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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烈焰之祭 第二百七十二章 深宮 文 / 溫暖寒冬

    更新時間:2012-08-25

    蘭尼斯特悠長的夏日彷彿沒有盡頭,這個時間在北方的諸國,天氣已經有了一些初秋的些微冷意和瑟縮。若是在每天最早的清晨,或許已經有了淡淡的飄黃葉子緩緩落下,晨風中也會帶上幾許微寒。

    然而在這南國的都城蘭尼斯都,卻是另外的一番場景。清晨清朗而炙熱的陽光,暖洋洋的灑落在綠油油的碧樹上,磚瓦雕欄都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輝,十足的暖意讓人心曠神怡,一夜的鬱悶和濁氣彷彿都一掃而空。

    或許再過一兩個小時,酷熱的太陽就會讓人喘不過氣,一天的炎熱又將要到來。但起碼在這個清晨,一切是完美而舒爽的。對於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人來說,蘭尼斯都炎熱的白天可算得上十分難捱,可早上的明朗和暖意,卻是最為值得享受的美好時光。

    卡謬王子就是這樣的一類人,與他愛好社交與權謀的大哥普林斯王子不同,作為蘭尼斯特帝國的第二順位繼承人,他的一生幾乎都是在四處南征北戰裡度過。在見識過周邊各國的風霜雨雪之後,他還是覺得沒有哪裡比蘭尼斯都的早晨更加讓人心曠神怡的了。

    此時此刻,他就在盡情的享受這美好的時光。一年當中少有的回歸蘭尼斯都,也沒有讓他呼呼大睡到日上三竿的放鬆和懶惰,每日在戰場摸爬滾打養成的良好作息習慣,生物鐘在很早就甦醒過來,於是可以施施然散步到宅院的最中央,沐浴蘭尼斯都早晨最溫暖和美好的太陽。

    對於卡謬王子,坊間總是充滿了爭議和誤解。相比於他那人緣極佳、民間聲望頗高的大哥普林斯王子,或者那個不成器的、只曉得吃喝玩樂的敗家子弟弟洛裡斯小王子,他本人毫無疑問是傳聞和議論最多而雜的。

    有人說他是個天生的戰爭瘋子,只是一介武夫;有人說他性情暴躁而嗜殺,除了戰鬥再也沒有讓他興奮的東西;有人說他野心極大,常年在邊關征戰是為了積累軍功和聲望,以便在將來與普林斯王子爭奪王位;更有人煞有介事地說起他如何殘忍而暴虐,經常把戰場前線鄰國的村莊整個斬盡殺絕。

    然而經歷了無數的風霜雨雪,見慣了太多的血腥和生命的消逝,卡謬王子實際上已經把一切看得透徹而淡然。大眾普遍的誤解並沒有讓他困擾而傷心,反而在複雜的宮廷鬥爭中,「只會戰鬥、無勇無謀的匹夫」這樣的標籤,或許會是更好的天然保護色。

    事實上,與普羅大眾的印象不同,卡謬王子並非只是智商簡單、單純而熱血、只會帶兵打仗的角色。任何一個人,能夠在三十歲以前就把戰鬥能力修煉到十五級、馬上就要踏入聖域邊緣,都不是簡簡單單只靠蠻力就能夠達成,必然是要有著極強的領悟力和分析、思考、接受能力。

    而且,卡謬王子除了閃耀的強大個人戰力,更難得的是在兵法韜略上,有著罕見的天賦和意識。他用兵如神、往往在不經意間就屢出奇招,能夠上演以少勝多的翻盤好戲。所有的一切都從側面證明了,他可並非是什麼容易對付的、大眾傳聞中的簡單角色。

    現在南方戰線的戰鬥已經進入了尾聲,超過一年、長達接近十六個月的攻堅戰終於快要結束,一個由三個南部臨海小國和若幹部落集結成的抵抗戰線,終於再也無力阻擋卡謬王子狂濤怒潮般的攻勢,即將宣告土崩瓦解。

    卡謬王子也終於可以在曠別了蘭尼斯許久以後,再一次享受這美麗都城的清閒陽光。龐大的皇宮當中,隸屬於他的院落雖然一直有人維護,但疏於管教和打掃的慵懶,還是讓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塵。

    但卡謬王子並不介意,換而言之,對於常年身處於條件簡陋、節奏緊張的前線戰場的他來說,與士兵們一起睡帳篷、吃大鍋飯、數日不眠不休的行軍這樣的事情都可以忍耐下來,那麼就算是有些髒亂的皇宮宅院,也能夠算作是天堂般的生活了。

    陽光愈加強烈,這世間正是一天當中最舒爽的時刻,皇宮當中大部分的王子、公主和妃嬪們,想必都經歷了荒唐而奢華的舞會,要睡到中午才能起床,所以一切顯得萬籟俱寂,甚至有些陰森森的蒼涼和倦怠。

