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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烈焰之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刮目 文 / 溫暖寒冬

    更新時間:2013-03-01

    羅伊長劍微斜,整個人一動不動,如同一棵松樹一樣筆直地站立在原地,任由剛才劇烈動作捲起的一點點微風,把背後猩紅色的斗篷吹拂得獵獵作響。

    一時間場面上鴉雀無聲,此刻還有些稚嫩和瘦弱的羅伊,竟看上去變得格外高大。身經百戰的綠山傭兵們儘管有些不太願意相信,然而事實已然清晰的擺在眼前:羅伊以一人之力把飛鷹傭兵團的騎士分隊拒之門外,完勝那看上去凜然不可一世的騎兵分隊長!

    「羅……羅伊少爺,您真是太厲害啦!」片刻過後,還是鬣狗團長上前一步,把絡腮鬍遍佈的骯髒臉孔,堆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虛偽笑容,無所不用其極地肉麻恭維道:「話說我這人雖然很笨,但是看人的眼光倒還可以,打從第一次見面,我就看出羅伊少爺您並非池中之物,必定擁有驚人藝業,現在看來您的武力之強,年輕一代裡恐怕無出其右,將來步入聖域,成為名震大陸的戰神,想必也是指日可待,小的不才,將永遠牢記您老人家今日的救命之恩,將來若有差遣,必定……」

    羅伊苦笑著擺了擺手,不讓鬣狗團長再說下去,他這時慢慢回想,才發覺自己確實是有些衝動了,剛才的舉動也似乎太過冒失——硬接那飛鷹騎兵隊長的擲矛明顯有些欠考慮,雖然暗中運足了鬥氣和能量,但他一條手臂仍然隱隱發麻,似乎失去了只覺,耳朵周圍尚且還在嗡嗡作響,體內氣血不斷翻騰,看來過於逞強,也不是什麼好事。

    在一開始,他只是想要搓一搓那飛鷹騎兵隊長的銳氣,並且劍不出鞘地讓月影緊張一番,後來眼見那威力碩然的擲矛攻擊,也只是福至心靈,自忖自己飛速增長的能力可以勝任硬接,沒想到還是略微有些托大了,這時也不由得冷汗直流,暗呼慚愧僥倖。

    「都看什麼看?熱鬧看過了,繼續趕路吧!」月影心中又氣又急,對於自己手下的傭兵們如同看著天神一樣,敬畏地瞧著羅伊的眼神極為不滿。實際上,她也沒有料到羅伊竟然會強出頭,為了一個剛剛解釋的、名聲不佳的鬣狗傭兵團,去得罪實力強大的「飛鷹」。就連她自己,這番雖然是率軍解救被飛鷹圍攻的小型傭兵團,也得到了父親的一些囑咐,諸如「能避免爭端,就盡量避免」,畢竟綠山作為費萊尼托新近崛起的較大勢力,雖然與飛鷹的一戰或早或晚,不可避免,但也不太好去做那挑起事端,給人口實的一個。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羅伊的出手算是在另外一種層面上給月影解了圍——畢竟假若是任由飛鷹傭兵團的一個騎士小隊,公然帶走或者處決掉自己的同行者(鬣狗傭兵團名聲縱然不佳,畢竟也尾隨在自己陣中)就未免有些不夠體面。

    可月影的心中卻毫無感激之情,因為不知不覺間自己手下的綠山傭兵們,似乎對羅伊這個大大咧咧的少年,從一開始的輕視,已經產生了一種不可小視的感覺,甚至是一點點的恐懼和敬畏——這對於她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畢竟解決掉羅伊這個欺侮過自己的死對頭,還是月影心中想要出氣的最大願望。

    眾傭兵眼見脾氣怪異,喜怒無償的月影少爺,現在皺著好看的眉頭默然不語,顯得有些怒氣沖沖,哪裡還敢胡言亂語?加之羅伊化解那強勁擲矛一擊時展現出來的力量太過匪夷所思,直到此刻仍然縈繞在他們記憶的腦海裡,所以也都基本不發一言。偌大的行軍陣容裡一時間寂靜無聲,只有皮靴踢踏地面的腳步聲、和雜亂紛繁的馬蹄聲迴盪不休。

    羅伊刻意加快腳步,向軍陣的前方移動了一段距離,以躲開背後鬣狗團長那喋喋不休、肉麻至極的恭維和馬屁。這裡已經算是綠山傭兵團軍陣的後方,傭兵們眼見黑髮少年靠近,都不由自主、自然而然地向兩旁散開,有意識地與羅伊保持一定的距離,偷眼瞧來的目光之中,帶上了一些尊敬和懼怕。

    羅伊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傭兵和冒險者的世界裡弱肉強食,最崇拜的就是擁有強大戰鬥力的強者,往往吹得名聲天花亂墜,還不如當面的一頓老拳來得更有威懾力。他想要的並不完全是這樣的效果,但這種被他人所高看和不忽視的感覺,確實非常不錯——尤其對於他這樣從小一直有些缺乏安全感的少年來說。

