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25
這種危險而詭異的感覺,並不是什麼埋伏和暗殺的殺手或者機關,也並非是羅伊所擅長感知的危險的降臨,而是一種習慣一般油然而生、由敏銳觀察力所洞悉的不利因素——若是在兩天之前,他絕對不會對這個普普通通的莊園宅邸的房間,產生任何懷疑和不安。
只是,「希望之光」冒險小隊剛剛在銀狐傭兵團的根據地裡著了道,羅伊也對那怪異至極的「攝魂陣」心有餘悸。這種無色無味,全憑特殊的方位佈置而對人的感知和意識進行干擾的陣法,讓他聯想起了外公萊納德伯爵常常侃侃而談的東方異談。
直到現在,羅伊對於銀狐團長這樣實力普普通通的傢伙,為什麼可以掌握「攝魂陣」還滿腹狐疑——畢竟這種奇術看上去怎麼也比較高級,和那形容猥瑣的老狐狸有點沾不上邊。只是兩方雖然暫且握手言和,但只是利益所趨——自己想要用他接近和見到「俠盜」阿爾巴,銀狐團長也只用他來抗敵保命而已,遠遠到步了推心置腹的階段,這許多個問號,也就只能深深的埋在心中。
此時此刻,只見這小小的客房裡佈置得清新雅致,紅木的桌椅和舒適的單人床簡潔有序,幾隻幽幽燃燒的白色蠟燭,讓這一樓光線不足的地段也充滿了淡雅和溫馨。
若是沒有上次昏迷而去的經歷,羅伊斷然不會起任何疑心,必定抵不過腦海深處的睡意,倒頭就會往床中睡下。只是剛剛在銀狐莊園裡的餐桌旁,一行人被精巧佈置成奇異方位的蠟燭方陣,迷得七葷八素、醒來被捆綁在囚室裡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這時他尚且心有餘悸,猛然間就發現這小小房間裡,幾根蠟燭所放的位置,與那時竟全然相同,毫無半點差別!
一念及此,馬上腦海中一股沉沉的睡意就慢慢上湧,羅伊早有所準備,他穩定心神,微閉雙眼,不去瞧面前異常扭曲的空氣,也不去感受那陣法的光線和方位。
這效果極為明顯,昏沉欲睡的感覺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因為緊閉眼睛,羅伊的其他感知便極為靈敏,隱隱約約聽到了門外走廊處正在緩緩走來的幾個人——單從腳步聲來看,這些腳步或者輕盈,或者沉穩,其中一個更是有力又輕巧,想必正是那綠山的月影「少爺」。
一瞬間,羅伊明白了一切,看來這個月影果然不是吃素的傢伙,竟然笑裡藏刀,表面上不緊不慢,游刃有餘,實際上早就盯上了自己,不知道要做出什麼樣的報復之事來。
而且,另外一種隱憂也湧上羅伊心頭:銀狐團長口口聲聲對自己吹噓,這「攝魂陣」是其父親留給他的偉大遺產,費萊尼托絕無第二家分號,那麼綠山傭兵團怎麼可能掌握?又或者說,銀狐團長本身就是綠山的人,特意演出這一場戲,只是為了迷惑自己?月影的龐大出巡,也只是一場巨大的陷阱和計劃?
但此刻並非是去絞盡腦汁思索和解謎的時刻,門外的腳步聲已經迫在眉睫,羅伊急中生智,決定暫且裝聾作啞,且看月影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他深吸一口氣,發出一聲悶哼,裝作雙腿發軟,「噗通」一聲跌倒在地,假裝昏迷起來。
門外的人顯然聽到了這一聲悶響,有些紛雜的腳步聲立刻停止,足足過了半晌,才開始嘗試著小心翼翼地靠近。
一個略帶興奮的、有些尖銳細膩的聲音低聲道:「成啦?這臭小子看來是昏倒了,現在進去?」這下羅伊已經百分百的確定,說話這人就是「俠盜」阿爾巴的掌上明珠月影少爺。這小傢伙年紀不大,笑面藏刀的本事卻不小,若非是自己意志力極為強大、對於「攝魂陣」產生了一些天然的抵抗力和免疫力,並且警覺性極高,這時候恐怕早已經著了道,不知接下來命運如何了。
另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戒懼地說道:「少爺不必著急,這陣法雖然見效極快,但那小子難免還保存意思殘存的意識,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們再等等也不妨。」
他們實際上交談的聲音極小,只是羅伊這時耳聰目明,那比精靈族都要強悍的聽力時常將人們的竊竊私語都清晰的捕捉在耳。這老人的聲音他也有所印象,那正是在埃爾達同盟拉達鎮的鬥技中,輸給了凡妮莎的老盜賊戈登。
當時雖然月影驕橫跋扈,但這個老成持重、經驗豐富的盜賊,還是給羅伊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月影明顯對於這個亦師亦長輩的老戈登頗為敬重,儘管略有不耐,還是冷哼一聲,繼續等待起來。
又過了許久,月影幾人好像確定了羅伊房間內再無其他聲響,羅伊自己屏氣凝神,壓制一切生機與活力,也盡量不讓月影感知到自己的生命氣息。
「吱嘎……」一聲悠長的響聲,打破了靜謐的環境,推門的月影似乎也被這響聲嚇了一跳,踮著腳停頓起來。
羅伊側躺了半天,保持這軟塌塌的姿勢頗為幸苦,這時眼睛瞇起一條小小的縫隙,自己打量起月影一行人。
只見老戈登率先跨門而入,機敏地拾起幾個竹筒樣的東西,向四散的蠟燭擲去,把它們之間的距離和方位打亂,破除了「攝魂陣」的威脅,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月影一個趔趄,捂著腦袋說道:「這什麼鳥陣法還真夠沖的,我都差點被昏過去啦!」
她一邊說著,一邊頗為興奮地走向羅伊,眼光左右上下地逡巡起來。羅伊怕被看出破綻,立刻緊緊閉上了眼縫,只是把全身力量都暗暗蘊含起來,只要對方想要對自己不利,馬上就要反身起來爆起一擊!
「少爺……你……真的要在這麼做嗎?我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這小子將來成長起來,說不定也是一方豪傑……」老戈登略帶遲疑地問道,似乎對月影將要做出的決定還有所顧忌。
「不用說了,我意已決!」月影斬釘截鐵地打斷道:「這羅伊臭小子讓我在費萊尼托那麼難堪,丟的不僅是我月影冒險小隊的臉,對綠山傭兵團的聲望也十分有損,不給他點顏色瞧瞧,還真當我月影是好欺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