    卡謬王子緩緩踱步,獨自一個人徜徉在屬於他的這個院落當中。他知道不管是自己那威嚴雄壯的父親保羅大帝,還是假模假式、道貌岸然的大哥普林斯王子,亦或是那不成器的荒唐弟弟洛裡斯小王子,以及七個或貌美如花、或資質平平的姐妹公主,此刻大部分都要身處於醉生夢死的一簾幽夢之中,或許身旁睡著什麼絕世佳人,滿身的酒氣還沒有散去。

    一邊想著,他一邊無奈的苦笑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歷來皇宮中的生活就是奢靡、荒唐而驕奢淫、欲的,可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去想像,那些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的士兵們,到頭來去保衛和維護的,卻是如同父兄這般的生活。

    可許多事情是他也無法更改的,不要說幾乎每個國家的皇室都是同樣的如出一轍,就說他自己,恐怕也是抱著想要站在那權利巔峰、帶著皇冠頤指氣使,成為一國之君、威風凜凜的發號施令和享受生活的願望和憧憬。

    對於卡謬王子來講,成為國王最大的絆腳石毫無疑問就是哥哥普林斯。普林斯王子為人恬淡沖和,富有禮貌而且大方、毫不做作,為人處事公正、熱情而富有條理,在民眾當中的聲望極佳,加上確實很有些才華和能力,本身又是理論上的第一王位繼承者,所以在良好的性格襯托之下,幾乎在很多人看來就是未來坐在保羅大帝王位上的那個人。

    相形之下卡謬本人卻被誤解最多,加上他長期在前線的戰鬥中,也確實養成了一些粗魯、不拘小節,而且暴躁的特徵,所以難免被人所看輕。事實上卡謬王子自己也不否認,他確實脾氣算不得好,但那也是戰爭所需要的使然——作為一支軍隊的指揮,如果是溫文爾雅的娘娘腔,恐怕所有的士兵都不會信服與聽從,唯有決絕的性格、貼近士兵本性的粗俗和殺伐果斷,才能更好的服眾帶兵。

    實際上,有許多深明大義的大臣們也明白這一點。他們大多數是經歷過戰爭的武將,對於普林斯王子那樣假模假式的道貌岸然有幾分不屑,對卡謬王子率真的真性情頗為推崇,因此雖然民眾的輿論幾乎是一邊倒的,但在帝國富有話語權的大臣當中,卡謬的呼聲卻不算低,甚至隱隱有佔了上風的趨勢。

    王子不是有三個嗎?或許有人這樣問道。就連卡謬王子自己,可能都忽略了他那可愛的小弟弟洛裡斯。洛裡斯王子年紀比兩個哥哥小上許多,雖然外形一表人才、腦子也頗為靈活聰明,但整個人卻沒有爭霸之心,每日只是沉醉在各種溫柔鄉里,只顧著像個公子哥一樣四處遊玩、吃喝玩樂,享受美眷家人與美酒珍饈。

    卡謬一邊想著,一邊長長地歎息一聲。王室水深似海,父親保羅大帝多年來縱情聲色,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未來的血雨腥風,似乎已經可以淡淡的預見了。

    他緩緩的走著,眨眼間就已經在庭院中不經意的繞了數圈。從外表看來,卡謬王子並不輸給兩個英俊的兄弟,如果說大王子普林斯是好像太陽神般溫和與洒然,小王子洛裡斯是如同奶油小生般的俊俏與風流,那麼卡謬則更像是戰神一樣的威風凜凜。

    他身材極高,又健碩絕倫,透過厚重的戰甲,都可以窺見那隆起的結實肌肉。一頭飄揚的金髮與兩個兄弟如出一轍,卻多出了幾分豪爽與不羈的率性。他的五官比起兩個兄弟,要更加線條明朗而果決,充滿著男人的剛強和硬朗,使人不由自主的會臣服於那淡淡的威嚴之下。

    卡謬王子極慢的走著,腦中思索著這次回到帝都所要做的事情,以及前線戰場如何進行複雜的收尾——這也是他此行回來的目的之一,請教父親保羅大帝接下來的指示。從保羅大帝一貫的作風來看,卡謬幾乎確定父親會讓他把那些國家的所有生命全都斬殺殆盡,這也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也正是因此,才想要親自和父親當面交涉一下。

    這並不是因為,那放肆的屠殺會讓人認為他卡謬如何殘忍暴虐,實際上,卡謬已經不在意背上殺戮暴君這樣的黑鍋,只是越多的經歷了血腥和眾多生命的消逝,就越會感受到生命的珍貴。卡謬已經並非是年輕時那樣的單純的傀儡,他想要聽聽父親的解釋,為什麼每打下一個地方,就要殺掉所有的人!

    卡謬王子覺得有些氣悶,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氣,但猛然之間,只覺得背後一涼!

    他飛速轉過身來,看清了來人,才緩緩卸下了週身的防禦鬥氣——那是一個標準的管家模樣的中年人,看樣子大約有四十多歲,一身好像舊世紀古堡主人的古老服飾上,還打著老師的蝴蝶結與袖章。這管家深深的鞠了一躬,對卡謬王子恭敬地說道:「主人,外面有人求見……說是可以幫助您的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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