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小魚是白眼狼
年邁的老人仍如長了根的老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直到她漸漸走近，倒映進眼裡的身影越來越清晰，滿是皺紋枯瘦的臉才有了舒心的笑容。
「是我的小魚回來了。」乾癟的嘴發出欣慰的輕歎，枯枝般的手顫顫巍巍地搭在蘇小魚遞上去的手上。
「阿嬤是你的小魚回來了，你先回床上躺著去。」蘇小魚把著阿嬤的手臂，支撐起她大半部分的重量，架著她一步步地挪回臥室。
服侍好阿嬤躺下，她鬆了一大口氣。阿嬤生病在床上都躺了好幾個月，不敢相信剛才她居然能自己下床。蘇小魚站在床頭，愧疚地垂下了頭，
「阿嬤，對不起……」
她不應該只顧著替笑笑出頭，就把阿嬤一個人扔在家裡。她明明知道只要她沒有按時回家，阿嬤就會著急得要死。
以前阿嬤身體還沒現在糟糕時，有次冬天她貪玩很晚才回家時，就看見阿嬤杵著木棒站在巷口。寒風中，阿嬤冷得直哆嗦，一直看著無人的街道。從那個時候起她就發誓會每天準時回家的。
可她又讓阿嬤擔心了一次，蘇小魚扁扁嘴軟軟跪在床前，握起阿嬤的手懲罰性的往臉上拍。
「阿嬤，小魚是白眼狼，你打我吧……」
覆滿老繭的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臉，阿嬤輕輕皺起了眉，「你好好回來阿嬤就放心了，打小魚阿嬤會心疼的。」
「嗯、嗯……」蘇小魚忙不迭點頭，「我以後都會乖乖回家，再也不讓阿嬤擔心。」要是再犯，她第一個就把自己打趴下！
阿嬤笑了笑，「小魚吃飯了沒？」
提起吃飯，蘇小魚猛然想起放在鞋櫃上的包子和法式甜點。看她這該死的記憶力！
包子已經冷了，阿嬤脆弱的腸胃絕對是承受不了的。她開了火，把包子放入鍋裡，等包子熱恐怕也要十分鐘。不過，還有沈洛北送的甜點。
「阿嬤，我先給你嘗嘗超好吃的點心！」她打開裝點心的盒子，拿起一個巧克力色的圓餅，細細掰了一小塊送到阿嬤嘴邊。
阿嬤沒有牙齒只能慢慢嚅動，8分之一的大小她吃了好幾分鐘。
蘇小魚目不轉睛看著她，揚著眉問，「怎麼樣，阿嬤好吃嗎？」看她吃著，她都嚥了好幾口口水了。
「好甜的蛋糕，好吃。」阿嬤瞇著眼，砸吧著嘴，顯然很享受甜點的味道。
那就好，蘇小魚開心地又繼續掰開小小的送進她嘴裡。吃完了巧克力的，又換了水果味道的餵給阿嬤吃。再要換其他口味時被阿嬤推開了。
「我飽了，你自己去吃點吧。」
蘇小魚撇撇唇，裝出膩煩的樣子，「那些我吃了好多都吃膩了，阿嬤你喜歡吃我就給你留著，餓了你再吃。」
把手中阿嬤吃不下的甜點放進盒子裡，她又仔細地蓋好，乾脆就放在了阿嬤床頭櫃上。這樣既方便阿嬤餓了可以自己吃，而且還可以防止她實在饞不住偷偷打開了吃。
「阿嬤，我找到治療的錢了，我下午就帶你去醫院吧。」她坐在阿嬤身邊，心疼地看著阿嬤日漸消瘦的臉，是得趕緊讓阿嬤進醫院好好治病了。她有沈洛北給的兩億三萬元，足夠支付所有的醫療費了。
阿嬤臉色突地一沉，語氣陡然變得嚴厲，「小魚，你又出去胡作了？！我告訴過你，找一份正經工作不要再」
「阿嬤我絕對沒有，你放心啦。」蘇小魚搖搖頭趕緊向她解釋，自從那件事之後，阿嬤對她幹那種事格外敏感。
