的味道。」
他身上的味道……多麼曖昧令人遐想的詞兒……
沈洛北單手脫下西裝往她身上裹,她小小的身子幾乎可以被他的西裝全部裹住。
「起來,我送你回家。」他摟著她站起來,就要抱她,身上的重量突然輕了一大半。
蘇小魚撇開他,跌跌撞撞地撲到身後的燈牌上。亮光裡女人溫暖的眼讓她著迷,她緊緊抱著燈牌手指小心翼翼地摩挲著女人的臉。
「媽媽……媽媽……媽」
「蘇……」沈洛北叫出了一個字,聽清她嘴裡軟軟的呢喃,瞟了眼燈牌上的人,緊繃的唇角忽然溢出一抹好看的笑。
他忍俊不禁地笑著上去拉她,「小魚,回家了,她不是你媽媽。」
蘇小魚抱著燈牌死死不放,倔強地喊,「她真的是我媽媽,真的!你看,她漂亮吧,我阿嬤說我眼睛和她最像了。」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聚集了滿天的星光,一滴淚毫無徵兆地滑落眼角,很快,更多的淚濕透了她的臉頰。
白色的燈光下,她臉色淺白,眼角下的那顆淺褐色的淚痣格外地刺目。
沈洛北抿唇看著她酒醉後的失控,眸光柔軟,她的眼淚讓誰都不忍。
「我明天給你送一個你天天放家裡看著好不好?」他放柔了聲,把哭得無力的她抱過去,俯在她耳邊像哄小孩子似的,「乖,聽話,我們回家。」
蘇小魚咬著唇點點頭,「嗯。」大概只有喝醉了她才像是個正常的女孩子,溫順、乖巧。
好難得,被他看到了。
沈洛北要抱她,又被她推開了。蘇小魚埋在他胸口,聲音細細的,「你可不可以背我?那個我……」唯一的那一次,媽媽就是背她的。
沒等她說完,沈洛北在她面前蹲下,衝著背後揮了揮手,氣定神閒地開口,「上來吧。」
他的背很寬,蘇小魚把頭湊到他耳邊,呆呆地看著他迷人的長眸,挺直的鼻樑,薄薄的唇……他好看得不真實。
她伸出手指點點他的額頭,訥訥地問,「沈洛北,你是超人嗎,怎麼好像我哪兒都碰到你?」還全是她最倒霉的時候。
沈洛北背著她往停在路邊的車走去,耳邊傳來她疑惑的聲音,微微揚起的唇角笑得更加燦爛。
「滴滴」
在車裡等得不耐煩地金賢熙按響了喇叭催促。他一回身看到站在車門外的沈洛北,還有他背上酣然入睡的女孩,不耐地一扯眉,「怎麼回事?」
沈洛北敲敲半開的車窗,「你先下來。」
「你要幹嘛?」金賢熙一頭霧水下了車,看他把女孩子放在副駕駛位上,有種不祥的預感,「北,你別告訴我……」
一挨到沙發,半睡半醒的蘇小魚自發地就往墊子邊靠。沈洛北緊了緊她外面的西裝,直起身輕輕關了門。「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攔輛出租車讓送回去就行了,就她那樣兒也沒人想佔便宜。」金賢熙跟在沈洛北後面,繞過車頭,還想說什麼,咚得一聲車門擦著他的臉關上了。
萬幸的是他那張風流不羈的臉沒傷著。金賢熙黑著臉瞪著車裡淡定的沈洛北,咬牙切齒,「沈洛北,你什麼意思?」
「告訴風神那邊下次再約。」沈洛北勾唇一笑,當著他的面車窗無聲地滑上了。
「喂,我說沈洛北,今晚好不容易才約好,你說過會幫我……」暴跳如雷的金賢熙對著黑黑一片的車窗一陣咆哮。像是故意要令他氣絕身亡似的,他話還沒說完,銀色的蘭博基尼緩緩發動駛進車道。
夜幕下,留下被甩下的金賢熙對著遠去的那抹銀色跳腳咒罵。
盛世大廈,55樓。
空調的溫度很適宜,偌大且安靜的辦公室裡,細微的水聲格外清晰。
沈洛北倒了盆子裡水回到休息室,垂眸瞟了眼攤在地上的毛毯,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徐徐地看向大床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