    「喂,不錯嘛。」羅伊尚且還在沉思,身旁突然傳來一聲低低的話語,就好像與鄰家友人談論天氣般隨意。他側目看去,只見那用寬鬆巨大的斗篷遮掩住住面容和身形的暗夜精靈,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了自己身側。

    「額,還好,還好。」羅伊咧嘴一笑,有些不知所以地撓了撓頭。蝶舞為人識得大體,低調而不張揚,除了一些關鍵問題上的確認,並不時常像這樣與自己主動搭話。羅伊時常覺得,這個經歷過比自己多的多的困苦磨難的暗夜精靈,心中彷彿能裝得下天地宇宙,讓自己摸不到其中的邊際和真容。

    「這回你可真夠出風頭的,只不過,剛才那一下,怕是到現在都還不好受吧?」蝶舞略略抬起頭,嫣然一笑,讓羅伊可以隱約透過斗篷見到那美麗面龐上的笑容。

    羅伊強笑一聲,剛想自我吹噓兩句,不過在蝶舞出眾的觀察力下,還是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不由得微微點了點頭,順便活動的一下臂膀,緩解週身的酸麻和疼痛。

    「喂,你聽好了,現在是一個好機會。」蝶舞突然靠近了羅伊一些,正色說道——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前一刻還像是體貼的鄰家大姐姐,後一刻就能嚴厲得如同冰塊一樣嚴肅冷漠。

    羅伊摸不透這個暗夜精靈的內心,除了在精靈之森中情緒外露的時刻,蝶舞似乎很少把真實的自己展現在他人眼前,更像是一團難以琢磨的迷霧。但他對於蝶舞的見解和看法,卻是相當信任和欽佩,畢竟長期在各種艱難困苦情況下的生存,以及豐富的冒險者、傭兵經歷,都絕不是羅伊自己有些可憐的閱歷能夠比擬的。

    「現在是個好機會——一舉打響名聲的機會。」蝶舞越湊越近,幾乎要挨上羅伊的身體,一股天然的淡淡體香襲進羅伊的鼻孔,讓他覺得微微有些眩暈:「傭兵的世界裡,強大的戰鬥力和實實在在的恩惠,比什麼都要管用。我能看出你和那月影之間有些不對頭,將來她若是一句發難,你這個外鄉人假若無依無靠,那可就不太妙了。」

    見羅伊微微點頭,蝶舞繼續道:「而且我們無論如何,都要依靠到『俠盜』阿爾巴的力量,一來要靠著綠山的勢力來尋找凡妮莎和格洛瑞的下落,二來下一個神殿在哪裡的突破口也在他那裡。從多年來各種關於阿爾巴的傳聞來看,此人為人狂傲不羈、亦正亦邪,你若是沒有兩把刷子,怕是也沒什麼份量和地位在他面前開口。何況,你既然已經和飛鷹傭兵團結下樑子,那就不妨索性一路到底,讓人人都知道你羅伊和『希望之光』傭兵團的名字,將來無論到了哪裡,想必也都是一種無形的財富和人脈。」

    羅伊心中暗暗稱是,這些想法他大致上也都有,只是和月影鬥氣的心理過重,沒能很好的總結和確定,此刻聽到蝶舞明確而清晰的分析與點撥,心頭的迷霧和陰霾立時散去不少,相應地,心情也似乎好了很多。

    他心中高興,剛想轉身開口向蝶舞稱謝,可是卻因為體力和精神的雙重困乏,略略有些注意力不集中,轉身的當口忘了蝶舞就那麼近的站在身邊,一下子兩人撞了個溫香滿懷。羅伊的臉龐隔著斗篷的頭罩,直接撞上了蝶舞的臉頰,蝶舞只當羅伊還在思索,哪裡料到他突然來這麼一下?

    一時間兩人都有些心慌意亂,輕叫一聲之下互相躍開了一步,饒是羅伊臉皮極厚,也不由得耳根子稍稍有些溫熱。蝶舞整日間都不讓旁人看到面容,就連羅伊自己,都下意識地時常在回憶中搜索那皮膚微黑、俏麗俊美的暗夜精靈的影子。

    自從蝶舞在風之神殿裡得到疾風之弓之後,為了掩蓋那巨大的神弓和自己特殊的形貌,就不得不每天用神秘人一樣的寬鬆斗篷遮掩住全身。羅伊能夠感覺到隨著對疾風之弓的不斷熟悉,蝶舞的力量也在毫無懸念的與日俱增,只是從沒想到,原來在自己的潛意識裡,不知不覺之間,竟然有如此多的心神都分給了她?

    還在兩人都略略有些尷尬的當口,綠山傭兵團的行軍隊伍速度卻緩慢了下來,羅伊重新集中注意力,隱隱可以聽見遠方傳來的陣陣廝殺喊打聲——人數眾多的似乎像是一個小鎮,難道飛鷹傭兵團的魔爪,又延伸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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