「那你去找那個女人了？」阿嬤緊瞇的眼驟然收緊。
「沒有，我再也沒有找過她。」阿嬤不許她再去找她，她就沒和她聯繫過了。
如果不找個理由準會讓阿嬤就擔心好幾天，想了想，她找到了個最合理的借口，「賀磊答應我，我替他工作，他借我醫療費。」
阿嬤將信將疑，直至在她臉上找不到一絲破綻，緊繃的神情才鬆懈了一些。
「小魚，答應阿嬤好好跟著賀磊做個本本分分的女孩子，不許再為了阿嬤做傻事了。」
又來了，這是阿嬤的第531次嘮叨了。
「阿嬤，我答應你，我一定老老實實地去工作。」蘇小魚重重點頭，頑劣地往阿嬤鼻子上輕輕一點，「阿嬤你也要答應我哦，以後都要開開心心的等著我下班回家。」
未來的許多天，她都會像笑笑、賀石頭，每天可以到同一個地方和同樣的朋友一起工作。可以按時下班回家陪阿嬤吃飯，如此往復……澄亮的月牙眼盈滿憧憬的光芒，這是她期盼已久的生活。
「媽呀，熱死我了！」蘇小魚軟綿綿趴在堆滿紙杯的木桌上，耷拉在桌上的手悄悄地一寸一寸向另一邊挪去。
指尖觸到一片冰涼，汗水橫流的紅蘋果臉無聲地咧開一個大大笑臉。
「啪！」厚實的大手橫空按住偷偷行動的手，「蘇小魚……」無可奈何地瞪著擱在桌上傻笑充愣的紅臉，濃眉大眼長相清爽的男孩子低低歎了口氣。
他早該知道雇她來幫忙就是一個錯誤！
「賀大石頭，再不喝水我就要燒起來了。」蘇小魚懶洋洋地支起頭，拖長的聲音充斥著無力和疲憊，說話間喉嚨口像是一團火堵著，難受得她想抓幾塊冰塊扔進去降個溫。
她不能理解他怎麼能在太陽底下站五六個小時一口水也不喝，下手還這麼有力。他不是人，他是超人奧特曼！
「大小姐，這一整壺冰咖啡幾乎都是你喝光的，等下還拿什麼給顧客試喝？」賀磊緊張地把所剩無幾的咖啡端在手上，引來蘇小魚強烈的鄙視。
早知道今天是和他一起來街上擺攤子推銷他家的冰咖啡，她打死也不會去他店裡了。頂著烈日，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被行人像動物般圍觀，累得要死還沒幾個顧客試喝。
而且，還隨時有可能會被身後的店家趕……
「不管了，我都快渴死了！」她渴得受不了了，乾脆起了身去搶賀磊手中的咖啡壺。
賀磊一手端著壺，一手不斷推開蘇小魚侵襲的手，稚氣未脫的臉因為難以招架而滿是狼狽的神情。「蘇小魚，你是土匪嗎？你趕緊給我停手，否則我扣你工資！」
「大石頭，你tmd敢耍無賴！」居然敢拿錢來威脅她，可悲的是她居然為了那麼一點小錢乖乖停下了動作。賀磊沒料到她會聽話，保護咖啡壺的手揮了出去，蘇小魚猝不及防地被推向後面。
「小心！」賀磊驚呼。
沒有如想像中的疼痛，因為被人接住了。「哇，謝謝你。」她轉過身看清楚救命恩人的相貌，第一次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是你啊……」張大的嘴驚訝到忘記了合上。
這個世界到底是很大還是很小呢？
他們在巴黎分別，繞了一圈，居然在這裡也會遇到。圓溜溜的眼撲閃著，蘇小魚揚起笑臉，對著劉明還有他身後才從店裡玻璃門出來的沈洛北揮揮手，「嗨。」
劉明還是抱著一個鼓鼓的公文包，他推推金絲眼鏡笑容很公式化，「蘇小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